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末路豪雄_覆雨翻云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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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一章 末路豪雄(2 / 2)

上官鹰面容一整道:“帮内大小各事没有一件能瞒得过我,甚幺风吹草动,我是第一个知道。”

干虹青道:“我也知道你这帮主有通天法眼,精明厉害。听说这次浪凌两人相见时,周围满布凌战天方面的人,禁止我方的人接近,这就有点太过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上官鹰怒哼一声道:“凌战天打由我少时开始,从没有看得起我,怎会把我放在眼里,现今公然在帮内建立另一个势力,与我对抗,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眼光灼灼,露出狠辣的神色。在他心中,凌浪两人,一个看不起他,一个毫不理他,使他非常不满。

到此干虹青大是满意,她触起上官鹰对凌战天的仇恨,大大有利于她针对凌战天而定下的毒计。她见好就收,不再说及这方面的问题,转而道:“爹还有三日便来了,爹最疼爱我,即使有甚幺事情不能解决,到时将我们干家绝学倾囊向你传授,你身兼上官和干两家之长,再多个凌战天,也不碍事。”

上官鹰面上露出向往神色道:“虹青,你这样为我,我也不知道如何感激你,凌战天外调后便不碍事,因为帮规所限,他心肝宝贝的妻儿,一定要留在怒蛟岛,这等于人质在手,他是有翼难飞。

翻云两年前无可否认是绝世奇才,两年后的今天,只是一个手颤脚抖的醉猫吧。唯一担心的,只有赤尊信那凶魔,此人博通天下武术、精擅各类兵器,即使奇兵异刃,到了他手上,便像是苦练多年的成名兵器那样运用自如。兼之手下七大煞神,恶名昭彰,实在不好对付。故能与你父亲在黑道上平起平坐,对他我们绝对不能疏忽。”

干虹青心下同意上官鹰的说法。浪翻云这样壮志消沉,所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所以武技减弱,不在话下。

过余威犹在,但亦如那日落西山的太阳,余时无多。可是她的义父干罗却绝不是这样想。三个月前她装作回干罗山城请干罗出手助阵时,干罗曾训示各人说:在被誉为黑榜十大高手里,只有三个人他放在心上。第一个就是尊信门主赤尊信,这人扬名江湖三十年,所向无敌,败在他手上的高手,不计其数。

誉为古往今来最能博通天下武技的天才。当时有人问干罗,为甚幺无论怎样形式的武器—刀、枪、剑、戟、斧……以至长鞭软索、飞轮旋陀,到了他手上,运用起来都纯熟自如,便如苦练了多年一样﹖这个与赤尊信并列黑道十大高手的干罗正容答道:“这好比是写画大师和技匠的分别,技匠只工一艺,但大师意到笔到,天下景物,千变万化,无一不可入画,只要一经他的妙手,佳作豁然有若天成。赤尊信亦复如是,他在武学上,贯通天下武技的精华,把握了事物的‘物理’,任何兵器到了他手中,都能被发挥得淋漓尽致。所以难怪他三十年来,虽然仇家遍天下,仍能屹立不倒。”

众人听了干罗的分析,无不叹服。干罗续道:“第二个不可轻视的高手便是‘左手刀’封寒,有很多人以为他曾败于‘覆雨剑’浪翻云剑下,应该在十大高手中除名。其实是大错特错。首先,他和浪翻云是十大高手中唯一有机会互相较量的一对,这等高手对垒的经验,最是宝贵难得。武功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已不是纯靠苦练而能进步,更重要的是思想和精神上的突破,能和程度相近的人作生死较量,便提供了舍此之外,再无他法的办法,对于使他们更上一层楼,有绝大的推动性和裨益,这是不可不知。其次,封寒这人的眼力高明,否则也不可能在浪翻云施展最凌厉的杀着前,抽身退走,成为至今以来,唯一可以在覆雨剑下全身而退的人。”

当时有人问到,封浪两人决战时,干罗本人并不在场,如何可以知道封寒是在浪翻云施展杀着前退走﹖而不是在施展中或施展后退走。干虹青还记得干罗当日傲然道:“天地间自有其不可更改的物性和数理,阳极阴生,阴极阳生,每逢至凌厉的杀着展出前,必有最松懈的一丝空隙,这是在覆雨剑下唯一逃脱的机会,当然,能察觉出这丝空隙的人,天下只有寥寥数人,所以我说尽管封寒名义上是败了,只是他选择了退走罢了。当然这显示出他在浪翻云的强大攻势下,失去争胜的信心。这些年来他以浪翻云为目标,潜心刀道,当他卷土重来时,必然大有看头。”

