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_恶魔狂想曲之明日骄阳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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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后,他们来到了这个行省的首府,以轻纺业为主的故贤城,这里,也是神龙大家族之一,唐氏家族的总部。

按照约定,怒浪到这里就要和阿伦他们分手了,他的看法是,唐氏家族是一个可以信赖的家族,他们的当家主唐磺一定会将他们安全护送回神龙帝都的。

分别在即,凤雅玲郑重的与怒浪告别后,就回到了马车上,让出空间给阿伦与挚友作别。

怒浪看着凤雅玲的背影,笑道:“她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善解人意,聪明,又不做作……哈,狂风,你运气真不赖,碰上的个个都是好货色,唉……”

阿伦笑了,说:“怒浪,没想到你也会有夸奖人的时候,喂,不要这么唏嘘啦……”

怒浪耸了耸肩,收起叹息状,低声道:“狂风啊,那天过蓝河的时候,你们的关系眼看就要突破瓶颈了,为何这几天来,却一直维持现状啊,太失败了。”

阿伦微笑说:“感情有很多种表达方式,这样也不错啊……”

怒浪失笑道:“狂风小子,你少来了,你同样是一肚子坏水,想当年我抱着艳女进房间的时候,你小子哪次不是第一下就落在人家胸脯的?哈哈……不过我知道,那些货色你看不上,现在可是有件极品放在眼中,错过了就太可惜了……要不要我传授一些特别的技巧给你!”

阿伦开始听着怒浪叙述的时候,一脸的不屑,但听到最后那句传授技巧,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问:“什么技巧?”

怒浪一副一眼就看穿你的表情,猥亵一笑,说:“那就是……下春药,到米已成炊了,嘿嘿……”

阿伦没好气的甩开了脸,将包袱塞到怒浪手上,说:“搭档,一路顺风了!”

怒浪笑道:“哈哈,当我开玩笑好了……哦,不是,不是,是我根本就是在开玩笑,嗯,不管如何,我劝你还是把握时机啊,太古有言,劝君惜取少年时,又有言,人不风流枉少年,所以从哲人都是同意,少年时应该积极的把握春天的时刻……”

阿伦听着怒浪喋喋不休的说着歪论,不禁苦笑道:“喂,怒浪,既然你还有这么多话要说,要不,再送我一程?”

怒浪只好把话题停下,笑道:“好,好,好,我不说了,立即就走。”

眼看他转身离去,阿伦不禁涌起一份离别的黯然,毕竟眼前的怒浪是他最信任无间的挚友,他沉声说:“怒浪,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找我帮忙!”

怒浪回头灿烂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说:“那当然,等你成为神龙亲王,我一定来找你一起富贵的,哇哈哈……”

“怒浪,你保重了!”

“狂风,你也保重了,千万要记得你欠我的钱一直没还!”

“……”

阿伦淡淡的怅然微笑间,怒浪已走进了大道,融入进人群,那高大挺拔的身形,很快便消失在了纷扰的人群之中。

阿伦默默的想,只予付出,不求回报,不会因为你的艰难而放弃你,不会因为你的贫困而舍弃你,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总会第一个站到你身边,在你最落寞的时候,他总会第一个来安慰你,这就是怒浪的友情,他感到很庆幸,能拥有这样一份友情。

他回到御者的位置,回头冲凤雅玲一笑,挥起了马鞭,驾车离开了这一条小巷,往另一个方向,唐家大宅的位置驰去。

神龙唐氏,本是诸侯之一,在两千年前,神龙的皇族战争中,在大一统的趋势下,他们第一个宣誓对皇室效忠,唐氏这一注压得异常正常,为他们未来漫长的岁月,奠下了坚定的政治基础。

在神龙统治的岁月中,唐氏为官之道深得古东方文化的精髓“中庸之道”,他们历代家主的处事方式都是不偏不倚,既不向国君献媚,但总能忠实的执行着国君的命令,亡灵战争时,他们是最先出兵阻击亡灵大军的部队之一,兽人战争时,又是他们最先率兵勤王,掩护百姓撤退,兽人战争后,他们又是第一个捐出大量的物质,出动大量的人手来修建暴风要塞。

正因为如此,历代神龙君王都对唐氏爱护有加,以至唐氏的密室中,放满了历代君王赏赐的尚方宝剑和免死金牌,到近百年,唐氏的下人们已经要把尚方宝剑捆成一捆来堆放了,甚至在密室中还传出过这样的声音:“天啊,唐六,你竟然把免死金牌拿来垫台脚,老爷看到会打死你的……”“不要紧的啦,老爷很少来这里,就算来了,到处都是金牌,哪里在意得这么多……”

阿伦默默温习着神龙唐氏的历史,将车驾到了唐氏总部的大门前,对比起唐氏这段光辉的历史,他更愿意相信怒浪的眼光,怒浪说当代唐氏可值信赖,那一定差不到哪里去的。

他打量了一下在门口站得笔直的门卫,回头掀开了布帘,低声说:“雅玲,已经到了!按照我们约定那样,我将是一名修士身份,奉洛塞夫大主教之命,将会一路随行,直到将你送回神龙帝都――暴风要塞。”

凤雅玲默默点了点头,她可以理解阿伦的小心翼翼,毕竟他另一个身份狂风可是阿兰斯的全民公敌。

阿伦微微一笑,放下了布帘,轻轻跳下了马车,来到了卫兵门的面前,以一种很平和的语调,仿佛是经常朗诵惯圣诗的语调,说:“各位先生早上好!我是来自天空圣堂的约翰,请问哪位是你们当值队长?”

天空圣堂,无疑是一个高尚的名字,再配合阿伦高贵的举止,卫兵们不敢怠慢,立即进门将他们今天的当值队长给找了出来,随行的竟然还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胖子。

阿伦看在眼里,心中暗暗点头,唐氏能在神龙千年屹立不倒,并非没有道理的,只看他们办事的效率和处事的方式,就可见一斑。

只听“天空圣堂”四字,便立即小心翼翼的处理。

阿伦见这两位能讲上话的人来到面前,也不罗嗦,直接两人的耳边轻声说:“两位好!我奉天空圣堂之命,将凤雅玲公主护送到此。”

两人身躯同时一振,凤雅玲殿下的生死下落已经成为神龙皇室最关注的问题,眼见为实,当阿伦微微掀开布帘,让他们惊鸿一瞥的看了眼凤雅玲后,两人脑海中的巨大问号立即变为巨大的惊叹号。

他们几乎立即跪倒,但阿伦托住了他们的腋下,轻声说:“该立即通知谁,两位应该很清楚吧?”

两人当然清楚,而且更清楚的是,这样的大功,可是从上至下的,尤其凤雅玲未来还是神龙之主,有过这样一段情谊,唐氏家族的根基更是稳如泰山了。

那个胖子管家以与他身材毫不相称的速度,飞快跑进门内,那个卫兵队长紧跟其后。

阿伦淡淡一笑,走到这一步,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凤雅玲应该能平安回到神龙帝都了。

没过一会,唐氏家族那两扇高大红漆大门完全打开了,一个长相威武的男子,领着身后大大小小几百号人,浩浩荡荡的走出,阿伦默默观察着那个长相威武的男子,暗想此人应该就是唐磺,看他此时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激动,甚至没有作出老泪纵横的表演,就知道此君已经深得唐氏一族的为官风格。

这群人连卫兵在内,统统整齐的跪倒在马车前,唐磺居首,以雄厚的男音沉声道:“下官唐磺率族人参加凤雅玲殿下!”

他话音刚落,身后诸人也跟着高呼:“参加凤雅玲殿下!”

声音洪亮,大概几条街以外都能听清他们的声音,阿伦在看看街道四周途人的震惊反映,不禁暗暗点头,这正是他需求追求的效果,凤雅玲平安回到神龙的消息,很快将会传遍整片阿兰斯大陆,那么,无论是沿途追寻他们踪迹的杀手团,还是仍在星云山脉找寻的搜索团,都会统统停止行动,因为不能再栽赃疾风,他们的行动就变得毫无意义了。看来唐磺也是个知机者,起码能看出这一点,所以才会弄出如此大的阵容来,看看队伍后排,有些家伙身上还有油腻,哈,看来他连正在做早饭的厨子也喊出来了……

凤雅玲盈盈下马,上前扶起唐磺,微笑说:“诸位请快快平身吧!”

在凤雅玲的劝说下,众人才纷纷站起,然后抬头偷偷观看,无一不露出惊为天人的神色。

唐磺得见凤雅玲本人,脸上再增几分激动之色,他沉声说:“殿下能够平安归来,实在是神龙和帝国子民的福气!殿下,我们进里面说话吧!”

凤雅玲轻轻点头,与阿伦对望一眼后,重回马车,唐磺坐上了御者的位置,亲自为凤雅玲驭马,将马车驾进唐氏总部。

阿伦反倒落在了后面,但他也不寂寞,有不少唐氏的将领、官员纷纷跑到他身边庆贺,不乏得体的奉承之语,阿伦都以淡淡的微笑回应,但一旦问到雅玲殿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他就以修士身份自居,表示一概不知,只听神的旨意做事。

他看着前方的马车,心中暗想:雅玲她经历过光悦影一事后,为人世故和冷静了不少,难得看到一个神龙长辈,仍能保持如此冷静自若,换了往日,大概早已眼眶湿润了吧,不过唐磺也是个人物,如果是光悦影那样的家伙,刚才起码抱着雅玲的腿,喜极而泣的大哭三声了……

阿伦进门随人流走了一段路后,便推说旅途劳累,头有点痛,需要休息,唐氏高层命人领阿伦去客房休息,他们认为圣堂修士不喜热闹,也不见怪。

阿伦朝着马车方向再看一眼,心想剩下来的礼节,雅玲你自己应对。

一个养尊处优的发福男子带领下,走上了好一段路,将阿伦领到了一个风景异常秀丽的庭院之中,阿伦一问才知道,此人竟然是唐磺的三子唐顺,再看这里这么大一个庭院中才有一个房间,可见唐氏一族的重视。

他微笑谢过唐顺,又说:“洛塞夫大主教曾吩咐我要跟随雅玲殿下平安回到帝都的……”

唐顺立明其意,微笑说:“约翰修士先生请放心,雅玲殿下的住处一定不会离此地太远。”

谦谦有礼总能赢得别人的好感,阿伦不禁对神龙唐氏又再看高一线。

这个庭院显然是唐氏最上等的客房之一,不单配备了佣人、花匠、厨子,还配备了管家。

阿伦便直接说自己喜欢清静,唐顺不敢逆意,立即挥退了其中过半人,又与阿伦客套一番后,便告退了。

连日旅途不断,终于将凤雅玲送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阿伦心中的压力大减,既然厨师是配备,他也不客气,就吩咐做一桌早点来,结果那厨师不敢怠慢,果然做了一桌丰盛的早点出来。

原本以为这位斯斯文文的修士先生一定吃不完,谁知这位约翰修士能干得很,席卷残云,不到一会就吃完了一桌,要求再做一桌上来,不到一会,又继续要求第三桌……

厨师听到上面的吩咐后,再通过收拾碗筷的佣人描述,不禁大惊道:“天啊……到底这位修士先生几天没吃东西了?”

