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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营长和教导员在营部里发生了争执。耿营长对教导员扯他的衣角不理解,教导员对耿营长继续关金昌盛的禁闭有疑问。耿营长反复解释,金昌盛杀鬼子汉奸时得了宝贝不上缴,继续关他的禁闭没有错,而且金昌盛一定会心悦诚服。教导员来回强调,金昌盛把冲锋枪都献出来了不可能再藏有宝贝,而且功大于过不该再受惩罚。两个人各说各的理,争得脸红脖子粗。无奈之下,两个人达成了协议――打赌。
耿营长说,金昌盛一定私藏宝贝,而且很快就会献上门来,如果没有,甘愿大头冲下倒立两个时辰。
教导员说,如果金昌盛私藏宝贝,甘愿穿着女人的衣裳在独立营全体军人面前亮亮相。
耿营长谎称去方便,背地里指使老刘头去观察金昌盛的动静,并交代,如果发现了老刘头提到的小鬼子川奇的那个宝贝,就把金昌盛叫到营部来。
教导员一边抽着旱烟,一边在揣摩和耿营长打赌的内容,后悔自己说话欠思量,没注意轻重……
麻雀入巢。
弯月爬上树梢。
碧穹如海。
点点繁星似无数双人的眼睛。
金昌盛从禁闭室破旧的窗棂纸的缝隙中遥望着外面的世界,他心潮起伏,感慨万千,“人无投不走,鸟无投不飞;世事无常,如空中残月;苍天有眼,是非善恶总有报应。”他从怀里掏出小鬼子川奇的那把微型手枪,在马提灯昏暗的光线下关上保险,反复触摸,“生逢乱世,盗匪蜂起,俺自愿投靠了共产党的队伍八路军,这是一支老百姓自己的军队,在这个大熔炉里,首长的教导,战友的帮助,让俺脱胎换骨,让俺从一个老百姓成长为一个革命军人。可是,俺目无组织,患得患失,为了一把马刀闹情绪,放任马匹,不负责任,损坏了老百姓的树木,破坏了八路军的纪律。俺不但不接受领导的教育和批评,反而顶撞领导和领导吹胡子瞪眼睛,俺个人主义思想极其严重,给部队带来了极坏的影响。在这种情况下,首长关俺禁闭,让俺面壁思过,俺本应当认真反省自己,然而错上加错,大搞个人英雄主义,打乱了全营的军事部署,成了一个不是逃兵的逃兵。军法无情,可是首长和战友有情,他们千方百计地为俺开脱,给了俺第二次生命!有恩不报非君子,不然,俺金昌盛就枉来此生。俺记得教导员说过,一切缴获要归功,这是骑兵团的纪律!这是人民军队的光荣,可是俺禁不住这把短枪的诱惑,私自把它占为了己有,这又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表现!耿营长讲得对,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事实证明,耿营长继续关俺的禁闭非常高明,他是当仁不让,俺一点都不觉得冤枉,因为这是首长在关心俺的进步与成长……”
“金昌盛,”老刘头突然打开屋门,“哈哈哈哈……果然你小子手里还藏有宝贝,”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欲夺又止,“没想到,两天不到,又让我抓了现行,金昌盛你认了吧,这是你的命!”
“哈哈哈,”金昌盛的笑声嘎然而止,一脸的严肃与无奈,“宝贝?哦,你说这个呀?金昌盛把手枪摆弄了摆弄,“这宝贝开始是俺藏起来的不假,可是现在俺是主动拿出来的没错吧?俺认了,师傅,你是俺的克星,俺又载到你的手里了!”金昌盛把手枪递给老刘头,“不过,俺要把话说明白了,就是不被你发现俺也正准备上缴呢!天地良心,信不信由你!”
“金昌盛同志,看来你受耿营长的影响太深了,”老刘头一脸的怪笑,“营长的口头禅如今变成了你小子的口头禅了,你小子的野心不小哇,怎么,将来也想当个营长么的?不过,”老刘头故意拉着长音,“你把心放到肚子里,这个宝贝你是不想藏了,我相信你,我们都会相信你的,因为你已经具备了这样的思想觉悟!”老刘头把手枪塞到金昌盛的手里,“这个宝贝暂且由你保管,营长、教导员命令我来叫你,你自己到营长、教导员那里去坦白好了!”
耿营长走到营部的门口停留了片刻,发现老刘头和金昌盛从禁闭室那边走了过来,立刻知道了他和教导员打赌的结果,乐呵呵地走到教导员的跟前,“老伙计,赶快去准备女人的衣裳吧!”
“美死你了!”教导员“噌”的一下子站起来,“老耿,我明白了,其实你什么都知道了,就是故意拿我开涮!”
“哈哈哈哈……”耿营长笑得前仰后合。
“营长,教导员,”老刘头和金昌盛一前一后走进了营部,他一脸的迷茫,“我们很好笑吗?”
“金昌盛,被关禁闭的滋味儿还不错吧”耿二猛阴阳怪气地说,“怎么,有事儿到这里来?不想当逃兵了?”
金昌盛拿出那支微型手枪,说清了它的来龙去脉,主动地交给了营长和教导员,并做了深刻的检讨。
营长和教导员经过研究,认为金昌盛已经成熟了,而且的确功大于过,决定撤销对他的处分决定。至于他们之间打赌的事情永远成为他俩之间的秘密。
次日,老刘头按照耿营长交给的任务,根据自己制定的训练大纲,对金昌盛进行特殊训练,实施分槽喂养。
老刘头把金昌盛领到卫河旁,他让金昌盛面对卫河,下达了跑步的命令,当金昌盛即将跨入河水的时候,老刘头并没有下达立正的口令。金昌盛毫不犹豫地跑入河水之中,当河水达到齐腰深的时候,老刘头才下达停止的命令。
当金昌盛回到河岸,老刘头竖起了大拇哥,“好样的,这就是咱们骑兵团的兵,这就是咱们真正的斥候兵!我们就应该这样,作为军人必须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宁可前进一不死,不可后退半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