干虹青插嘴说:“我知道第三个人是浪翻云,但是他近年悲痛亡妻,无心武事,功夫必然倒退,反之封寒矢志雪耻,精进厉行,当时两人差距已然不大,现今一退一进,胜负之数,不问可知。”

干罗大摇其头,答道:“虹青你这样说是大错特错,浪翻云的武学已经达到由剑入道的境界,人在剑在,就是因为他能极于情、所以能极于剑,这种境界,微妙难宣。对付浪翻云,有两个途径,一是借封寒的刀;一是施以防不胜防的暗杀手段,非到不得已,我也不想正面和他对敌。”

时对干罗品评浪翻云的话,干虹青颇不以为然,但是她一向信服干罗,知他见解精辟超卓,所以依然照他吩咐去做。一切都被安排妥贴。

上官鹰的说话继续传入耳内,把干虹青从回忆中惊醒过来,只听上官鹰道:“其实不应该劳动他老人家,这样万水千山地到来。”

干虹青连忙大发娇嗔,道:“你再要这样说,我就不理你了。你是他的女婿,他怎能不亲自前来。”

上官鹰慌忙赔罪,这样体贴入微的妻子,往哪里找。干虹青暗暗窃笑,有时连她对自己的真正身分都有真伪难辨的感觉,她的演出实在太投入,太精彩了。这一切都为了干罗。想起他便要到来,全身兴奋莫名。

八月十二日晚。戌时。凌战天走后第二日。干罗抵达怒蛟帮前一日。浪翻云并没有喝酒。

这是他的家。一所筑在怒蛟岛南一个小山谷内的石屋。这是岛上最僻静的地方,一里内再无其他人家。兼且石屋藏在山谷的尽头,屋前小桥流水,非常幽雅。万里入无径,千峰掩一篱。屋前的小窗,因为山势颇高,恰好看到一小截洞庭湖的湖水。洞庭湖潮水涨退的声音,隐隐可闻。浪翻云心中正在重复凌战天说的“生于洞庭,死于洞庭。”惜惜也是死于洞庭。在一个月圆的晚上。

在惜惜的要求下,浪翻云抱着临危垂死的爱妻,踏上一艘系在湖边的小艇上,直放往湖心。小艇随着水流飘动。在明月的照射下,惜惜苍白的脸散发着一种超乎世俗的光芒。直至她死去,两人也没有一句说话。说话已是多余的事。死在洞庭。

自从第一天遇到这位兰心蕙质的美女,浪翻云只觉得他不配。在另一个早上,两人坐在小溪边,把两双脚浸在冰凉澈骨的溪水里。一切是那样美好。浪翻云忍不住问道:“惜惜,你为甚幺要对我这莽夫这样好﹖”

惜惜转过她的俏脸来,她的肌肤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眼中带着笑意,温暖的纤手,轻轻抚摸着浪翻云粗犷的脸庞,无尽的怜爱,轻轻道:“其他的人那样蠢,怎知你才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人。”就是那一句话,令浪翻云觉得不负此生。他决定全心全意,将自己献给惜惜。无论是她生前,或是死后。

所有人都认为浪翻云因纪惜惜的死亡,以致消极颓唐。浪翻云却觉得自己是更积极地去爱,去享受生命。便像眼前的小屋、远方和他血肉相连的洞庭湖、天上夜空内的明月和孤独。只有在孤独里,他才能感受到心怀内那无边无际的世界,感受到一般人忽略的事物。往日快剑江湖,长街奔马。今日明月清风,高山流水。想到这里,心中一动。不如往凌战天的妻儿处一行。他这人极重信义,答应了的事,一定要做妥。坐言起行,取过长剑,走出屋外。树木清新的气味,传入鼻内,虫鸣蝉唱,奏着自然的乐曲,杂着流水的淙淙响声,浪翻云费很大的努力,才把取消此行的强烈欲望压制下来。在这清幽隐蔽的环境里,他无法联想到外边人世间的争权夺利,阴谋诡计。他缓缓从小路走出山谷,这是他的禁地,除了有限几人外,其他人都不准进入。一边走,一边欣赏着从月夜的丛林内传来的每一个声响。惜惜似乎是一生下来便懂得欣赏和享受这些上天赐给的恩物,自己却要努力去学习。不过这两年来大有进步,惜惜一定非常高兴。浪翻云离开了山谷。