那位女佣人红着脸评价:“约翰修士长得这么好看,没想到吃起东西来竟然这么……这么不拘一格的……”

刚好管家进来,立即训斥两人道:“约翰修士先生千里迢迢护送雅玲殿下归来,旅途的艰辛,岂是你们这种下人能够体会的,当然要吃好点补充营养了,你们快点把饭菜做好,先生又在催促了,对了,先生说不用这么清淡……”

“……”

阿伦满怀热情的吃过满是东方特色的早点后,大大伸了个懒腰,对一旁恭谨侍候着的管家讪然一笑,说:“终于有七成饱了……”

那管家差点晕了过去,心想你老人家吃的东西够院子里的所有人吃两天了。

阿伦拍了拍肚子,笑道:“管家先生,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管家恭谨道:“约翰修士,现在快正午了。”

“哈哈,我竟然吃了这么久,那就歇歇吧,嗯,你叫人上点饭后甜品吧!”

“……”

阿伦好久没试过这么休闲了,无所事事的大吃大喝,宽敞的房间,窗外又是美丽的东方园林景色,正想再好好睡上一觉就够完美时,阿伦就听到门外的管家说:“四小姐……”

“你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

接着,门外却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

阿伦心想,唐氏四小姐,唐磺那家伙现在还没时间敷衍我,就找他女儿来了?看来雅玲尚未休息啊,不然来的应该是唐磺本人才对……

他说了一声“请进”,一位黄衣女子轻盈的走了进来,阿伦眼前顿时亮了亮,这女子拥有一张鹅蛋脸,精致的五官,匀称而充满美感的身段,但任何人第一眼看到她,肯定是留意到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仿若漆黑的深夜中,最闪最亮的星星。

阿伦默默评价:假如眼睛真会说话,那眼前这对眼睛,肯定是个中高手,唐磺老头该不会是派他女儿来色诱我这位高贵的修士吧?如果真是这样吧,大主教,你一定体谅我等会的逆来顺受啊……

那黄衣女子的震惊看来远在阿伦之上,阿伦刚才为了更快捷的吃东西,把头发捆了起来,在阿伦还在扮演娜娜的时候,就有很多女孩都评论过,阿伦捆起头发的样子是最像男孩子的,换而言之,就是最帅气的。

那女子呆呆瞪了阿伦好一会,才灿烂一笑,惊叹道:“天啊,你竟然比女子还要漂亮!”

阿伦笑了,这样说话的人一般很坦率,要不然就是伪装坦率,是任何一种,都不难相处,不过如果是前者的话,他逆来顺受的机会将会大减,没有人会派真正坦率的人去刺探情报的。

他微笑说:“这算是一种赞美?”

那女子笑道:“当然。”

“那谢谢!”

那女子很自然就在阿伦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自我介绍道:“约翰修士,你好!我叫唐芸,唐家排第四。”

阿伦礼貌的微笑回应道:“哦,原来是唐家四小姐,不知有何指教呢?”

唐芸笑道:“今早远远看你看不清楚,后来听下人说你长得很帅,所以专门再来看看。”

这也能算是拜访的理由,阿伦为之苦笑,心中同时想,大主教,你放心,这样的情况,我是不太可能败坏你名声的……

唐芸眨动着她美丽的大眼睛,又补充说:“你果然长得很帅,是我生平所见中,长得最漂亮的一个男人!”

阿伦毫不客气的打了呵欠,当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的时候,那么就该赶紧把话题结束掉,其实与美女聊天并不累,但如果仅仅只是为了聊天的话,那么就会有点累了。

唐芸像是一点都不识趣,仍然笑眯眯的注视着阿伦,就像看着一件百看不厌的工艺品。

阿伦没好气道:“唐芸小姐,你令我想起了博物馆。”

唐芸眨着眼睛,问:“为什么?”

阿伦说:“因为在博物馆里,我也是用这种眼光来打量文物的。”

唐芸呵呵的大笑了起来,露出了两排皓白的牙齿,她见阿伦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也不失落,笑道:“哈哈,约翰先生,你真有趣,一定很受女孩子欢迎吧?”

阿伦摇摇头,正容说:“我是一名修士……”

谁知道话还没说完,唐芸又再哈哈大笑了起来,说:“你认真说话的表情够逗,还是随意一点吧,坦白说,你一点都不像是个修士啊……”

阿伦心中凛了一凛,这外貌就像邻家女孩一般的女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到底有没有隐藏什么特别含义呢……

他瞥了一眼唐芸手上的书,封面是一个骑士屠龙的画面,阿伦立即转移话题说:“唐芸小姐,你喜欢看这个骑士小说?”

唐芸点头说:“对啊,骑士精神很值得敬仰,他们总能在最危险的情况下,将公主从魔王的城堡里面救出来!”

阿伦有点不屑的笑笑,说:“那骑士最后是不是都能获得公主的芳心,把公主哄上床呢?”

听到这么出骨的话,唐芸也不脸红,说:“对,一般都是这样的。”

阿伦淡淡的说:“那么骑士与魔王有什么不同呢,只不过他有能力把公主抢过来,然后还不是继续干魔王想干的事,区别是一个尚未得手,而另一个是已经得手……”

“哈哈……”唐芸不禁又大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踹着气说,“你真逗,从来没有人有过这样的观点啊,哈哈……”

唐芸见阿伦有点无可奈何的喝着茶,只好渐渐收起大笑,说:“约翰修士,你在质疑骑士精神呀?”

阿伦说:“我哪有?我仅仅在质疑骑士奋不顾身去拯救公主的目的。”

唐芸笑道:“他们的动机真有这么龌龊,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歌颂他们了……”

阿伦不置可否的笑笑,一小口一小口的品着茶,决定不和这位喜欢大笑的女人纠缠下去。

但唐芸很快又找到了另一个话题,好奇的问:“约翰修士,修士的生活一定很苦闷吧。”

阿伦回想着天空圣堂给他的感觉,随口道:“无欲无求,恬静也是一种意境……”

唐芸立即接上说:“那么约翰修士一定还是处男吧!”

“噗――”阿伦一口茶就喷了出来。

他看着这个不过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心想这丫头胆子怎么这么大啊,竟然敢提出这样一个问题。

谁知道唐芸接下来的话更大胆,她压低声音,神秘的说:“约翰先生,要不要试试那种感觉呢?”

第七章

阿伦感到喉咙有点干燥了,他并非没有遇上过大胆直接的女子,但在男性身份上,这一个级别素质的美女直接发出这种邀请,他还是第一次。

他很自然的咽了一下口水,看着面前的佳人盈盈站起,他心中暗暗道,洛塞夫大主教,如果事情已经不在我所控制的范围,你可要体谅我啊,不是不想维护天空圣堂的声誉,但人类总是有欲望的,你不可以否认欲望是人类进化的源泉啊……

唐芸慢慢的将那件黄色外套脱下,每一下动作都做得十分讲究,配合她脸上浅浅的微笑,足可以将人类最深沉的欲望给呼唤出来,阿伦很有理由相信,她并非第一次这样脱衣服,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唐芸轻声笑着,如同耳语般的低声说:“约翰修士,你第一次看到人家的时候,首先是看胸脯,然后再到人家的脖子、手指、腰,往往这样看女人的男人,都是成熟且非常有经验的男人,你竟然是例外吗……我很好奇呢……”

她缓缓走近阿伦,在阿伦还没反应过来时候,唐芸已经坐进了他的怀抱之中,她环抱着阿伦的脖子,轻言笑语,风情撩人。

阿伦本身并非什么正人君子,面对那呵气如兰的气息,自然一阵意乱情迷,尤其唐芸身上的少女芬芳,阿伦的呼吸不禁也开始急促起来。

眼看这对才刚刚相识的男女,嘴唇越来越近时,阿伦心中一个激灵,因为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他赶紧将唐芸推开少许,仍是一脸痴迷的唐芸,被阿伦一句话就吓得跳了起来,因为阿伦低声说:“喂,有人来了,很可能是你父亲唐磺大人!”

温香离体,阿伦的脑海顿时清醒了不少,他观察着唐芸慌张的神情,并不像伪装,尤其看她飞快得以堪称狼狈的姿态将外套穿上,更是令阿伦将这个想法多确认几分。

阿伦若无其事的整理了一下衣装,慢条斯理的倒着茶,心中暗想,这位唐芸小姐,刚进门时是青春可人的美少女,转眼又变成了一副荡女模样,到自己说一声她父亲来了,又变回畏父的小女孩,气质之多变,实属生平罕见。

唐芸急急忙忙的整理着衣装,眼角瞥到阿伦一副从容自若的模样,不禁微微喘着气,不无吃惊的问:“约翰修士,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阿伦奇道:“我为什么要害怕?”

