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枫身中三刀,没有及时包扎伤口,又马不停蹄地向前跑,由于振动,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不停地往下流。张紫阳眼见古枫摇摇欲坠,慌忙下马,将他扶下,见他脸色苍白,满身鲜血,浑然不像以前英姿焕发、潇洒倜傥的古枫。他撕下身上几片衣襟,拿出随身携带的疗伤药膏,为古枫敷药包扎。
李雯婷见状,忙跃下马抱住古枫,哭泣道“枫哥,你不能丢下我和航儿。你一定会没事的,要坚持住。”紧紧握住古枫的双手,将她的两手也染满鲜血。古天航也下了马,来到古枫身旁,问李雯婷道“娘,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李雯婷没有回答,将古天航抱了过来,流泪不停。
没过多久,听到一阵马蹄声,并迅速靠近。张紫阳起身向后看望,道“大哥,你要坚持住,我们现在得离开这里,他们快追上来了。大嫂,你带天航快上马。”古枫拉着张紫阳道“你们三个人一起走,我还可以抵挡一会儿。紫阳,听我的,快上马。”说话时声音十分微弱,若不是运用内功镇住伤痛,说话肯定结结巴巴,表达不清楚。
李雯婷半生都跟随着古枫,从来没有离开他一步,二人相亲相爱,同甘共苦。此时大难临头,她更加不会离开,哭道“枫哥,要死我们一起死,要活一起活,我绝不会把你一人留在这里等死。起来,我们一起走。”古枫厉声道“婷婷,关键时刻不要任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紫阳,赶紧带大嫂和天航快速离开,快点。”一手提起古天航,一手提起李雯婷往马背上一扔,抬起右脚猛踢一下马脚。
那匹黑马吃痛,立即发足狂奔。古枫将脖子上的一块青玉轻轻一扯,交给张紫阳,道“紫阳,这是古家的宝物,麻烦你替我好好保管,等航儿长大成人后交给他。”张紫阳含着眼泪,不停地点头,道“大哥,我会的。”跃上黑马,挥鞭策马向东南跑去。
古枫眼睁睁地看着张紫阳和妻子走远,心中宽慰,脸露喜色。没过多久,双脚酥软,跪倒在地,只能持剑支撑着身体。
正在此时,一位蒙面大汉道“古大侠名扬海外,想不到也会有今天,真是怪可怜的。”说话之人满目凶光,手提弯刀,长得高大威猛,其身后还站着七位同样高大威猛之人。古枫知道这次死劫难逃,也懒得和他们动手,只冷冷一笑,什么也没说。
其实,古枫说话是运用内力,因为他身上的血几乎流尽,哪里还有什么气力可言。他不说不动,这样可以保存一点实力,他日有机会还能逃走,否则,只有受死。
此刻,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越驰越近。八霸一看,见是古枫的妻子李雯婷,不觉失色,当即提高警戒,紧握弯刀,以为她请来了武林高手。
古枫摇了摇头,心中又喜又气,待妻子下了马,来到身旁,并将自己缓缓扶起来时,才微微一笑道“婷婷,你…你这是何必呢”李雯婷轻声哭泣,道“枫哥,我实在放心不下你,要死我们一起死,我是决不会苟且偷生的。”古枫听罢,万分感动,眼角流下一滴滴泪。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好久好久。
人们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流血不流泪”。古枫和李雯婷结为夫妇近十年,在此生命危急和关键时刻,能做到不离不弃,至死不渝,足以见得二人的感情有多么深厚。
二人亲热了许久,八霸实在看不下去了,其中一霸冷笑道“都死到临头了,还在亲亲抱抱,我一刀送你俩上西天去亲热。”正准备上前一刀结果了二人,却被大哥拦住,道“四师弟,住手,你别忘记了我们来此的目的。他的剑法的确精妙,若不是我们八兄弟服了师父给的‘起死回生丸’,早死在这小子的剑下。我们这次一定要找到玉麒麟,回去对师父也好有个交待。”
八人在古枫全身上下搜了一个遍,又在李雯婷身上搜了几遍,仍然没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八人气从心来,用缰绳将二人绑在了一起,拉着二人走向莲花村。
张紫阳追上李雯婷之后,三人向前奔了数里。李雯婷由于担心古枫的安危,越往前心里越痛,眼泪也流得越多。她再也跑不下去了,紧勒缰绳,停止向前,将古天航交给张紫阳,并让他照顾好古天航。一切吩咐完毕,她掉转马头,奔向古枫。她明知是死路,仍然不顾一切往前冲,这也许就是爱情的魔力吧!