不到半个时辰,浪翻云走在沿湖的大街上。这已是上床睡觉时刻,大多数人都躲在温暖的家里。浪翻云孤单一人。在他身边走过的人,都认得这大名鼎鼎的怒蛟帮第一高手。他们似乎表面上毫无异样,心中都是在惋惜浪翻云的自我消沉。浪翻云习惯了他们的眼光。帮众的房舍集中在怒蛟岛的南部和中部,凌战天的大宅在岛的东南处,这里的宅舍较具规模,属于统领级以上人物的居室。浪翻云不想遇到熟人,拣了条山路快捷方式,绕个圈子,越过一座小山前往凌战天的私宅。走了不过半个时辰,山下里许远处出现了一点点灯火,目的地在望。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风声自背后传来。浪翻云心念一动,身体如鬼魅般飘往一旁,在丛林里一闪而没。背后的夜行人刚好掠过。夜行人身形虽快,岂能逃过这名列黑榜十大高手之一的浪翻云的眼睛。这人是凌战天的手下,与庞过之同被他倚之为左右手之一的曾述予。浪翻云本来打算无论是何人经过,避过就算,不再理会。这时却不得不改变主意。首先这人是凌战天的亲密手下,但浪翻云一向对这人没有好感,觉得他有点过于聪明,风流自赏,人也有点浮滑。其次是他这时脸上有点鬼祟的神情,双眼闪烁不定,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曾述予在十年前原来是凌战天的情敌,同时恋上凌战天现在的妻子楚秋素,结果当然是败于上司凌战天的手下。这都属陈年旧事了。可是这时刚好凌战天不在,曾述予又是这样鬼鬼祟祟,防人之心不可无,浪翻云决定全力追蹑,若他真是对楚秋素图谋不轨,浪翻云也可施以援手。他如大鸟翔空,在月夜下闪电追去。

曾述予心情兴奋,想到又可和佳人相会,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活跃。生命是如此的有意义。兴奋归兴奋,他一边展开身形,仍是非常小心。他是老江湖,专拣些容易避开跟踪的路线,速度忽快忽慢,他自信帮内能跟踪他而又不会被他发觉的,不会超过两个人。一个便是凌战天,已离此不在。另一个便是那变成废物的浪翻云,也可以不理。只要再过几天,他便可大模大样地和佳人双宿双栖,人生至此,夫复何求。曾述予心想我怎会是屈居人下之人?凌战天何德何能,岂能永远骑在我的头上。上官鹰那小子寸功未立,却贵为一帮之主,见到他还要礼数十足,想起便要生气。他身形电闪,很快离开了山路,忽地跃入一个树林内,忽又从侧边闪出,扑入一个庄院内,不一刻又从庄院跃出,从庄院旁一条窄巷,疾奔而去。任何人若以为他的目的地是那个庄院,必然失了目标。最后来到一所四周围有丈许高石墙的小平房前,平房虽小,院落颇为宽敞。他并不立即跃过高墙,躲在墙角暗影里,口中装作鸟叫,连鸣三下。屋内灯光一闪即灭。曾述予毫不犹豫,跃过高墙,一闪身,从窗户穿进屋内,动作极快,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他才扑入房里,一团火辣辣的温香软玉,小鸟投怀般撞进他怀内,响起一阵衣衫和肉体摩擦的声音。黑漆的房子里,春情如火。

女子缠绵下的娇呼,男子的喘息,虽在蓄意压制下,仍然瞒不过窗外三丈处矮树丛后浪翻云比一般人更为灵敏的双耳。他几乎想立即离去,若果女方竟然是凌战天的妻子楚秋素,他就不知如何是好了。就在他刚要离去的时候,室内传来轻微的语声。浪翻云立时打消离开的念头。发话的是女子。他知道这时他们仍未完事,女子分神说话,大不简单。他把听觉的接收能力,发挥到极致,房内传来的声音虽然细若游丝,仍给他收在耳里,听个丝毫不漏。

女子略带嘶哑的声音,杂在男子的喘息声中道:“那件事有没有甚幺临时改变﹖”又一阵喘息和娇啼,女子催道:“说呀!”

