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帝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一个未知前景的方向狂奔而去。而在后面推动的就是师傅与学生的双手。
当然,这也可以说是无为而治的一种形式吧。正如后世的一位名相所言:才德没有先帝高明,那么为什么要改变呢,坚持执行就是了呵。所以这位二世皇帝很开心:原来皇帝这么好当呵。
不必改革,也不用创新。就按既定方针办吧。
是的,没有必要对先皇确立的道路做出改变,也不必自己摸着石头过河,沿着先人的足迹前进就可以。
二世皇帝登基后,因为忙于平息体制内部的质疑,根本无暇他顾。在实行了严酷的清洗之后,咸阳内部的动荡局势暂时弹压平静了,但是窃取的东西占有着总是觉得有点心虚。于是师徒二人谋于宫内:“朕年少,初即位,黔首未集附。先帝巡行郡县,以示强,威服海内。今晏然不巡行,即见弱,毋以臣畜天下。”
赵高当即“高呼万岁,陛下英明。”
二世皇帝要动一动了,他也要出巡了。当年始皇帝出巡登泰山而封,就是为使自己的皇位得到上天的认可。同样二世皇帝对自己的这个位置也需要一个巡游,从而显示自己继承人的合法性,也显示自己这个皇帝是合格的,是有执政能力的。于是他也自然而然地效法先皇而巡游天下了。
当然皇帝出巡,这是帝国政治生活中的大事,是不能马虎潦草的,依仗威仪自然不能太简单,那就尽情铺排吧,帝国有的是实力,何况还可以刺激消费,提高经济增长,所以一应礼仪规模就循先皇之制吧。对于这个问题实在是太简单了,他的师傅是会办理得一丝不苟的,他只需要开心地启程就行。现在,春暖花开了,正是踏青赏景的好时候,二世皇帝带着他的班子成员从咸阳出发了,沿着始皇帝走过的老路,出函谷关,“到碣石,并海,南至会稽。”受其父始皇帝的另一个重要影响就是:也要沿途刻石,以颂功德。在辽阔的土地上巡游,尽享风光。于是“尽刻始皇所立刻石”,继始皇帝之后,将帝国的荣耀再次传遍东方大陆。
可以说他是一个忠实的继承者。
二世皇帝胡亥继承了他的父辈的帝国,也继承了始皇帝的政策,而忽视了情势。他确实也不具备比先皇帝高明的政治敏锐。他只是一个拙劣的模仿者,但是却模仿得很不到位。
虽然只是模仿,但是也还是认真地在做。从上到下,十分默契。
二世皇帝很大气地说:“金石刻尽始皇帝所为也,今袭号而金石刻辞不称始皇帝,其于久远也,如后嗣为之者,不称成功盛德。”
这个时候正是臣下们表忠心效忠的机会。
丞相臣斯、臣去疾、御史大夫臣德昧死言:“臣请具刻诏书刻石,因明白矣。臣昧死请。”显得是多么的忠诚呵,为了歌颂皇帝的功德,表现出了紧密团结在英明二世皇帝为核心的周围,效忠帝国而不辞肝脑涂地的心情。实在令人感动呵。有这样的忠臣,有这样英明的主子,更有团结一心的忠诚,帝国不振兴都说不过去。
有这样忠诚的热捧,不可也不行呵。于是,二世皇帝欣然而“制曰:‘可’。”
但是当德行与能力不足以胜任时,纵使占着高位,仍然只能是傀儡,而且也让自己很不自在。他还不具备承担帝国治理的重任,他只想享受权力,在行宫里享受生活的乐趣,而不愿意被那些讨厌的报告打扰。他所能够信任的也只有师傅赵高先生了,那么就委托师傅代理吧。赵高自然是乐意代劳了,他在内宫看了大臣们几十年的颜色了,现在终于可以一展骥足,以报当年的耻辱,他的心情可想而知是如何的振奋。小人一旦得势,那么别人的活路就将越来越窄了。于是他开始了排除异已,培植自己势力的行动。借着二世皇帝的授权,赵高出手了。
帝国政治斗争的又一轮血雨腥风开始了。
有好戏了,等着看吧。
因为萧墙之内的争夺,帝国内部的权力结构发生了极大的变故,内讧不断。老牌的阴谋家被清算,黯然让位给新崛起的权贵们了。帝国的政治形势也在二世皇帝执政后,方针和动向发生了重大的转变。原来针对逃亡中的旧王室的残余不安定分子的肃清转为以内部整肃为中心。他们庆幸地在各地的角落里可以喘口气,并借以磨砺自己的牙齿了。
复兴故国的梦想又做得如火如荼了。
他们殷切地关心着帝国的政治动向,并相应做着种种准备,并为执行这样的使命而激情澎湃了。
他们欣然发现,机会来临了,复兴大计就将实现了。他们奔走相告,加快了密谋的计划。
那些曾经静观时局变化的机会主义者,现在绝处逢生而蠢蠢欲动了。
潜逃到帝国遥远郡县的那些顽固分子又纠集了起来。山雨欲来,反秦复国运动风起云涌了。他们要挣脱帝国的法律,要从帝国中独立出来,他们是一群分裂分子。
咸阳,是帝国的中心。同样,也是那些反对势力的避难所。他们并不在意如何建立强大的帝国,更不在意民众的感受,他们只重视的是自己的特权。
在东方滨海的最边远的小村,那位失国流浪的少年成长为一位孔武勇猛的壮士了。这位24岁的青年,感到复仇的日子即将到来了,二十多年来他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兵法和练剑上。他等的就是这一天。
他肯定是个危险的人物。
在即将到来的夏季,帝国面临着严峻的考验了,时代的洪流,夹着隐隐的呜咽声,汹涌地激荡着。暴动的火焰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