唐芸稍稍瞪了一下那对大眼睛,低声说:“我父亲凶起来可是很可怕的,要是给他知道你对我这样,哼哼……”

阿伦失笑道:“好像是你想色诱我,我一直处于被动状态啊……”

唐芸怒道:“你这人真不知好歹……”

她侧耳去聆听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呵呵,原来根本没有人来,是你吓唬我的,你真坏……”

但话未说完,她的脸色又变了,因为她终于听到渐渐靠近的脚步声了,她看到阿伦休闲的喝着茶,再一次恍然大悟,笑道:“哈,来人肯定不是我父亲,他要招待公主殿下,哪有空管你这个小修士,刚才还真被你吓到了!喂,你干嘛这么吓唬人家啊,是不是觉得气氛不够,我们可以改天啊……”

阿伦为之气结,听她的口吻,还以为是约吃饭呢。

这时,脚步声已经门外停下,三下不轻不重的叩门声后,是一把沉稳有力的男声:“约翰修士,如果有空的话,可否与在下一谈!”

唐芸张大了嘴巴,也来不及分析为何阿伦能提前这么多时间知道唐磺的到来,立即坐回原位,回复一脸乖乖女孩的模样。

阿伦淡淡一笑,说:“唐家主请进。”

唐磺推门而入,先是看到自己的女儿唐芸,立即吃了一惊,马上又想起了什么,狠狠的瞪了唐芸一眼。

阿伦看在眼里,心中暗暗有了判断,唐芸应该不是其父派来试探自己,况且,以唐氏家族的作风,也不屑如此。

他见唐磺看向自己,眼神中暗含惭愧,阿伦暗想,唐芸的某些大胆作风,唐磺这个做父亲的,大概也风闻一二吧。

唐磺先是对阿伦行了一礼,才对唐芸说:“芸儿,你下去吧,还有,把你挥退的下人叫回来!”

唐芸听出父亲语气中暗含怒气,缩了缩脖子,又偷偷瞥了阿伦一眼,发觉这位约翰修士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中一阵气恼,但还是乖乖的走了出去。

等到唐芸关门离去后,唐磺才深深的对阿伦作了一揖,抱歉道:“约翰修士,小女唐芸历来荒唐,如果有什么得罪的方法,还请修士先生宽容一二。”

阿伦见唐磺行这么大的礼,只有站了起来,以标准的东方礼节回礼,道:“唐芸小姐只是前来与我探讨当代文学罢了,先生为何如此呢?”

他心中却是深表同意,贵女儿差点把我宝贵的贞操给夺走了,确实荒唐,可惜你老人家太早来到了,不过,幸好她还约我改天再战……

唐磺苦涩一笑,摇了摇头,说:“难得先生体谅,如此最好,如此最好……”

两人又是客套了一番,分别坐下后,唐磺便随口问起自由天堂的近况,阿伦也随口谈论一二,但这种随意的观点已经足够引起唐磺的关注了,于是他又顺口聊起了自由天堂的经济民生,阿伦也应对自如,观点鲜明,一针见血,还提出了不少改良的方法。

这样一来,还真引起了唐磺的兴趣,他就自由天堂的种种问题,与阿伦很认真的讨论起来,然后他渐渐发觉,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在很多方面,都比自己要看得远,看得准。

唐磺所管理的行省是神龙经济最发达的行省之一,西线无战事,唐磺一生都以钻研和管理经济为主,此时他不得不承认,这位约翰修士竟然是个难得一见的经济学人才。

唐磺叹了口气,只可惜约翰是位修士,难以招揽,不然肯定要他成为自己的得力臂助。难怪人们常说天空圣堂人才辈出,就看眼前这位年轻人,就可见一斑了,修的是教义,但对所在的自由天堂形势,却一目了然。

唐磺忽然间觉得很难将阿伦当成一名普通的修士来看待,同时心中不禁起了疑心,难道眼前这位先生,确实不是一位修士,但载他们前来的马车不能假,公主殿下更是不假……

但唐磺还是试探性的问起阿伦天空圣堂的教义,阿伦对这方面了解不多,只有随口胡诌一番,幸好唐磺比他更是不如,只觉天空圣堂教义确实深不可测,很多地方都能做到似是而非,对阿伦的教士身份的疑惑,又是打消了大半。

其实阿伦也能从对话中获得收益,开始他也是采取敷衍的心态敷衍着唐磺,后来发现此人胸中确有实学,对经济方面的看法,比起老师东帝天更务实,很多想法观点都有闪光的地方,于是才有了这么一段漫长的交谈。

唐磺命人换过热茶,忽然醒悟自己前来此地的目的,便进入正题,问起关于凤雅玲殿下的相关种种。

阿伦便明白凤雅玲对唐磺说的故事太短,短到唐磺无法写成报告汇报国主,所以才会前来咨询自己。

但阿伦此时是约翰修士,所以他很详细的交代出洛塞夫大主教是如何威严的将他叫进房间,又如何郑重的将这个任务交托给自己,他又是如何怀着忐忑不安的上路,终于将雅玲殿下送到了这里。

整个故事编得无懈可击,尤其约翰修士是一个十分注重心理描述的人,约翰在重任面前,在迷惘的前路面前,他是如何想如何去抉择的,描述得清清楚楚,尤其又不时用天色来衬托心情,当中情景说得清晰细致,无奈的是,他说的话,对唐磺大人了解事情半点帮助都没有就是了。

唐磺为之苦笑,心想这位约翰先生大概有写日记的习惯,个中详情,看来只能致信咨询洛塞夫大主教了。他口中道:“约翰修士,真是一路辛苦了。”

“……”

两人又是客套了几句,唐磺便告辞离去了,对于雅玲殿下启程回京的日子,两人的看法是一致的,那就是越快越好。

事实上,启程的日子比阿伦想像的还要快。

第二天正午,唐磺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又调了三千子弟兵护驾,浩浩荡荡的队伍,就往神龙帝都而去。

唐氏的随行高级官员并不多,其中就有与阿伦有过一面之缘的唐顺,还与阿伦坐在同一辆马车当中,阿伦对这个安排并无不满,毕竟唐顺性子随和,不难相处。

不过已经有两天一夜没见过凤雅玲了,这令阿伦稍稍有点不习惯,毕竟在最近这段时间里,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一起的,但他深知,自己这位约翰修士是不适宜在这个时候与雅玲殿下常常会面,于是很坦然的接受了唐氏的一切安排,舒舒服服的躺上马车,再舒舒服服的饱餐一顿,然后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哲人常说,重复同一节奏的日子,是最容易度过的。

阿伦就在这样吃饱就睡,睡醒就吃的稳定节奏中,十分写意的度过了五天,这样碌碌无为的生活,阿伦很久没有尝试过了,在过去的日子里,无论是飞龙沙漠,还是在暴风山脉,再到星云学院,总是抱着某种目的去生活,只有在疾风那段日子是相当平和一点的,但同样要工作,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用干,就餐餐美食,还能随时拥抱睡魔,阿伦感觉自己有点放假的感觉,身心十分轻松,什么都不用考虑。

当他又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傍晚时分了,他从长长的卧椅上坐了起来,大大伸了个舒展的懒腰,活动脖子间,正好看到坐在对面的唐顺冲他笑了笑。

阿伦愉快一笑,说:“唐顺先生,还在看书啊?”

唐顺笑道:“约翰修士,旅途无聊,只能这样打发时间了。”心中暗想,你以为人人都可以像你那样,在这样颠簸的环境下也能入睡吗……

阿伦探头望了望窗外,阴沉沉的一片,便问:“唐顺先生,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唐顺掏出怀表看了一眼,答道:“约翰修士,现在已经是黄昏了。”

阿伦哈哈一笑,说:“不错,又到晚餐时间了……”

唐顺为之失笑,这位约翰修士每次起床,前三句话肯定会问到用餐时间是否到了,他说:“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就到宋城了,我们会在那里停留一夜,晚餐大概也就在那里进行吧。”

阿伦“哦,哦”两声来表示晚餐时间延迟的不满,心中暗想,这几天来,每当路过一些大城小镇,当地长官肯定跑来向凤雅玲这个未来主人问好献媚吧,其中礼物应当不少,哈,还真肥了唐磺那家伙。

他思索间,抽出卧椅下的抽屉,那里有一盒盒严密包装好的点心,阿伦随手打开一盒,又开始大嚼了起来,他拿着那盒点心向唐顺递了递,唐顺微笑摇了摇头,心中却想,约翰修士体质真的有问题,每天都吃这么多,竟然身材还能保持得这么好……

刚好阿伦也正想,唐顺先生体质实在有问题,每天吃这么少,结果还是那么胖……

阿伦每次睡醒,都会和唐顺聊上几句,唐顺也甚是佩服阿伦的某些观点和看法,不过目前为止,他对阿伦的看法依旧停留在:这是一个很有个人想法,但也很贪吃好睡,不求上进的年轻人。

唐顺说:“对了,父亲大人今天中午来看过你一次,不过你又睡了……”

阿伦点头说:“嗯,嗯,等我精神饱满一点,再去拜访唐磺大人。”

事实上,阿伦的马车与唐磺的马车距离并不远。

唐顺看着阿伦大嚼着点心,狼吞虎咽,不少点心的碎片都落到了车厢中的地板上,心想,你上两次醒来也是这么说的,大概也没什么时间是清醒的吧,唉,就像猪一样……

阿伦忽然抬头一笑,注视着唐顺的眼睛,说:“唐顺先生,你不会觉得我像猪一样吧?”

唐顺回望着这双蔚蓝色的眼睛,心中一阵震荡,在这个瞬间,他感觉面前这双眼睛仿佛能看穿自己的内心,他赶紧摇了摇头,将这种怪异的感觉挥退,面上笑道:“约翰先生开玩笑了。”

阿伦收回了目光,很善解人意的点点头,说:“哈,当然是开玩笑啦,哪有长得像我这么英俊的猪?”

对于这么奇怪的比喻,唐顺不禁也陪笑了几声,他想起了另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眼看今天约翰修士心情不错,便赶紧说:“对了,约翰修士,我妹妹唐芸也在护驾的队列中呢。”

“哦?”阿伦想起唐四小姐荒唐的作风,不禁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唐顺看出阿伦的疑虑,苦笑说:“四妹是个鬼精灵,过去在故贤城的时候就闹出过不少荒唐事,如果有什么地方得罪过约翰先生的,还请多多包涵。”

阿伦笑了笑,看来这位唐四小姐的作风可是人人皆知的,口中答:“呵呵,我和她没发生过什么……”

忽然发觉这样说有点此地无银,又补充:“真的没什么……”

换来的,却是唐顺暧昧的笑容。

阿伦讪然一笑,也懒得再解释,唐顺反倒不好意思的干咳了两声,继续说:“不过四妹与皇室关系不错,尤其是二公主雅烟殿下,两人自小就是好朋友。”

阿伦点点头,表示明白,唐磺把唐芸带上,自然是为了进一步加强与皇室的关系,但唐芸与凤雅烟自小是好友的话,那么与雅玲也是相识才对啊?