曾述予带点无奈的语气道:“有甚幺事是你料不到的,到起程的前一刻,凌战天忽然通知我们他要将往营田的路线改变……”忽地中断。“呀!”一声,女子的娇呼传来,这是欲罢不能的时刻。

窗外的浪翻云冷汗直冒,他听出正有一个阴谋诡计,针对着自己的生死之交凌战天在进行着。他并不在这时贸然出手,让他们自己说出来,才最是妥当。室内最原始的动作在进行着,好一会,才回复风平浪静。

女子柔媚地道:“你有没有依他们的计划进行﹖”她对先前的问题,一直锲而不舍。

男子有气无力地说:“我怎敢不依,幸好我是负责不断将帮内消息汇报给他的人,否则凌战天那奸鬼怕连我也会瞒过,所以一知道路线的改变,我便画下两份路线表,一份依你之言,以飞鸽传书寄给了封寒,另一份在我这处。”

女子一阵娇笑,非常得意,像是自言自语地道:“封寒和浪翻云、凌战天两人仇深似海,一知凌战天落单上路,如此良机,岂会放过,凌战天呀凌战天,这次教你死无葬身之地!”语气一转道:“你干得好,我有样东西送你。”

男子还来不及答话,忽地一声惨嘶,颤声道:“你干甚幺﹖”

女子娇媚不减道:“爱你呀!所以送你归西。”

男子气若游丝的声音道:“我明白了,你是利用我。”带着无限的后悔。

女子的声音转为冰冷道:“若非利用你,曾述予你何德何能,可以任意享用我的身体﹖”

男子喉咙间一阵乱响,跟着声息全无,似乎断了气。女子徐徐站起,赤裸的身子,刚好暴露在月色下,全身流动着闪闪的光采,非常诱人。

这时,一个平淡的声音在窗外响起道:“你的身体有何价值﹖”

女子全身一震。她的反应也是极快。一闪身从窗中穿出,跃入院内,手中握着一长一短两柄利剑。剑尖蓝汪汪的光芒闪灭,淬了剧毒。衬起她骄人的美好身段,高耸圆浑的双峰,不堪一掬又充满弹力的纤腰,修长的双腿,一身赛胜冰雪的嫩白肌肤,确是迷人至极。一个高大的身形立在树丛旁,双目有如黑夜里的两粒宝石,灼灼地注视着她。一见来者是谁,女子几乎失声惊呼。

浪翻云神情落寞,淡淡道:“你叫吧,让大家看看堂堂帮主夫人的赤裸形象。”

干虹青一阵娇笑,妩媚之至,一点没有因为一丝不挂有分毫尴尬。媚声道:“能令对这世界毫无兴趣的浪大侠产生兴趣,小女子不胜荣幸。”她的话语带双关,的确诱人。

可惜这一套用在浪翻云身上毫无作用,他沉声道:“也好,人赤裸裸来,赤裸裸去,让我送你上路吧。”

干虹青哎唷一声,装作惊恐的样子道:“浪大侠还请三思,曾述予这等小人物死不足惜,若是帮主夫人赤裸死去,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即使以浪大侠也招架不住。”

浪翻云哂道:“哪管得这幺……”他话还未完,满天蓝芒,在干虹青双手暴射过来。这女人既机智又狠辣,一看事无善了,立即出其不意,骤施杀手,希望趁覆雨剑出手前,一击成功。

干虹青柳腰摆动,两丈的距离瞬眼间掠过。一长一短两把利刃,化作两道蓝芒,一左一右攻向浪翻云。她竭尽全力,务求一举毙敌。蓝芒闪电般向浪翻云推去,这一下杀着,纯粹利用对方不敢触摸淬有剧毒的剑尖,故须必先避过锋锐,如此一来,便会落到她的计算中。她跟着的杀着正是完全针对敌人退避而设,即使对方较自己为高明,猝不及防下,往往阴沟里翻船。这些绝活是干罗亲授,利用种种因素,例如男性对美丽女人的轻视等等,为干虹青制造最有利的条件,厉害非常。浪翻云卓立不动,名震天下的覆雨剑仍挂在腰上。一对修长细滑的手,像魔术般弹上半空,掌指收聚成刀,刺削劈挡间,每一下都敲在干虹青疯狂刺来大小双剑的剑背上。干虹青赤裸的胴体,倏进倏退,剎那间刺出了七十多剑。无论她的剑从任何角度,水银泻地式地攻去,浪翻云总能恰到好处地化解了她的攻势。她开始绕着他疾转,一时跃高,一时伏低,双剑的攻势没有一刻停止,暴风雨般刺向浪翻云。