张紫阳没有劝阻,他知道劝阻也没用,当即带着古天航继续向东南方向奔驰。大约跑了一个时辰,他感觉那伙人不会再追来,才停下来歇息片刻。
张紫阳抱着古天航来到一棵大树下,望着远边的天空,吃呆了很久。古天航四周观望,一直不见爹娘的身影,便问道“叔叔,爹娘怎么还没过来?我要见爹娘。”张紫阳心中一酸,含着泪道“航儿,你爹娘可能不会回来了,你以后就跟着叔叔练功,长大后为你爹娘报仇。”
古天航虽然不太懂事,但也知道张紫阳的意思,哭喊道“我要爹,我要娘,我要我的爹娘,我不要学什么功夫。”哭声十分凄惨,使人感到悲伤。张紫阳一手抱着古天航,一手抚摸着他的脑袋,安慰道“航儿,别哭,别哭……”
坐了好一会儿,古天航的哭声终于停止了,原来是他哭得太久,不知不觉便入睡了。张紫阳轻轻地抱起古天航,将他小心翼翼的放在马背上,然后慢慢后跨上马,打马继续向前。
向前行了大半个时辰,天色渐晚,可就一直没看见村落。这时,忽然下起了蒙蒙细雨,天空黑的让人可怕,走入一片树林中,犹如走进了阴曹地府,时常听到猛兽的吼声,令人胆战心惊。
又行了片刻,突然隐隐望见遥远处有一点微弱的灯光。二人又冷又饿,见到灯光,如同找到了希望,连忙循光走去。二人此时已经来到少华山脚下,此地树多人少,又常有野兽出没,一般人很少来。不过,此地的风景极佳,是修身养性、静心练功的极好场所。
张紫阳抱着古天航沿着一条生满荆棘的小道走向发光处,一路上披荆斩棘,费了不少功夫,良久才到。张紫阳走近细看,见是一幢茅草房,异常简陋,一面顶住石壁,三面皆有空隙,微弱的灯光从房内射出来。张紫阳轻轻地推开房门,喊道“有人在吗,有人在吗?”一连喊了七八次,仍然没人应答。
主人没有喊应,倒是将古天航叫醒了,他睡眼朦胧,迷迷糊糊道“叔叔,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张紫阳将他放下,道“我们只在这里暂住一晚,明天天明就走。”领着他进入内堂,只见屋中空无一物,一望到底,只有一张小木凳。
张紫阳脱下湿衣,搁在那张小木凳上,心中颇为奇怪,怎么也想不通这里一个人也没有。他左顾右看,心想“既然这里有灯光,肯定有人居住,难道周围有什么机关?”
正当他寻思之际,忽然听到咯吱咯吱地几声响,北面墙壁裂开一道缝,现出一个大洞,从中走出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头发白多黑少,胡须长且直,垂落于胸,双目炯炯有神。他手拿一盏油灯,身披一件长袍,微笑道“你们是想借宿还是想吃饭?”张紫阳见那人和蔼可亲,不像是坏人,陪笑道“这位大叔,打扰了,在下和小侄路经此地,想在这里借宿一晚,明天清晨就离开。”那男子微笑一笑,道“你我既是有缘人,当然可以,请跟我进来吧!”