唐顺见阿伦露出疑惑的神色,立明其意,解释道:“四妹与雅玲殿下的关系只是平平。”

阿伦又再点点头,表示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除了性格以外,还讲究缘分的,或许她们间发生过什么,但对己都是不重要的,不过雅玲既然不太喜欢这个人,那么我也不该和她靠得太近了……

唐顺觉得话题铺垫得差不多了,才说:“四妹专门来找过我几次。”

“哦?”

唐顺摸了摸下巴的胡须渣子,整理了一下思路,说:“她问了我几次,你有没有专门或者借故问起过她的事情。”

阿伦笑了,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问句啊,便说:“那我有没有啊?”

唐顺苦笑说:“好像没有。”

阿伦笑道:“那你就这样回答她好了。”

唐顺面有难色,支吾了一会,才说:“四妹是个十分任性妄为的女孩,如果答案不如她意,不知她会做出些什么惊人的事情。”

阿伦奇道:“唐磺大人不是在这里吗?”

唐顺叹气道:“父亲大人不能时时刻刻都盯着她啊……”

阿伦笑了,说:“那你就告诉我,我有专门或者借故问起过她的事情了?”

唐顺有点尴尬的笑了笑,说:“是的,其实也是为了修士先生的安全着想,我这个四妹很疯的,不过,这一次,我看她对修士先生确实有点不同以往,她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开心非常,嗯,确实不同以往呢……”

阿伦没好气的打断了他,说:“唐顺先生,你还不是一般的疼你的妹妹啊?”

唐顺赔笑几声,又说:“按我对她的了解,她很可能在今晚,也就是我们进驻宋城的时候,她会来纠缠你,修士先生你可要小心提防了。”

阿伦揉了揉眼睛,淡淡的说:“算了……嗯,我想静一会。”

唐顺立即闭上了嘴巴,约翰修士性格里有着喜怒无常的一面,他开心时能令你如沐春风,但不想说话的时候,就能令你尴尬异常,所以当他说要静一会,最好的做法就是马上把嘴巴闭上。

唐顺又再次暗暗在一边评价约翰修士:这不是一个平凡的人,他性情很古怪,同时,他又是一个修士,综上,他是一个不平凡的古怪修士。

古怪的修士先生拉开了一片窗帘,前前后后都是浩荡大军,远方天色阴沉,本是翠绿的青山被铺上一层黯淡的外衣,往前方看去,一座颇具规模的城楼已隐约可见。

他心想,宋城的城主大概已站在十里外恭迎了吧,可以想像今晚的晚餐肯定不错,不足之处恐怕就是太过热闹了……

第八章

所预料的一切,就如预料中一般进行,热闹的欢迎仪式,热闹的宴会,热闹的气氛中有热闹的人群。

宴会间,阿伦远远看了凤雅玲一眼,发觉她已经换回了当日初次见面时的东方仕女服,她那份清丽脱俗的美丽在东方的服饰下,淋漓尽致的挥洒了出来,她身边的人很多,有这个地区的神龙高级官员,也有上流社会的名流雅士,当然更有不少上流社会的女士游动在她的身边,以接近这位美丽的未来女皇为荣。

阿伦的视觉忽然感到一阵蒙胧,他发现他与凤雅玲的距离仿佛远了很多,他轻轻的低下了头,揉了揉眼睛,视线回复清晰后,便看见自己一身永远都算不上光鲜的粗布衣,他脑海深处中无声的叹了口气,或许正如他们此刻穿着的衣服:我只能是个布衣,她注定是位公主……

阿伦压了压长长的帽檐,走到一边长长的餐桌边,随意就拿起几块点心塞进嘴里,来化解心中忽然涌起了压抑和无奈。

这是一座新建的宴会厅,借鉴了西方的建筑风格,既融合了东方的庄严,又结合了西方的浪漫色彩,在异常宽敞的空间中,让人身处其中,非常舒适享受,当然,阿伦绝对是个例外,周围的人越多,他就觉得越孤单。

唐顺碰到了熟人,已经拿起酒杯,与熟人们叙旧去了,只留下阿伦一人,会场中不少女士都有注意到这位长身而立的男子,他落落寡欢,沉默不言,虽然他将帽子压得很低,但依稀还能辨别出,隐藏在阴影中,绝对是一张俊美的脸,但没有女士上前与他搭讪,最开放的女士都会因为他身上那套修士服而却步。

“约翰修士,宋城是我们神龙的美食之都,味道还不错吧?”唐磺远远看见阿伦孤单一人,便中断了原先与同僚们的对话,大步走了过来。

阿伦抬头看了看唐磺,牵了牵嘴角,说:“确实不错。”

唐磺点点头,又随手拿块点心嚼了两口,将声音压低了少许,说:“约翰修士,洛塞夫大主教的回信我已经收到了,他夸你是个很能干的年轻人……”

阿伦笑了笑,整件事洛塞夫可能所知并不多,要他为自己圆谎,真是辛苦他了。

唐磺沉声接着说:“洛塞夫大主教还说,约翰修士加入天空圣堂的时间并不算久,你还未能洗去凡尘中气息,只要你愿意,你可以选择你未来的道路,并不一定以修士作为你的终生的理想。”

阿伦眨了眨眼,抬头问:“这是洛塞夫大主教给我的建议?”

唐磺点头说:“对,他信中是这么写,他让我转告于你。”

阿伦只好低头喃喃的乱念几句含糊不清的咒文,大意是感激神的眷顾,感激洛塞夫大主教的宽容。

唐磺等阿伦念完,才说:“约翰先生,如果你真愿意重回俗世的话,我们唐氏家族欢迎你,你是难得的人才,你一定能为唐氏家族,以至整个神龙带来惊喜的!”

阿伦心中苦笑,原来唐磺先生说这么大一堆话就是为了诱惑我脱离天空圣堂啊,连“约翰修士”都变成“约翰先生”了,不过如果我真是那个什么见鬼的约翰修士,说不定真会考虑他的建议,毕竟神龙唐氏这种老牌家族,哪有这么容易踏进高层门槛的,尤其还是唐氏当家主亲自的邀请,只可惜,我不是……

唐磺见阿伦沉默不语,以为他已经凡心大动了,他宽厚一笑,拍了拍阿伦的肩膀,低声说:“约翰先生,你不需要急着答复我,好好考虑一下吧,相信我,只要你肯加入唐氏家族,我将给予你能想像到的一切。”

“……”

看着唐磺慢慢走远,阿伦苦笑更甚,这是一个无比重视人才的时代,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只要看准对方是人才,那就会不惜一切去争取,唐磺大概认为自己是个难得的经济人才,就连天空圣堂的墙角也敢去撬,鬼才知道洛塞夫大主教在信中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阿伦心中忽然一动,发觉凤雅玲已经脱离了人群,慢慢走向了自己方向的那个小露台,还专门向阿伦打了个眼色。

阿伦立即会意,随手拿起杯清水,先一步走到了那个小露台。

露台不大,刚好容得两人并肩站立,外面风很大,把身后熙熙攘攘的人声也吹散了大半,看到凤雅玲面带微笑的站在身侧,阿伦郁闷的心情也随风消逝了大半。

“终于可以溜出来松了口气了,呵呵……”凤雅玲难得一见的吐了吐小舌头,模样可爱无比,看得阿伦不禁呆了一下。

“怎么了?”凤雅玲微笑注视着阿伦。

阿伦微笑了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你这样的穿着,令我回想起当日在星云初见你的模样,真的很美……”

凤雅玲的脸立即红了一红,回想起当日初见,自然就会联想到往日的友情画面,多番波折磨难过后,这些昨日的画面已经化作今日的旖旎情怀。

哲人曾说,如果一段爱情够纯洁的话,当一方开始脸红的时候,另一方肯定会觉得不好意思,这,就是爱情的涟漪效应。

阿伦此刻就觉得一阵的不好意思,他们曾经手牵手漫步校园,曾经背对背靠在一起看过晨曦落霞,还曾经在温热的夏季中,悠然共浴……一阵阵尴尬中还有着一丝丝的甜蜜,阿伦拿起杯子喝了两口水,因为他感觉喉咙忽然有点干燥。

此刻的夜色虽然是昏沉沉的一片,但两人似乎觉得正繁星满天,抬头仰望着天空,脸上自然流露出恬静的微笑。

好一会过后,才有一个佣人打扮的服务生走了过来,他站在露台外,先是深深一躬,无比恭谨的说:“殿下,稍稍打搅一下,舞会时间准备开始了,您…您可以为我们敲响舞会开始的钟声吗?”

凤雅玲这才回头看了一眼纷扰的人群,点头微笑说:“当然可以,我一会就过去。”

看到凤雅玲对他如此有礼,那侍者激动得涨红了脸,很语无伦次的点头说:“谢谢,谢谢殿下赏脸……”然后脚步踉跄的转身离去。

凤雅玲重新把头转回,对于有人打断她的美好感觉,她流露出了明显的不满,淡淡的说:“宋家太过铺张了,这么一个豪华的晚宴,不知浪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在其中,相比起来,我还是喜欢唐氏的朴素。”

阿伦笑了笑,宋家花了大把的金钱,仍是吃力不讨好,唐氏一毛钱也没多花,就轻易赢得了未来国君的好感,或许,这正是唐氏的过人之处吧。

凤雅玲转身看向了阿伦,微笑说:“嗯,我还是先出去了……真没想到,现在与你相处的感觉,竟然与娜娜相处时的感觉还好,或许,这就是所谓的……”

她甜甜一笑,摇了摇头,没再将话说下去,就轻轻转身,离开了小露台。

雅玲没说出口的,是“爱情”这两个字吗?阿伦忽然感觉脑门热乎乎的,就像有一股暖流忽然涌了出来,然后慢慢扩散,往不同方向,不同的角落缓缓流动,直至这份暖意遍布全身每个角落。

身后的远方隐约传来“叮”的一下钟声,悠扬的音乐声随之响起,阿伦仍未能从那动人的感觉中脱离出来,他慢慢转过了身,才发现大厅中的灯光柔和了不少,他缓缓抬起了右手,五指张开,然后慢慢合拢,尝试将那份动人握在手中,嘴角边,竟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憧憬的微笑。

哲人常常说,当一切都感觉太过美好的时候,就必须开始警惕了。

当阿伦轻握拳头的时候,有一个身穿淡黄色外套的女子,已经慢慢的走到了他的身前。

“约翰修士,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啊?”

