在城管大队的休息室里,秦音睡的很沉。鲜少做梦的她,那个晚上却做了一个梦。梦里头没有小文的身影。
在梦里,不记得是什么事情,秦音要去找小文。但是她的手机总没有人接,秦音便打车去她的单位找她,去小文单位的路很长,秦音赶时间,于是打了一辆自行车。是的,是一辆自行车。秦音坐在后座,司机推着,抄近路往小文单位走去。
那条路很长很窄,七拐八绕的,望不见出口。
秦音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垂着的小腿几乎要碰到了路另一边的墙壁。墙壁被爬山虎遗留的爪子染成了淡淡的褐色,每往前走上几步,墙壁上头的青色的屋檐下就有几条紫藤花垂下来,浓烈的紫色,半枯不枯的样子,没有甜味的香气。
地面是碎石子铺的,石子缝隙里长满了白色的小花,秦音认得那个花,是小文最喜欢的太阳花。
那条路很长很长,走也走不完。头顶上的天是阴沉沉的,没有丝毫的阳光。云压的很低,大朵的云打着卷,紧紧地靠着屋檐,如同是屋檐延伸在天空中的装饰物,那是大朵的云。还有一些小朵的云散落在垂落的紫藤枝桠之间,盘绕着正在渐渐失去生命的枝桠。秦音微微抬手,便触碰到了这些来自天上的云。只是,在碰触的那个瞬间,它们便在秦音的指尖消散了。
就这样,秦音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由人推着,向小文在的地方慢慢的前行着。当路程走了快一半的时候,远处飘来了丝竹的声音。每前行一步,便清晰一些。是有人在唱昆曲牡丹亭中的还魂。
会知道是什么曲子,是因为小文单位的隔壁是老年昆曲班。听多了,也就熟悉了。
唱词的声音越来越响,秦音知道,快能见到小文了。
可偏偏这个时候,秦音坐着的自行车坏了。推车人对秦音说:“小姐,只能将你送到这,再往前,我过不去了。”
于是秦音从后座上跳下来,自己独自往前走着。起先是很快的走着,可是明明快要到出口的路又开始曲折起来。转过一个路口,又是一个路口。秦音开始奔跑,但是无论怎么走,周围总是相似的样貌,她在这条充满了紫藤花和云朵的窄巷子里迷失了。原本已经清晰起来的曲子开始断断续续,远离了。
秦音在这条如同迷宫般的窄巷子里兜兜转转,寻找着出口。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拐了第三十三个弯的时候,她终于遇见了第一个人。
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背对着她,坐在正前方,通往下一个路口的台阶上。
秦音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他便背对着我她发问了:“你要去哪里?”
男人的声音很熟悉,可是秦音想不起来是谁,她回答说:“我要去城管大队。”“去哪里干什么?”
“找人。”
“找谁?”“我的好朋友,小文。”
“任文文?”
“是的。”
“她不在那里,你别去了。”
“她不在那里?那她在哪里?”
“她在公安局。”“为什么?公干么?”
“不,她死了。她的尸体正在被检查。”
一直背对着秦音的男人回过头来,那个告诉秦音小文已经死了的人叫童时。
“你在开玩笑吧?!我才和她通过电话!”
秦音看着面前告诉自己小文已经死了的男人,他的眼睛很黑很亮。秦音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男人,但是却知道他的名字。
“音,我死了。”
男人突然变成了小文,站在秦音面前的小文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外面照着一件灰色的羽绒大衣。
“你这不是活的好好的么,怎么会呢?!”看见小文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面前,秦音原先焦急的心松懈了下来。她朝小文走去,想和好友一起从这个奇怪的巷子里走出去。
“我是死了,音。”小文站在原地,直直地看着秦音,看着好友走到了自己的跟前,然后,小文抬起手,将自己的头摘了下来,递给秦音。
血,从小文的脖子里流了下来,染红了她身上的白色连衣裙。
秦音呆呆地看着手中地头颅,小文明明是活着的呀。。。。。。
“音,带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