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清平在初静池里翻了个滚,趴在池沿儿上怅然的望着远处唉声叹气。
初静池引的是地下的热泉,时常泡泡,对身体大有裨益,这是皓炫帝为了清平,在宫里特殊建造的。
热水泛起的蒸汽熏得不小的宫殿云雾缭绕,水汽氤氲。
一旁伺候的载雪陪笑道:“公主这又是怎么了?皇上不是许了您以后不读那什么《女四书》了么?”
听载雪说起这个,清平来了点精神,笑了:“没想到还有这好处,以后没事的时候就晕晕,不都什么都解决了?”
载雪吓了一跳,脸色有些发白,想想昨个朝阳殿里压抑的气氛,皇上的震怒,皇后的哀凄,现在想想还觉得心跳加速,心里不敢苟同,却还是柔柔的赔笑道:“公主可别这样了,奴婢们没什么,可是把皇后娘娘吓的不轻快。”
清平想想昨晚上母后紧紧搂了自己一夜,那种浓烈中透着绝望的爱,让自己都有点喘不过气儿了,点点头,又睨了载雪一眼:“你心里是不是在想,我那么不知足,得了便宜又卖乖?”
载雪吓了一哆嗦,忙跪下叩头道:“奴婢不敢!”
清平叹了口气,伸手示意她起来:“你呀,什么时候能和莫月一样厚脸皮就好了,有什么就说什么,你还不知道我么?从小不生活在这闷死人的宫里,没这么多的规矩,下次别这样了!”
载雪站起身来,清平天天在皇后宫里厮混,载雪清楚她的喜怒笑骂的脾气,眼里见的都是异于宫规清爽笑容,就像是春天最暖洋洋的小风,每个人心里都是暖暖的。
见公主身边的莫月和公主经常没大没小的笑闹嬉戏,朝阳殿里哪个宫女太监的不眼热?只是皇后有严令,不许教唆公主顽劣,否则宫规处置,谁还敢?只能远远的看着,心里无限的羡慕。
清平亲亲热热的拉着她坐在池边上:“现在母后不在,不用那么拘束,莫月不在,你们要是也不理我,气闷!”
听着这句孩子气儿尽露的抱怨的话,载雪喷的笑了,公主这才像个十四岁的孩子呢,要看看她那些手段,杀人不见血,有时候真令人毛骨悚然,好在她治的人要么是罪大恶极,要么是不安好心。
载雪真心笑了:“那我就大着胆子问问公主,你刚才叹什么气啊?”
“还不是父皇禁我的足,不让我出宫?”清平小嘴一厥,颇为不满。
“那为什么不让你出宫?”
“还不是说什么我身子弱什么的,其实我早就好了,你看看那里不好了?”清平说着还在水池里轻快的转了一圈,平静的水镜上顿时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你身子好了,那昨个昏迷不醒又是怎么回事?”载雪有点坏心眼的问,笑的贼贼的。
“我……”清平这才明白载雪绕着圈子打听昨个的事儿,依绪嘴果然严实,清平满意的点点头,慵懒中带着点得意:“我就是不告诉你。”
依绪不说,载雪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是好奇心泛滥,想弄个通透而已,见公主不说,也不问了,只是看着清平湿漉漉有点打结的长发,道:“公主不说,奴婢也没法子。公主,我给你梳梳头吧!”
清平点点头。
载雪拿过梳子,跪在池沿上,轻轻拢住清平的头发,从上到下的梳着,边梳嘴里还不闲着:“公主这么好的头发,又长又黑又光滑的,怎么就老爱梳个男式的发髻呢?要是让我梳啊,保管弄完了公主比谁都漂亮!”
清平闭着眼睛,享受着载雪轻如羽毛般的抚弄,都好似已经睡着了,良久才懒洋洋的问:“漂亮?漂亮了又有什么用?”
载雪挺奇怪的,世上哪有不爱美的女孩子?迟疑了一下笑道:“漂亮了当然好哇,以后嫁个好夫君啊!”
清平鼻子眼里哼了一声:“你说我要是长的是个丑八怪,丑如无盐的,能找到个温文尔雅又英俊潇洒的丈夫吧?”
“能,当然能,你可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啊!”
清平打个呵欠,点点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又猛然睁开眼,回头双眼炯炯的看着载雪:“要我不是呢?”
载雪心里猛地错跳了一拍,脸刷的变的苍白,手脚有些发软,几乎要摔倒,额角豆大的汗珠都滚下来了,却还是强自镇定的笑笑:“公主这是哪里的话?您是皇后的亲生女儿,皇上的掌珠啊,怎么会不是呢?”
清平看看慌张的载雪,又扭回头去照旧靠着池壁,笑笑:“载雪,这屋里真的很热吗?你看你大汗淋漓的?我刚不是假设一下么?你着什么急?”
载雪心里松了口气,可拿梳子的手仍旧是微微颤抖,想要继续给公主梳头,却怕手不稳,弄疼了她。
清平闭着眼,幽幽叹了口气儿又自言自语道:“世人都道性情、人品是第一位的,但谁又不是迷于皮相,执着于颜色?若我不是皇帝的女儿,又生的不好看,就没有人乐意了吧?只是一个公主的壳子,晃了多少人的眼睛?人人羡慕、人人害怕,不就是为了父皇的宠爱,涛天的权势么?若我不是皇帝的女儿,或者不受宠了,那还有人要么?!”
载雪听着,心里一抖,手里的梳子却颤的更厉害,强笑道:“公主您可是多想了,您可是皇上皇后的心肝宝贝,怎么会不疼您呢?”
清平没再说话。
雾气静静的向上翻滚,热气腾腾,载雪却觉得有如寒冬彻骨,稍稍顺了口气儿,觉得自己的心都嘬到一块了,手心里全是吓出来的汗,心里却翻腾的厉害,就想马上去告诉皇后公主的不对劲。
正在两人无语的时候,莫月却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唬了载雪一跳,跳起来戳戳莫月的额头:“小丫头片子,要吓着公主么?作死呢!”
莫月吐吐舌头,神色却没一点害怕,见清平回头看自己,也不行礼,只是嚷嚷:“糟了糟了!”
载雪瞪了她一眼,还没来得及出口教训,清平便满眼好奇,兴致勃勃的问:“什么糟了?”
“草包卢翔把洛羡安告了,大理寺已经拘捕那个洛羡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