美丽的憧憬在受到外界的干扰下,立即在虚空中化作了碎片。

阿伦回过了神,发现是唐芸来了,没好气的随口道:“没想什么!”

唐芸笑盈盈的说:“你肯定在想着一些不健康的事情,所以脸上才会有这么不健康的笑容。”

阿伦靠在了小露台的围栏上,就这么仰起了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一边回味着刚才那动人的感觉,一边随口应道:“唐四小姐,你专门走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我刚才笑得很不健康吗?”

唐芸不禁又笑了起来,她的笑容是天真无邪的,眼睛是明亮的,但眼神却是炽热无比的,她轻轻的向阿伦凑近了少许,说:“约翰修士,其实我想特地来告诉你,自从上一次以后,我发现我对你特别有感觉呢。”

阿伦仰望着天空,他忽然发现与什么人相处,天空给人的感觉会大不一样,像现在,天空是阴沉沉的一片,那么,它确实是就是阴沉沉的一片。

“约翰修士!上次你还是很健谈的,为何现在不理人家了,是不是唐顺那家伙胡说了些什么?”唐芸一脸委屈的看着阿伦,无奈阿伦凝视着夜空。

他从唐磺和唐顺口中听过唐芸的事情其实并不多,但其中都提过她干过不少荒唐的往事,那这一点就足够令阿伦保持敬而远之的心态了,毕竟凤雅玲现在离自己并不是太远,而且,凤雅玲也不太喜欢这个人……

阿伦活动了一下脖子,用眼角瞥了一下热闹的大厅,见没人留意他们,才说:“人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改变心情,过去那一刻,我怀着一颗健谈的心,所以滔滔不绝,而这一刻,我怀着一颗清冷的心,所以不想说话,另外,请不怀疑乃兄,他是一位真真正正的君子。嗯,神爱我们每一个世人!”

唐芸又笑了,说:“你不要故意板着脸好不好,一点都不像你呀!”

阿伦严肃的说:“这才是我本来的模样。愿神庇佑我们!”

唐芸的眼睛快速的眨动了几下,眼珠轻轻一转,又笑道:“对了,约翰修士,听哥哥说,爹爹很看重你呢。”

阿伦脑海中闪过了唐磺那张威严稳重的脸,淡淡回应道:“唐磺大人尊重我们这些修士,是我们的荣幸!”

唐芸将嘴巴又凑近了少许,轻声说:“约翰先生,其实,我觉得你根本不是修士呢,你只是借此来掩饰真正的身份……”

阿伦的小指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慢慢将眼睛闭上,因为他不想让人看到他此时眼中闪过的杀机。

他口中仍是淡淡的回应着:“哦,为何这么说呢?”

唐芸周围看了看,确定没人在留意他们,便凑得更近了,笑道:“因为,你睡觉时的模样很放荡不羁,很喜欢吃东西,但吃东西前从不祷告,平常从不朗诵经文,也不爱讲述教义,喝完水还常常随手就用衣袖来擦嘴,作息时间极不正常……”

阿伦听着唐芸如数家珍般说出自己的一些生活习性,心中暗骂唐顺,没想到这混蛋一副斯斯文文、人畜无害的样子,其实竟然将自己的一些生活习性都记录了下来,大概他原话应该是:约翰修士嘛,睡觉的模样就像猪一样,吃东西的模样也像猪一样,但他的食粮应该要猪多,生活习性更是和猪没有什么差别,吃饱了就睡……

他脸上不动声色,心中盘算着,这样的情报自然会落到唐磺的手上,他会不会起一些疑心呢,前面他在招揽我,是否又是真心?不过幸好我什么事都有洛塞夫大主教在背后撑着,反正我就是个临时修士……

他淡淡的说:“唐顺先生的调查报告做得真详细啊……”

唐芸得意的笑道:“当然了,是我要求他调查的。”

她见阿伦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又笑道:“不必担心,我警告过三哥不要告诉爹爹的,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写信去天空圣堂投诉你的。”

阿伦淡淡一笑,不置一词。

唐芸说:“知道你给我感觉像什么人吗?”

“嗯?”阿伦的目光终于从夜空中收了回来,感兴趣的看向了唐芸,蔚蓝色的眼眸闪过了锐利的光芒。

“一个浪子,一个不羁而且英俊的浪子!”唐芸的笑容中已经有了一点媚态。

阿伦笑了,回过了身,面对露台外的花园,又轻轻的喝了两口水。

唐芸靠得更近了,几乎半边身子也挨了过来,用近乎呢喃的声音说:“约翰,为什么总喜欢将布帽带起呢,把你讨喜的模样都给遮掩起来了……不要在埋葬你内心深处冰山中的火焰了,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避开这些吵闹的人群,让我们可以单独相处的……”

阿伦的笑容弧度稍稍扩大了少许,笑得有点邪异,也笑得有点迷离,如果怒浪在身边,肯定会说:“狂风这小子的老毛病又犯了。”

唐芸丝毫不知道死亡的警讯已经在身边响起,仍是一副诱人的姿态,微笑注视着阿伦。

阿伦默默计算着,这个女子尝试了解我,并且已经开始怀疑我,还想把我掌握在手上,现在她意乱情迷,当然不会构成什么威胁,但谁知道这样的女子,明天会干什么事情来,尤其她的父亲和哥哥都会以“荒唐”这两个字来形容她,老师东帝天曾经说过,当你发现有可能发生危机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个潜伏的危机在尚未发生之前,把它干干净净的除掉……

阿伦把头转向了大厅,已经在考虑实际操作的可能性了,在一个无人的地方,解决一个潜在的危机,然后轻轻松松的回到现场,就算有有心人看到她和是自己一起出去的,也在所不惜,只要我的谎话编得够圆满,反正从此也没有人可能看到她……

但阿伦的目光忽然看到了凤雅玲在舞池中的身影,一壶冰凉的冷水立即从他脑门上倾倒而下,令他银灰色的血液从躁动中平静了下来。

他暗暗叹了口气,就算能瞒过全世界,但凤雅玲肯定知道是自己干的,既然已经重新有了一个美好的开始,何必再去破坏它呢,算了,只要我远离这个潜在的危机,应该就能避免危险的发生吧……

唐芸笑意盈盈,看着阿伦神色不断变化,以为他已经大为心动,却还犹豫不决,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死亡线上徘徊了好几回。

她轻轻的说:“假如你尝试过一些美丽的滋味后,你就会爱上那种感觉,说不定,从此还会下定决心离开天空圣堂,有一段新的开始,约翰,你不打算挑战一下命运吗?”

阿伦心中冷冷一笑,心想,假如我是什么约翰修士,真给你色诱成功,还沉沦至离开天空圣堂,难道就和你在一起?当你的男宠,等你玩腻了再一脚踢开,再或者看着你每天投进不同男人的怀抱里,暗自郁闷?相比起来,你老子的邀请比你的邀请成功多了,他的做法也比你的做法聪明多了……

他尽量令自己笑得没那么讥讽,淡淡的说:“唐芸小姐,你的建议我很令我心动,但我饿了,现在只想进去吃点东西。嘿,请你让一下……”

阿伦不再去看唐芸的表情,转身离开了露台,走进了大厅之中。

唐芸脸上的娇媚瞬间变成了难以置信,她的人生历程中,从未有男人可以拒绝她,她无法相信有人可以在她的倾城邀请之下,还能从容微笑离去的。

她急促的呼吸着空气,双手抓紧了露台的围栏,因为太过用力,指头已经泛白,她也浑然不觉,一张美丽的脸在过分的激动中扭曲了少许,失败的挫折感令她内心从惊愕慢慢变成了无边无际的愤怒,她重重的向自己的许诺,一定要让这个男人后悔今晚所做的决定!

大厅的另一边,唐氏父子正在窃窃私语。

“顺儿,你觉得约翰这个人如何?”

“他生活习性很乱,很爱睡觉,也很喜欢吃东西,说话有时很有水平,但有时会乱七八糟……”

“不要看表面现象,我想知道的是一针见血的看法!”

唐顺整理了一下思路,才沉声说:“父亲大人,顺儿愚钝,对约翰的真实感觉只有四个字,深不可测!”

唐磺很满意的点点头,说:“或许他的真正身份并不是一个修士,或许他的真正身份也并不属于天空圣堂,但这都不重要的,他是难得的人才,洛塞夫大主教能委托他千里护送凤雅玲前来,就可见此人一定有过人的智慧和武技,不然如何担此重任?假设他真不是一个修士,那洛塞夫还不惜声誉的为他掩护身份,就可见此人定有非比寻常之处……这样出色的人才,我们唐氏不能错过,一定要把他争取过来!”

“是的,父亲大人!不过……”唐顺若言又止,在唐磺威严的目光下,他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四妹好像对约翰特别有意思,已经三番四次的问起关于他的情况了。不过我看约翰这人心高气傲地很,似乎丝毫也没将四妹放在心上。”

唐磺皱了皱眉头,沉声说:“警告这个荒唐的丫头,不要做出什么荒唐事情来!”

“……”

第九章

热闹的宴会过后的第二天,是热闹的送别,然后队伍重新踏上征程。

但雅玲殿下明显不喜欢这种喧哗的热闹,已经明确放了话下去,一切从简!