张紫阳感动道“多谢大叔帮助。”拉拉古天航的小手,轻声道“快谢谢这位大伯伯。”古天航拜谢道“谢谢大伯伯。”那人一直都是微笑,非常客气道“免礼,免礼。”领着二人走进石洞。
过不多久,那人手提两壶酒,一些陈年的花生,两盘小菜,一大碗米饭,来到张紫阳身边道“你们肯定饿了,先吃点东西,顺便陪我喝点小酒。”张紫阳心中大喜,道“谢谢大叔。天航,给你吃。”盛了一小碗饭给他吃。其时,张紫阳和古天航早饿了,见到米饭便大口地吃了起来。古天航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连吃了三小碗饭,连张紫阳和那位大叔都心感意外。
古天航平时总是爹娘哄着才吃,有时饭菜不好,索性不吃。这一次也许真是饿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吃那么多。那位大叔微笑道“小朋友,慢慢吃,小心噎着。”说罢,举起一小盅酒一饮而尽,又道“朋友,你再陪我喝一盅。”张紫阳本来就好酒,喜道“好,奉陪到底。”
那人喜道“朋友好酒量。看你满身血迹,想必是遭到仇家的追杀吧?”古天航这时吃得挺饱,听到那人说起白天发生的事,便抢着道“伯伯,今天我家突然来了一大批黑衣人,这黑衣人个个凶神恶煞,还和我爹娘比起武来。当时,我刚从小光家回来,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看见爹娘和张叔叔正和那帮黑衣人比武,我就直接奔往娘的身边,后来……”
他将今天所看到的事全都讲给那人听,那人听后,大夸他口齿伶俐,说话有声有色。张紫阳听罢,也不禁惊奇,心中为他高兴,心想“几年不见,天航竟学会了大嫂能言善辩的能力,真是不错。”他不到三十岁,早年常跟随在古枫的身边,对古天航十分疼爱,早把他当成自己的义子。
那人见他聪明机智,便想考考他,笑道“孩子,你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你爹娘呢?”古天航答道“我叫古天航,今年八岁半,我爹娘……”说到这里,不见爹娘在身边,突然呜呜大哭起来。
张紫阳急忙抱起古天航,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唱道“小宝乖,小宝好,小宝从来不哭闹……”将古天航拍打的不再哭时,对那人道“这位大叔,在下还没自我介绍呢?”于是将自己和古枫夫妇的事再简说了一遍了。
那人听罢,不禁为之长叹,道“古兄弟,可惜,可惜。”张紫阳心中颇为奇怪,问道“难道大叔和古枫认识?”那人道“何止是认识,我和古枫便是江湖上的‘仁义双侠’。你和他是结拜兄弟,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你?”
张紫阳心中大乐,喜道“原来阁下就是当今天地教教主东方宇,早闻大名,失敬失敬。在下和古枫相识不过七八年,那时的你应该正在四处行侠仗义,为民做事,哪里看得到我这个小人物。”那人微笑道“岂敢,岂敢。你能和古兄弟结为兄弟,说明你也是一代英雄,来,我们再干一盅。”张紫阳喝完一盅酒,叹气道“东方大侠太抬举在下了,说来惭愧,我只不过是一介武夫,到头来连自己的兄弟也保护不了,如果在下有东方大侠一半本事就好了。”
东方宇道“哪里的话,古兄弟一定为你感到自豪。人生在世,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谁也不能违天而行。古兄弟的为人我最清楚了,自从和李大侠的女儿相识后,二人相亲相爱,此情不渝,没过多久便结为连理。常言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本可以像我一样创建一个帮派,从此为国为民,一生光荣,可他没有行走这条路,而是选择了携带妻儿退出江湖、归隐山林。不过,古兄弟福大命大,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张紫阳听他一路说来,心中不禁产生许多疑问,道“东方教主威振天下,武功超群,怎么会来此居住,为何不在天地教主持大局?”东方宇道“张兄弟有所不知,我最近患得一种奇病,可能是多年劳累所致,现在不能太过辛苦劳累,因此只能寻找一处安静幽雅之地修行。”张紫阳点头道“原来如此。”
二人一问一答,如遇知己,聊得深夜才上床睡觉。张紫阳和古天航一连住了三天,他的伤也渐渐恢复。中间多亏东方宇替他疗伤,否则,张紫阳的刀伤也不会恢复的如此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