这景象极为怪异,一个高大粗犷的男子,被一个千娇百媚的赤裸美女,从四面疯狂攻击。干虹青刺出第一百一十二剑时,浪翻云一声闷喝,覆雨剑终于出鞘。干虹青耳内尽是碎成千千万万的鸣声,她不知浪翻云如何拔剑,只看见浪翻云双眼射出从未曾有的精电,手上寒芒大盛。干虹青怒叱一声,展开浑身解数,长短双剑回抱胸前,洒出一片光影,护着要害。身形暴退,却迟了一步。浪翻云手上的光芒化作点点毫光,像一个网般迎头向干虹青罩来。浪翻云手上的光点一撞上干虹青的护身剑网,干虹青纤手连震,在眨眼之间,她手中双剑最少被刺中了近十下,沉厚的力量,从剑身传到干虹青的手,有如触电,全身麻木。跟着双腕几乎同时一痛,那速度使干虹青要怀疑覆雨剑是两柄而不是传说中的一柄。干虹青双剑一齐坠落在地上,发出叮当的声响。她蓦然后退,刚好撞在平房的墙上,旁边便是窗户。长剑发出一波又一波的剑气,直逼靠墙而立的赤裸美女。干虹青心中叹道,干罗的话果然对到极点,这人剑法之高,实在进入宗匠的境界,非是一般凡俗的武功可比。因能极于情,故能极于剑。干虹青的头贴靠墙上,把酥胸高高挺起,诱人非常,这是她眼前唯一的本钱。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浪翻云一皱眉头,听出大批高手在接近。不一会,墙上露出一个个的身形,如临大敌,强弓硬箭,全部瞄向高墙下的浪翻云。在重重包围下,高墙内一个是卓越不群的怒蛟帮第一高手,一边是千娇百媚一丝不挂的帮主夫人,即使传将出去,怕也不会有人相信。干虹青心下大定,事情颇有转机,尽管解释困难,总好过当场身死。何况干罗一到,天塌下来也有他挡着。当下连忙使自己站得更是玲珑浮凸起来,给这幺多人浏览自己骄人的胴体,总是难得的。

有些人试图跃下高墙。浪翻云一声喝道:“停!”平地焦雷,登时震慑意欲跃入院中的各人。另一个声音道:“各人保持原位。”一时成为僵持的局面。

上官鹰在浪翻云左方的高墙出现,旁边是他的得力手下翟雨时。四周围着的怒蛟帮精锐,全是新帮主的亲信,均在跃跃欲试,想把这个他们一向看不起,空负盛名的覆雨剑毙于手下。他们的眼光亦不时巡弋在这美丽的帮主夫人身上,她真是少见的妖媚尤物。

上官鹰道:“浪大叔,大家都是自己人,放下刀剑,一切也可商谈。”他的声音仍能保持镇定平和,非常难得。

火把在四周燃起,把庭院照得明如白昼,干虹青更是纤毫毕现。浪翻云面无表情,在这迫不得已的情势下,昔日一代豪雄的情怀,活跃起来。这时形势复杂异常,一个应付不好,便是浴血苦战之局。尤其表面上来看,终是自己持剑逼着赤裸的帮主夫人。

浪翻云沉着地道:“我可以立即说明这事的来龙去脉吗﹖”

上官鹰旁边的翟雨时道:“当然可以,但浪首座必须先放下手中利刃,让帮主夫人回到帮主身边,否则夫人在你威逼下赤身裸体,成何体统?”

浪翻云冷笑一声。翟雨时确是厉害。不理是非黑白,先趁这个良机,扳倒浪翻云。浪翻云一塌台,旧有势力自然烟消云散,他们这个系统的人,便可全面出掌大局。最好是浪翻云一剑刺翻干虹青,再由他们乱箭射毙浪翻云,那就一了百了。至于如何应付干罗,那是后事。这些初生之犊,并不认为这世界有他们做不到的事。浪翻云一边催逼剑气,使干虹青不能开口说话,以免形势更为复杂,节外生枝,一边喝道:“上官帮主,我只和你一人对话,请你要其他人闭口。”

上官鹰迟疑了片刻,道:“浪大叔,我知你丧妻的心情,若果你放下利剑,我保证不会重罚。”

浪翻云不怒反笑,到此他才对上官鹰真正死心。上官鹰现在认为他浪翻云是失心疯,正是要保留自己帮主的颜面;亦是乘机把自己从怒蛟帮剔除,以免阻碍他的发展。他现在绝对不会给自己解说的机会,这个冤屈,是要他硬吞下去了。他要做到两件事,首先就是取得那张由曾述予绘下凌战天往营田的路线图,其次就是要脱出重围,登上凌战天留下的快艇,前往救援将被封寒袭击的凌战天。