接下来的路途,果然没有官员再办什么欢迎宴会、庆祝宴会,但礼物却多了许多,全是什么名贵的人参补品,唐磺只好在队伍中后段加了几辆大车来专门运载这些礼品。

阿伦对此戏称:“唐顺先生,你只要弄一部分出来,就足够在暴风要塞开家补品药材店了。”

唐顺对此只能苦笑不已。

这支护送军团已经走了十七天的路程,明天,他们将抵达暴风要塞。

在这段日子里,阿伦只见过凤雅玲寥寥几次,除了宋城宴会那次有机会谈话之外,其余都是遥遥相望,这令阿伦不时感到一阵空虚,哲人说得好,即将得到,但又尚未得到的事物,是最令人心动和牵挂的。大概,这就是指阿伦这一种情况的吧。

唐家父子对阿伦更为热情了,唐磺找机会又与阿伦详谈了两次,更是认定了这位约翰修士是惊世之才,无奈约翰修士对他的提议有点心不在焉,迟迟都没有给出答复。

唐芸的态度忽然低调了下来,不再纠缠阿伦,就算偶然碰到,也会装作不认识,阿伦心想这样最好,你唐家四小姐不缺裙下之臣,被小弟拒绝后的空虚,相信很快有后来人填补上的。

白玉城,位于暴风要塞的西面,离要塞只有半天路程,神龙一个重要的粮食基地,护送凤雅玲的队伍,今夜将镇驻于此。

这是一个无风的夜晚,天气渐渐转暖,春天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了。

阿伦早早就躺到了床上,正处于深沉的睡眠状态之中,忽然脑海一个激灵,眼睛立即睁开了,接着眼角的余光就瞥到有人悄悄的走进了他的房间,单凭身影,阿伦就认出了此人是唐芸,他心中暗想,这位唐四小姐还没死心,又想来纠缠我?

他正想出声,却发现唐芸并不是向自己走来,而是轻手轻脚的走向了餐桌,

只见她揭开了茶壶的盖子,然后从口袋中取出一小瓶药粉,就往茶壶中倒去,但因为没倒正,竟然有一半药粉倒在了茶壶外,她赶紧“呼”的一吹,将倒歪的药粉吹散,却没掌握好力度,熏到自己的鼻子,立即一阵狼狈的咳嗽,不过她马上捂紧了自己的嘴巴,咳嗽变成了几声沉闷的“呜呜”声。

阿伦不禁笑了,她该不会想向我下泻药之类的东西来报复吧,但无论怎么看,她都实在不像是个老手。

唐芸慢慢放下捂住嘴巴的手,用力深呼吸几下,又拿起茶壶摇了几摇,再翻过两个杯子,各倒了半杯,才志得意满的点了点头。

她转过身再面向阿伦时,刚放下的手又提了起来,紧紧的捂住嘴巴,为的是不令自己惊叫出来,因为约翰修士已经坐了起来,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平静的看着她。

唐芸拍拍胸脯,控制住惊慌,尽力的娇媚一笑,然后慢慢的向阿伦走去,步伐十分讲究,是最令男人遐想的那一种。

阿伦又打了个呵欠,说:“唐芸小姐,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下了药就快点回去睡吧,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呢。”

唐芸脸色变了变,眼角边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丝怨毒,她加快了脚步,一下就扑进了阿伦的怀里,同时身上的衣服全部滑落了下来,双手紧紧的环抱紧了阿伦的腰。

阿伦正要把她推开,但手接触到那如绸缎一般光滑的肌肤时,一阵心猿意马,没狠心推下去,仅仅是犹豫了这么一刹那,唐芸已经奋力大叫了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紧接着,一群早已准备好的军装大汉,一手提着魔法灯,一手握紧了腰刀,如狼似虎的冲进来。

阿伦笑了,他知道唐芸想干什么了。

但这群唐氏的亲卫兵没有立即将准备好的对白说出来,因为人人都盯着赤裸的唐芸,在魔法灯光的照射下,这份赤裸的诱惑令每个正常男人都咽了一下口水。

唐芸赶紧跳下床,利索的将衣服穿好,又尽量令自己一副衣冠不整的模样,同时一边穿还不忘一边大喊:“救命啊,救命啊,约翰修士这个禽兽要侮辱我呀――”

阿伦笑着打了个呵欠,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抓奸在床”,不过遗憾的是什么也没干。

唐芸使劲的喊了好一会后,相信整个庭院四周都能听到,唐磺和唐顺很快就能赶到后,才疑惑的盯着阿伦问:“喂,你企图侮辱我呀,我爹爹就快来了,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阿伦苦着脸说:“对啊,我好害怕,幸好你叫得及时,不然人家就给你侮辱了。”说着还很配合的将双手护在胸前。

那群唐氏护卫不禁笑了,这什么跟什么啊,场面未免太过滑稽了。

唐芸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怒道:“不好笑!”接着又向当中的队长打了个眼色。

那队长才醒觉自己的立场,他挺了挺胸膛,指着阿伦大声道:“大胆狂徒约翰,竟然企图侮辱唐四小姐,该当何罪?”

阿伦不吭声了,唐芸马上接上说:“他…他在茶里下了药!”

那队长重重的哼了一声,走到餐桌边,装模作样的拿起茶壶闻了闻,脸色一变,低声对唐芸说:“四小姐,好像分量不够啊……”

唐芸怒道:“我没倒正啊,有大半落到了外面……喂,你少废话了,继续说下去!”

那队长只得又指着阿伦痛斥道:“好大胆的狂徒啊,竟然下了大量的春药来毒害四小姐,幸好我等来得及啊。”

接着他看到唐芸也是得意洋洋的看着阿伦,便低声说:“四小姐,你的样子实在不太像刚被侮辱啊,家主他老人家就快来了……”

唐芸心想也是,才坐到了椅子上,双手抱脸,呜呜的大哭了起来,不过脸上连一滴眼泪也没有。

阿伦打了呵欠,捏着眉心,说:“我说各位,闹完了就快回去睡吧,我好困啊……”

阿伦说这话的时候,唐磺和唐顺终于也领着一队人过来了。

唐磺先是环视了一圈全场,目光滑过阿伦脸上时,阿伦的目光十分坦然,还很无奈的耸了耸肩。

唐磺最后将目光落到哇哇大哭的唐芸身上,口中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唐芸没答,反倒哭得更大声了。

唐磺加重了语气,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唐芸才停下哭声,然后绘声绘色的将整个过程说了出来,禽兽修士约翰怎么诱惑她进房间说探讨当代骑士精神,又怎么早早在茶里下了迷药,然后在自己头脑发涨的时候,他又如何恢复禽兽般的笑容,接着就妄图将自己奸污……

唐磺面无表情,拿过那壶茶,闻了一闻,盯了唐芸一眼,问:“你的药没放多久吧?”

唐芸眨动眼睛时,唐磺又抓起了她的手,探了探脉搏,摇头道:“芸儿,你想陷害他人的时候,自己怎么也要喝上一两杯茶啊,你的脉象平稳得很啊……”

唐芸张大了嘴巴,还想再辩驳,唐磺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沉声说:“你给我好好回房间自我检讨,这次护送一事完毕,爹再和你好好谈谈!”

这样严厉的语气,尤其听到那句“和你好好谈谈”,唐芸终于缩了缩脖子,她悻悻的站了起来,瞥了阿伦一眼,发觉对方神色平静无比,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完全与他无关,唐芸眼中怨毒的神色更甚了,如果阿伦气急败坏的面对一切,她的气可能还会消点,但这副无所谓的模样……无视就是最大的蔑视。

等唐芸退下后,唐磺又沉声说:“此次事情,最先到场的是那些人,自动出列!”

最先来到的十几号人苦着脸站了出来,唐磺沉声说:“你们一干人等,陪着唐芸任性妄为,所有人扣薪三个月,队长官位降一级,可有意见?”

那班人低着头,苦着脸整齐的回答说“没有”。

唐磺才挥退众人,郑重向阿伦道歉说:“约翰先生,老夫教女无方,令你受惊了。”

“……”

阿伦客气了几句后,唐磺才神色惭愧的离去。

阿伦重新躺回床上,原本的睡意被打消了大半,无法再入眠了,他发了一阵呆,便穿上外衣,推门走到了庭院外。

广阔的东方庭院冷冷清清,前面的喧哗烦躁此刻已然退尽,夜空清朗,月半弯斜斜的靠在天边,几朵白云在天空一角缓慢的流浪。

小桥流水边,阿伦慢慢度着步,仿佛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吟游诗人,轻声哼唱着遥远的北面,那属于边缘部落的古老诗篇。

明天就将达到神龙帝都,那一座自千年前就屹立至今的暴风要塞,阿伦很熟悉那个地方,当还是一个暴风猎人的时候,就常常与怒浪在那里游荡,他们曾经喝醉了,像两个疯子一样的在暴风街道上流浪,他也曾经在暴风阴暗的一角中,无声的哭泣……

明天,就将重回旧地,阿伦感觉自己渐渐看清了旧日的足迹,不如当年惘然,但也不见得能清晰的看清前方的道路,他忽然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凤雅玲重返帝都后,自己是没有理由留下的,那该何去何从呢……

难道就这样相识于江湖,再相忘于江湖吗……

他有点悲哀的思考着,或许凤雅玲真对自己有意,而自己也确实对她有情,但我们真能走在一起吗……

这些天来,阿伦一直在逃避思考这方面的问题,但唐芸忽然引来一阵喧闹,喧闹过后,人往往都会变得特别冷静,一些不得不面对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涌上的脑海。

阿伦默默的想,今天,凤雅玲已经是神龙,人类最强盛国家的公主殿下、第一顺位的继承人,到将来的一天,她将成为这个最强盛的国家的女王,统治万民,继承他们神龙的意识,对抗兽人,维护人类和平……

而我呢,今天,我是一个布衣平民,有着数之不清的阴暗过去,性情中有着令人恐惧的暴戾和血腥,到将来的一天,我可能仍是这样,洗不掉的阴暗过去,将伴随着我,暴戾和血腥继续在我灵魂中翱翔飞舞……

像我和她这样两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走在一起呢……

就算我努力坚持,譬如说同意唐磺的邀请,又成为他驻守暴风的外派员,不时能和凤雅玲遥遥相望一下,偶尔又能交谈一阵,这又能如何呢,这样的死皮赖脸的坚持,我还是我自己吗……

就算这样的坚持,我也只可以成为她的绊脚石,阻碍她更快的成长和前进。

他灵魂深处中响起一把柔和的声音,阿伦,你想安静的离去,留给对方一个美好的印象,还是死皮赖脸的留下,令日后对方慢慢讨厌你呢……

阿伦情难自控的苦涩一笑,心中犹豫不决。

庭院西厢中凤雅玲,这一刻同样是无法入睡的,明天重归故土,想起一路的艰辛,令她的人生遭遇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洗礼。

但所幸的是,一切都过去了,还找到了一份梦寐以求的感觉,甜蜜是在苦涩过后才分外令人珍惜的,好比风雨过后的彩虹,分外眩目迷人。

她翻来覆去仍是无法入睡,便下了床,推开了窗,从她所在的二楼看下去,美丽的庭院景色尽收眼底,但在凤雅玲的角度,最显眼的还是站在小桥边上的阿伦,他默默低头,静静的看着脚下的溪水,感觉孤独和落寞。

凤雅玲心中一动,迅速穿上了外套,披上了披风,快步就往门外走去。

她知道假如被人看到自己和阿伦深夜在庭院中相会,是一件不太妥当的事情,但心中涌起的一股冲动,还是令她大胆的走到了阿伦的面前。

“阿伦,你还好吗?”

