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三捋了捋发白的胡子,说道:“我希望朱少侠可以给我一个人情。”
“你是说,不要杀裴青?”
“嗯——”
“什么事情都可以,除了这件。”
“没有商量的余地?”
“抱歉”
“挑断他的手筋,脚筋,琵琶骨,留他一条命如何?”
“师父一定要他的命。”
梅三老人用几乎恳求的语气说道:“只要琵琶骨一断,他生不如死。那不是大快人心吗,何必一定要他死?”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你总会把他治好的。”
“你太看得起老朽了,”梅三摸了摸胸口,干咳了几声,好不容易喘过气来说道,“小兄弟,麻烦你递我一杯酒,好么?”
我望着他,说道:“老人家咳嗽就不应该喝酒,我不想害你,要喝的话就自己斟。”
他拄着拐杖慢慢地走了过来,煞有其事地拿起酒壶就往杯里倒,“飞剑夺命——燕玉楼”我晃了晃杯中酒,像是自言自语道:“想不到梅三老人会知道在下的名号。”
梅三压低着声音说道:“希望你可以出手相助,保裴青一命。”
“我只想看热闹,不想惹麻烦。”
“只要你插手,我保你不死。”
“老人家你大概糊涂了吧,要死的人是裴青,不是我。”
“嘿,别人你瞒得过,可别想逃过我梅三的眼睛。你中毒了,中了有一段日子,毒已经深入你的筋脉,除了我和下毒之人,这世上可能再也找不到第三个人帮你解毒了。”
“下毒之人已经被我杀了。”我说道。
“那你就更加非得出手不可了。”
“如果我怕死,我会杀了下毒之人吗?况且这毒我比你清楚,你还是别白费唇舌了。”
人们好像已经闻到了空气中血腥的味道,像鲨鱼一样一群一群地围了过来。
裴青起初以为有梅三老人撑腰还有点神气,可没想到天刹门的人还不肯罢休,越来越着急,不用打就已经输了。梅三以为能逼我出手,可是我那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性格让他事与愿违,斟好的酒滴嘴不沾也就罢了,竟连同酒杯一起摔了个满地开花。酒楼的目光本来是集中在裴青和朱慕朗身上,现在随着那一声响全都望过我们这边来了,弄得好像是我欺负了老人家似的,总不是滋味。
“是你敬酒不喝喝罚酒!”梅三恶狠狠地盯着我,“朱少侠,除了不杀裴青这件事外,其他事情你都会答应么?”
“当年你救了帮主一命,他老人家一直没敢忘,这个天大的人情我们是一定要还的。”
“好,我不阻止你杀裴青——”
“什么?梅三,你竟敢,我爹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裴青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出来。
“但——我要你现在马上给我杀了他。”梅三话锋一转,直指着我说。
此言一出,全场鸦雀无声。良久,朱慕朗说道:“现在?我现在有任务在身——”
“难道天刹门的人就如此不守承诺吗?我已经不阻你杀裴青了,你还不帮我这个忙?况且刚才是你说的,除了这件事外什么都可以,现在想反悔吗?太迟了,除非你承认天刹门是一个乌合之邦,你们的掌门是一个不守信用的小人。”梅三以得寸进尺般的口吻步步紧逼,根本容不得朱慕朗辩解。
现在气氛真的尴尬到极点,就连店里的小二也明白梅三其实是在保护裴青,利用我跟朱慕朗决战的时候趁机溜人。我实在是没想到这个恶毒的老头还有这一招,本想安安份份地看场戏,结果我自己却被人推上了舞台,活生生一个小丑。
朱慕朗看着梅三老人一字一句地说道:“好,我帮你杀了他。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用尽一切办法去保护裴青,我也没兴趣知道。但我只想告诉你,裴青,天刹门是杀定的。只要我帮了你这次,天刹门跟你就再也谁也不欠谁了。”
“哈,哈——天刹门果然是塞北名门,一诺千金,老朽佩服。用贵掌门一命换裴青一命,这个交易你们是有赚没赔的。”
裴青大难不死,喜出忘外,本已吓得发青的脸色慢慢有了血气,不时摩挲手中的宝剑,对着梅三大声地说道:“你果然是有办法,放心,我不会让我爹不要把你的丑事爆出来,哈——。”
梅三的脸色顿时变成了青肝色,脸上的肌肉好像不受控制似的,紧紧地抽搐。我要不是立刻要面临一个强大的敌人,看到他那滑稽的表情,我肯定立马笑出来。
“裴青,别高兴的太早,我收拾了那家伙立刻就来收拾你。”朱慕朗一说出口,裴青就好像感觉到对方的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再也不敢笑出来了。
“恐怕——你没那么容易收拾的了他。”梅三的嘴角挂了一丝狡猾的微笑,“看来你还不知道他是谁,他就是江湖人称飞刀夺命的燕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