右边一声暴喝传来道:“浪翻云,我怒蛟帮为你羞耻,只懂威逼弱女,你再不弃械投降,我教你死无全尸。”浪翻云凭声音认得这是上官鹰手下勇将“快刀”戚长征,这人号称怒蛟帮后起之辈中第一高手,手底下颇有两下子。四周传来嘲笑怒骂的声音,这些人从没有见过浪翻云的厉害,对他鄙视至极。上官鹰一言不发。四周传来弓弦拉紧的声音。气氛沉凝,一触即发。浪翻云心下一叹,自己剑势一展,不知要有多少人血染当场。贴墙而立的干虹青虽不能言语,却逼出两行泪水,流下面颊,真是使人我见犹怜,众人更为此义愤填膺,连小小的怀疑也置于脑后。

翟雨时的声音响起道:“现在我从一数到十,若果浪翻云你再不弃剑受缚,莫怪我们无情。”他的语气变得毫不客气,直呼浪翻云名讳。浪翻云距离干虹青只有丈许,在墙上虎视眈眈的敌人由两丈到四丈不等,但出于对浪翻云的轻视,连上官鹰在内也认为可以在浪翻云伤害干虹青前,以长箭把他阻截下来,再加围剿。“一!”“二!”翟雨时开始计数。全场百多名好手,蓄势待发。

啸声自浪翻云口中响起。初时细不可闻,剎那间便响彻全场,盖过了计“数”的声音,连翟雨时下令放箭的声音,也遮盖了过去,一时间人人有点彷徨失措。浪翻云开始动作。他手中的“覆雨剑”倏地不见,变作一团寒光,寒光再爆射开来,形成一点点闪烁的芒点,似欲向四面八方标射开去。浪翻云的身形消失在庭院内的满空寒芒里。怒喝纷纷自四方传来,劲箭盲目地射向光芒的中心。浪翻云借着剑身反映火光,扰乱了他们的视觉,非常高明。只有寥寥数人,仍可察觉到浪翻云在剑光护体下,闪电般掠向赤裸的干虹青。翟雨时和上官鹰从浪翻云的右边墙头扑落。被誉为后起一辈中的第一高手的戚长征从左边墙头扑下。一剑、一刀、一矛,以迅雷闪电的速度,疾向浪翻云攻去。

他们还未扑落院中,浪翻云的长剑已在干虹青身上轻点了七下,封闭了她的穴道,同时一连串叮当声响,射来的长箭跌满一地。戚长征人还在半空,忽感有异,一道长虹,从浪翻云脚下处射来,他的反应也是一等一的快,立如闪电劈出,一触长虹便运刀一绞,立时虎口一阵剧震,大刀几乎脱手。他也险被击中,一个倒翻,借势坠地。那道长虹适才给他绞上半空,这时才当的一声掉在地上,原来是干虹青长短剑中的长剑。戚长征暗吸一口凉气,浪翻云确有惊人绝艺,尤其对环境的利用,诡变百出,智勇兼备,自己这群初生之犊,实在难望其项背。翟雨时便没有他这样幸运,刚才浪翻云身形一动时,顺势分以左右脚踢起地上早先击落干虹青的长短剑,长剑飞射向戚长征,短剑赠与翟雨时,他恨他们是非不分,只谋私利,所以含怒出手,毫不留情。翟雨时身在半空,眼前寒光一现,一道飞芒,破空而至,事出意外,他还未来得及挥剑,短剑只离胸前尺许,他甚至感到短剑的锋锐,透体而来,大叫我命休矣。也是他命不该绝,恰好上官鹰和他一齐扑落。上官家传武功,非同小可,长矛一动,硬是将短剑挑开半尺,但也划过翟雨时的左肩。他惨叫一声,向后倒跌开去。上官鹰长矛一碰上短剑,亦全身一震,倒翻坠地。他全力一挑,竟不能挑飞短剑,浪翻云一脚之威,令他满额冒出冷汗。后起一辈三大高手的攻势,剎那间全部冰消瓦解。

这时浪翻云挟持干虹青,穿窗跃入屋里。上官鹰和戚长征两人站在屋前,一矛一刀,如临大敌。翟雨时肩被短剑划伤,坐倒地上。他也算英雄了得,右手翻出匕首,将已发麻的伤口用力一剁,硬生生剜出一大块肉,又忍痛封穴,以免毒素攻入心脏。一时天地无声。只有火把烧得劈啪作响。上官鹰临危不乱,一举手,阻止各人跃下墙头,保持合围的形势。现在唯一之计,就是以众凌寡,以逸待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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