听到这把熟悉的声音,阿伦从深沉的思考中脱离了出来,他转身一笑,说:“怎么了,雅玲,你也睡不着吗?”

凤雅玲微微一笑,说:“嗯,所以出来走走。”

阿伦笑了笑,他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尤其在他还没决定之前,只有默默的看着凤雅玲,而凤雅玲,也在静静的凝视着他。

一时间,天地间变得一片寂静,轻轻的风声、溪水的流动流动声都在刹那间淡去。

“阿伦,你的眼神很忧伤啊,怎么了?”真诚的对视,是很容易泄露内心感情的一种方式,凤雅玲很快就感应到了阿伦内心的真实想法。

阿伦摇了摇头,也不知自己是表达什么,蔚蓝色的瞳孔看向了天边的弯月,再次晃过一阵惘然,他看着天际的两朵白云缓慢的擦肩而过,然后又再缓慢的分开,他的眼神更忧伤了,不禁轻轻的感慨说:“浮云聚散,人生大概也是如此吧……”

凤雅玲顿时把握到了阿伦的意图,她娇躯微微一震,面前这位男子已经有了去意……

对于凤雅玲而言,对阿伦从陌生到认知,再从认知到陌生,然后又循环回认知,她见识过阿伦的惊世才华,也见识过他过人的智慧和胸襟,更见识他惊世骇俗的武技,和同样惊世骇俗的杀人手法,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将光与暗做到这么极致……

这样的矛盾是很难令人想像它们可以统一在一起的,就像光明所到之处不该有黑暗一样,但面前的阿伦做到了,他既站在光明的最耀眼夺目之处,也站在了黑暗最隐晦阴森的地方。

凤雅玲对于这一切,对于千千万万张不同的面孔中,终于发现他们其实都是同一个人,从恐惧,到陌生,再从陌生到体谅,再从体谅到接受。

她看着阿伦俊美得无以复加的侧面,她发现,这个男子对自己的现在和未来都是无比重要,不可缺少的,从他还是娜娜的时候,她就很喜欢和他呆在一起,和他在一起总能很开心,仿佛做什么事情都能特别的顺利,当他变回阿伦,在那段逃亡的日子,他始终默默的守护着自己,从不因为自己的态度而改变,哪怕用生命作为代价,也要保护自己的周全,在某一个刹那,她终于明白,原来她早已经爱上这个人,只是她一直没有发觉罢了,所以当他变得凶残暴戾的时候,自己才会如此的恐惧悲伤,那么的无法接受,所以当他要面对亚特拉克,生死只是一线的时候,自己才会那么的紧张,甚至不惜赔上性命,也要与他相伴到底……

凤雅玲默默的回忆和思考着一切,然后轻轻的告诉自己,不能让他就这么离去,他就像此刻天下的浮云,假如就这么走了,或许,以后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她轻声的说:“阿伦,记得吗?光悦影曾经说过,我母亲的病……”

阿伦微笑说:“雅玲,你忘了吗?连洛塞夫大主教也认为,那只是光悦影这匹夫在胡说八道罢了。”

凤雅玲摇了摇头:“我很害怕,我担心是真的……”

阿伦以为凤雅玲是近乡情怯,柔声道:“请相信,这一定不是真的,好吗?”

凤雅玲心中抱歉,暗道:对不起了,阿伦,为了留下你,只好使上小小的心计了……

她以一种恳求的目光注视着阿伦,轻声说:“阿伦,不管如何,你可以陪伴我度过这一切吗?”

阿伦以柔和的目光回望着凤雅玲,微笑说:“雅玲,我一定会陪着度过彷徨和不安的日子,你不必担心。”

话一出口,阿伦才发现这句话是和他想走这个念头是冲突的,接着,才看到凤雅玲狡黠的微笑,她说:“谢谢!阿伦,讲话要算数哦!”

阿伦苦笑叹气,说:“讲话算数……”

“……”

轻灵的溪水声,柔和的风,一个有玩笑成分的诺言,一段纯纯的爱情……

第十章

暴风山脉,连绵千里,其中气候恶劣,又是冰系魔兽的繁衍之地,成为了人类与兽人之间的一道天然屏障。

但有一个地方是例外,那就是暴风山脉中段靠南的位置,有一处可以横跨人类国土和潘多拉平原的大峡谷,就像是神的恶作剧一般,这里气候宜人,环境优美,丝毫没有暴风山脉的凶邪气息。

千年前,兽人帝君正是从这个奇异的峡谷中穿过,领着千千万万的兽人,践踏在人类的土地上,掀起了血雨腥风。

在兽人战争中,神龙损失最为惨痛,所以当击退兽人后,当时的神龙国主下了一个影响后世的决定,不惜动用全国的人力物力,也要在这里修建一座要塞,一座阿兰斯大陆上最大、最坚固的要塞。

这个浩大的工程整整持续了三十多年,当整座暴风要塞完美无缺的呈现在人类面前时,万人欢呼,神龙国主又做了一个令全人类为之敬仰的决定,迁都暴风要塞,表示从自己开始,再到神龙日后的历代君王,都将站在面对兽人的最前线,守护人类土地的和平!

神龙崇高无比的政治地位,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确立的。

风吹雨打,千年过后,暴风要塞也不知抵挡过多少次兽人的疯狂进攻,仍是屹立不倒,当之无愧的成为了阿兰斯第一坚城。

当阿伦这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暴风要塞的近郊时,就已经能遥遥望得到这座名动天下的要塞,千丈高墙,其中不知染上了多少鲜血和热泪,但城墙仍如同夜空一般漆黑,仿佛无数的往事正陪同着历史沉淀于此,化成坚定信念才令它变得如此厚重结实。

唐顺将头探出了马车,注视了好一阵,才将头缩回,赞叹道:“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暴风要塞了,但每一次遥遥看到,仍是如此震撼。”

对于此,阿伦深感赞同,说:“确实如此,所以我为了表示敬意,我在注视着暴风要塞时,嘴里是不嚼东西的。”

唐顺为之失笑,这位约翰修士表达敬意的方式也未免太过特别了,幸好他已经习惯了这种风格。

阿伦注视着这座阳光下的巨大要塞,轻轻感慨道:“老师曾经说过,暴风要塞为何雄奇至此?它并不是用人力所做成的,而是由信念建筑而成,它之所以坚固至此,因为它根本就是一座信念建筑……嗯,神龙的人民真是伟大!”

唐顺为了动容,说:“洛塞夫大主教真是一针见血!”

阿伦笑了笑,唐顺以为自己口中的老师就是洛塞夫大主教,其实却是东帝天,百年前的神龙国师,你们神龙曾经的守护者……

唐顺回味着这句话,又郑重道:“洛塞夫大主教的胸襟气魄果然非凡,他日有机会,一定要到天空圣堂一行,听他教诲。”

阿伦微笑点点头,心想这样的观点,只有神龙人民的心目中才会共鸣至此吧,毕竟暴风要塞为他们抵挡着来自潘多拉平原的风风雨雨,而站在暴风要塞上的士兵们,为何英勇至此,也是因为他们知道,假如他们倒下了,身后的妻儿父母,都会面临没顶之灾。

马车又走了一段路,快到正午时分,整个队伍忽然停了下来。

接着,阿伦侧头看向窗外,劈里啪啦的跪倒了一大片人,心中顿然一震,难道神龙国主亲自相迎?

唐顺也是一震,急声说:“天啊,可能是皇上亲临,约翰修士,我们快下马车……”

阿伦和唐顺快步走下马车,刚好迎上了那阵震耳欲聋的“万岁”声,放眼往前一看,黑压压的跪倒了一片人。

天威面前,唐顺慌忙跪倒,阿伦只好无奈的单膝跪下,然后感受着身边连绵不绝、喊完一遍又一遍的万岁声。

阿伦微微抬头往前看去,只见远方黑压压的尽头处,只有两个人影是站立的,她们双手相牵对望,其中一人正是凤雅玲,而另一人,远看模样就与凤雅玲有六、七分相像,头顶神龙皇冠,面容清丽,丝毫不像是四十几岁的女子,她与凤雅玲站在一块,更像是姐妹重逢。

但她眉宇间隐藏着一道威严阴森之气,这正是长期可以随意主宰他人生死所形成的气息,她的眼睛虽美,但眼神却深不见低,这是在长期的皇室勾心斗角中,培养出的可怕城府。

阿伦怔了怔,暗想,这就是神龙国君吗?这就是未来凤雅玲要取代的人吗?假如有一天,凤雅玲踏上这条王者之路,在长期的斗争中渐渐失去自我,也变成这样一个人,那是多么的难以令人接受啊……

阿伦心中莫名一痛,仿佛已经可以预见了凤雅玲变作那个模样,身边却响起了唐顺的声音:“约翰修士,快把头低下吧……”

声音虽低,但阿伦还是清晰听到了,对于唐顺这句善意的劝告,阿伦最后还是依言照做。

当一片黑压压的人群重新可以站起来时,前方已经响起了欢迎的乐声,士兵们的脸上都升起了笑容,这代表着他们这次护送任务已经完成,立下大功,前方已经有鲜花和美酒在等待着他们了。

