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流逝的顷刻,朔寒感觉自已仿若在做了一个梦,自身不知其所在。
他好象又回到了他的童年,回到了那个战火不断的双月国,那时他还很小,很小。那时他还是她,还是那个双月国的大祭司——瀛钥的身份。那时,守护之转换的仪式还没有启动。
那时候的她,刚刚以血与身躯与护之月坠定下了契约,皇室中的长辈再也不让她随意接触她的哥哥。。。。她所能做的,只是日复一日的跪在月蟾神殿的月神像下,一遍一遍的默念着守护转换仪式的咒文,她那时只是一个仅仅三四岁的孩子而已,没了父母,却也不能接近唯一的哥哥。。。。那时的她是那么的孤独,落寞。
孤寂依旧的一天,她在双月湖傍双月林间的草地上遇见了一个女孩,那女孩仰着头,怔怔的望着天空。
一个人,在仰望天际的时候,并不会是在思考什么,或是在追求什么,这个人只是在寂寞而已。
寂寞的人遇到另一个寂寞的人,总是免不了不由自主的惺惺相惜的。宛如两名犯下滔天大罪的共犯,彼此之间的痛苦,挣扎的悲鸣,是一致的。
她朝着那女孩静静的走去,女孩呆呆的站在一片草丛中,她感觉到那小女孩在流泪,可那女孩没有哭,只是流泪,哭和流泪的区别是,哭的人,渴望释放,企图着被人所发觉乃至对自已抚慰,喧哗的难过。流泪的人,只想把伤心留给自已一个人,自已承受,然后自已洗礼,沉静的难过。
她好奇的走了过去看着那小女孩,女孩的眼睛很大,夹杂着泪水眨巴眨巴着。
女孩的衣衫已然完全烂得褴褛不堪,整个后背露出了一半,她看到一朵赫大的红莲花,在她背心汹涌的绽放,那朵红莲竟然似乎在变大,一点一点的侵占着那小女孩的肌肤。
“你为什么哭?”
“我好朋友不见了。”
“月神会把他带回到你身边的。”
“这个世界,要是真有神的话,那神为什么会看着我站在这里流泪?”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要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花落空幻地。”
“花落空幻地是什么地方?去那里干什么?”
“去找我的命中人,不然,我会死。”
“那,我在花落空幻地等你,万一你找不到的话,我当你的命中人。”
“不成的,祭司说,我惟有汲取掉我命中人的全部血液,夺走他的生命,在他血液汲取殆尽时,我身上的红莲血印才会毫无反噬的完全绽放,那时我才能继续生存下去,你是我命中人的话,你也会死。”
“我不怕死,而且,我早晚也会死,在不久的月蚀之夜。”
“那。。。。谢谢你。”
“那我们约好了,我会在花落空幻地等你。”
对了,那时,就是这种感觉,这种被冰冷的獠牙渗透,血液被夺去,生命仿佛在流逝的感觉。时过境迁,一切具体的场面与情景早已模糊不清,可朔寒还是依稀能记起那个孩时的诺言。
“那我们约好了,我会在花落空幻地等你。”
朔寒清醒过来的时候,解霓裳眼珠里的红光已经消淡,四周的尸体不知道时候已经荡然无存,刚才的一切宛如黄粱一梦。
他有气无力的爬了起来,迷茫的看着解霓裳。
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就是当年在双月湖傍独自流泪的小女孩么?那么,她这次前往花落空幻地,还会记得孩提时那个诺言么?她是血莲族的人,自然痛恨双月国,可是她又似乎和尹皎关系匪浅,那尹皎却又三番四次的对他和瀛钥出手相救。。。。这一切一切的扑朔迷离,背后又到底是个怎样的关系?
他身旁的解霓裳很平静,只是怔怔的仰着头,呆呆的望着天空。
朔寒想起了十几年前,十几年前的她,也是用着这种眼神,静静的站在双月林中的草地上,静静的仰望天空,时间可以洗沥一切,带走一切,可洗沥不去寂寞,也带不走寂寞,这个女子,和当年那小女孩一样,眼神空恫而迷茫,全身上下,处处散发着寂寞的气息。
所谓寂寞,或许,并不是一个贬义词,不是自怜自艾的悲叹,不是孤影苦楚的哀怨,更不是与生俱来的宿命。只是一种习惯,习惯一个人沉静,一个人承担,一个人享受,一个人痛楚。所有的快乐与悲伤,都与他人无关,仿佛与世隔绝。
朔寒发现,解霓裳也许和他一样,始终一个人走在宿命的轮回之路上,长路漫漫,他们只能一个人哭,一个人笑。
“你身上。。。。血的气息,很熟悉。。。。。”解霓裳突然开了口,却没有看他,天空似乎也被她看得忧愁了起来,浓密的乌云笼罩一切。
“是。。。。么?”好半天,朔寒才吞吞吐吐的回了一句,尽管他记起了记忆中与她邂逅的片段,可他决定还是放弃当初那个承诺,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东西,等着他去保护,他不再是当年她遇见的‘她’了,解霓裳也认不出他便是那个与她承诺的‘她’,而且,或许,他根本解救不了她。
或许,这世界上,没有谁能救得了谁,就连自救,也是冠冕堂皇的自欺欺人,人的语言解释不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总有些莫名而未知的东西,操纵,改变着人们的命运,所谓命中注定,所谓时来运转。
解霓裳又笑了笑,似乎是自嘲,“那我很小很小的时候的事了。。。。在我被红莲血印带着的痛楚折磨的时候,有一个女孩,也像你今天这样,主动让我汲取她的鲜血,这清寒而孤寂的腥味。。。。我。。。。永远也忘不了。”
“是么。。。。血。。。。也有味道啊?”朔寒掩饰着心里一丝的不安,硬生生的笑。
“人是什么味道,血,自然便是什么味道。。。。倘若你是个女的的话,那我肯定便会认为,你就是那女孩,可惜。。。。”解霓裳把头扭过来看着朔寒,“你却是个男的。。。。”
笔者注:此章联系到外传中的红莲卷所以可能与些让读者突兀的情节外传红莲将在近2天上传谢谢大家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