当阿伦再回到马车时,发现唐顺也是一脸的笑容,当然,能令皇帝亲自出城的迎接,这不单是对凤雅玲殿下的重视,也是对唐氏家族的重视。

阿伦听着唐顺在兴奋的说着话,心中盘算着,国君亲自出城迎接女儿,这可是十分隆重的一件事情,除了亲情,是否还有什么因素在里面呢?难道神龙上层建筑即将出现什么变化,要令当今君王迫不及待的表达对未来继承人的重视,要在无形中树立起凤雅玲的威望……假设光悦影那匹夫当日没说谎,当今神龙皇帝真患上了绝症,那么她今天的做法,就十分顺理成章了……

“……约翰修士,你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唐顺的声音提醒阿伦自己的存在。

“这个……”阿伦笑了笑,说,“你的提议不错,不过我要好好考虑考虑。”鬼才晓得你刚才说什么了,不过这样的回答肯定不会出错的。

唐顺诚恳的说:“其实约翰修士啊,你不用急着回天空圣堂啊,可以先在我们神龙游览几天吧,我们神龙也有你们圣堂的教徒,你可以指点一下他们的教义呀……”

阿伦微笑说:“哦,是这样啊,那很好啊,我想我不用考虑,我同意你的建议。”

“那实在太好了……”

“……”

充满东方色彩的繁华街道,热闹的气氛,道路两边欢呼的人群,夺目亮丽的鲜花……眼前这一切,都在告诉着阿伦,神龙强盛的国力和皇室在民众心目中的崇高地位。

为了表示亲民,帝都中并没有皇室专用的御道,浩荡的队伍就这么穿过热闹的街道,一直往内皇城的方向开去。

在内皇城城门外,随队而来的护送士兵停下了脚步,他们另外安排住处,只有唐氏的高层人物才有进入皇宫的资格。

在阵阵“滴答”马蹄声中,阿伦的马车踏过内皇城吊桥,正式进入到当今人类第一大国,神龙帝国的皇宫之中。

阿伦看见唐顺抿紧了嘴,眼神专注的看着自己的膝盖,连呼吸都尽量放缓了下来,不禁笑道:“唐顺先生,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唐顺“呵呵”干笑两声,坦然说:“约翰修士,我可是第一次进皇宫,难免紧张了……”接着他发现这位约翰修士很无所谓的侧身翘腿,肆无忌惮的看着车窗外站得笔直的卫兵。

看到阿伦的心态竟然能轻松至此,唐顺心中忽然有了个想法:和这位约翰修士相处越久,越不能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着些什么。

一路走来,皆是充满古东方艺术风格的亭台阁轩,堂室楼榭,无处不洋溢着一份浓郁的东方皇室气息,红墙黄瓦,云阶玉壁,阿伦感觉随着马车的走动,眼前就像拉开一幅辉煌壮观的卷轴。

在一条三岔路口上,他们的马车被拦截了下来,一个身穿侍卫长服饰的高大男子掀开了马车的布帘,恭谨道:“请问哪位是约翰修士?”

阿伦打量此人,说:“我就是。”

那人道:“约翰修士,你好!亲王大人想见一见你,请随我来吧。”

阿伦心中一动,亲王大人?听光悦影提过,这人叫怜云飞,是当今神龙皇帝的老公,凤雅玲的亲生父亲,不过凤雅玲却甚少提起他。

唐顺低声说:“约翰修士,亲王大人可能想亲自感激你将雅玲陛下送了回来。”

阿伦默默点了点头,心想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难道我可以说“现在老子心情不是很好,叫怜云飞下次再约我吧。”

他下了马车,那侍卫长躬身施礼后,便在前方领路了。

阿伦与唐顺对望一眼后,便跟着那侍卫长往其中一条岔路走去,阿伦再回头时,发现马车又再继续前进,走的是另一条宽敞大道。

道路两边十步一侍卫,个个站得笔直,目不斜视,表现出皇室军队的优良素质。

阿伦默默思考,怜云飞想见自己,所为何事,该不会真的仅仅是为了感谢我护送他女儿这么简单吧……

跟着那侍卫长左转右拐,路上的侍卫渐渐变少了,走到后来,连站岗的侍卫也不见了,只剩下偶尔巡逻而过的卫队。

阿伦淡淡的说:“亲王大人会客的地方真偏僻啊。”

那侍卫长也不回头,仍是以恭谨的语气,说:“大人喜欢清静,请约翰修士体谅。”

阿伦淡淡一笑,说:“这样说来,假如亲王大人把我杀了,恐怕也没有人知道吧。”

那侍卫长显然没料到一个修士会有这么犀利的言辞,他稍稍停了下脚步,恭谨道:“修士先生说笑了。”

侍卫长领着阿伦拐进了一个宽敞的庭院,庭院中间有三条大理石铺成的道路,阿伦察觉到侍卫长微微弓了弓腰,显然调整了重心,心中不禁疑惑,莫非这几条大理石道有什么古怪……

看见前方的侍卫长小心翼翼的踏步其上,但如果心细如发,定然看不出他已经改变了走姿,阿伦已经猜出其中关键,这条精磨过的大理石所铺成的道路,想必很滑,有人要试探我武技的深浅。

阿伦心想,既然如此,我当然示弱为妙……

他装作漫不经心的踏步其上,那大理石道路果然润滑无比,仿佛涂上了一层黄油一般,阿伦立即很夸张的摔了个四脚朝天,口中大呼:“哇,好疼,好疼啊……”

那侍卫长眨了眨眼,回过头来,一脸的歉意,说:“实在对不起,约翰修士,我们平常走习惯了,一时间想不起,中间这条道路特别滑,如果你不习惯的话,请走左右两道了,真是对不起了,约翰修士,累你摔了一跤,请你原谅!”

阿伦看见那侍卫长一脸“真诚”的道歉,便摆手道:“不要紧,没摔伤骨头,我走旁边两道就是。”

那侍卫长又说了几句道歉的话,便继续带头往前走去。

阿伦转移到左边那条再无异样的道路,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庭院中遍植苍松翠柏,与红色围墙交相辉映,将人为建筑与自然景致融为一体。

庭院尽头是一片苍绿的松林,并不大,只走了一小段路便豁然开朗,一座宫殿伫立眼前,高大宏伟,富丽堂皇。

殿外广场边的围墙上,画满了各个时代的吉祥图饰,一条铜塑的巨龙横卧广场正中,昂首长啸,似有飞出天外之势,蔚为壮观。

殿前一座三人才可环抱的香炉,正飘出袅袅青烟。

四周一切,庄严、肃穆,常人定然在此肃然起敬,但阿伦却感觉到一阵寒意,长期徘徊在生死之间的经验告诉他,这里有死亡的气息。

他低沉的咳嗽了几天,更是留心观察四周,大殿正中有一装饰华丽的牌匾,龙飞凤舞的提着“神龙崇圣博物馆”几字。

大殿上方铺的是琉璃瓦面,在阳光下溢金泛彩,两边的金柱直通殿顶,柱子盘旋的是左凤右凰,灵气十足,这些柱子以其雄伟气势,承托大殿。

阿伦看着这样一个森严的所在,沉声问:“侍卫先生,这里就是亲王大人会客的地方?”

“前面就是了。”侍卫长推开了博物馆的大门,一阵深沉的人文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广阔的大殿,空旷无比,只有大殿四周立着一尊尊铜像,每一尊铜像旁都有石碑一块,大概上面刻着他们生平的事迹。

侍卫长深深一躬,恭谨道:“请约翰修士在此等候,亲王大人很快就到。”

阿伦牵了牵嘴角,重重的“嗯”了一声,以泄不满。

看着那侍卫长关门后快步离去,阿伦只好收摄心神,警觉之心更强了,如果是平时,他定然立即离去,避开这些潜在的危机,无奈这里人家的皇城之内,只能希望人家真是仅仅想与自己见个面了……

他定睛观察周围,大殿的窗户镂空雕花,图案精美,堪称巧夺天工,铜像都是由传统工艺造成,手法上没什么新意,胜在精雕细琢,将每一个人物都做到栩栩如生。

他迅速环视大殿一圈,正前方的其中一个铜雕引起了他的兴趣,他慢慢走近,往日情景涌现心头,心中不无思念之意,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铜雕正是他老师东帝天。

雕塑的模样大概就是东帝天成为亡灵之前的面目吧,英俊的容颜,高高的额头,正直的目光,宽厚的笑容……

阿伦心中莫名一酸,老师东帝天当年曾经是个万人敬仰的国师,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但为何后来竟变作了亡灵,沉沦迷失在飞龙沙漠之中呢……看看他当年的仁者模样,再想想他现在阴冷邪恶的气息,老师心里是否也很难过,很缅怀过去呢……

大殿外的松林之中,那侍卫长来到一名锦袍男子面前,恭恭敬敬的躬身道:“大人,约翰已经带到了。”

“嗯……”

“大人!据我观察,他根本不会武技,走路轻飘飘得很,刚才过灵魂道的时候,就重重的摔了一跤,要不是你吩咐我要谨慎,我刚才就取他的性命了。”

“幸好你并没有这样做,要不然,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啊?”

“刚才他过灵魂道的时候,我仔细看了!他是故意摔倒了,而且故意得有点过火,明显没将你放在眼里。”

“……大人英明!”

“你立即召集五百御用亲卫军到此,势必要取此人性命!”

“是,大人!”侍卫长鞠躬听令,同时倒抽一口冷气,皇庭最精锐的御用亲卫军出动五百人,只为了专门去对付一个年轻的修士。

“不可轻敌,必要时可能还要我亲自出手!”

“是……”

那锦袍男子见侍卫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道:“你一直是我亲信,真有疑惑,不妨说出来。”

侍卫长微微躬身,鼓起勇气道:“大人,如果女皇陛下知道此事,可能会雷霆大怒啊。”

锦袍男子叹了口气,说:“有些事情你并不了解……假如陛下了解到个中原因,相信她也会谅解我为何这么做的。”

“……”

晴朗的天空下,富丽堂皇的神龙一角,阴暗隐讳的气息正在蔓延,一支精锐的皇室卫队,向皇室博物馆迅速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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