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大街上,走着一个又瘦又弱的乞丐,脏兮兮的小脸上沾满了污泥,身上的衣服又破又旧,赤着小脚,时值冰寒的冬日,走几步就要摇摇欲坠着。寒风每次一吹,小乞丐就要花费巨大的努力稳住身形,不让自己倒下去。
他知道,一旦倒下去,将会成为那些冰冷的尸体中的一员,这样的情形已经不知道看到过多少次了,好多乞丐都挺不过这个严冬,化为了大地的养料,他不想就这么白白地来世间一遭。虽然又饥又饿,但依然顽强地向前走着。
小乞丐无力而又坚强地向前走着,想找一个好心人施舍一枚铜币或者一碗稀粥,哪怕是一个馒头也好呀,他也可以度过这么一天,可惜就是这么个小小的愿望,也是难以实现的。
三天了,已经整整三天了,小乞丐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只能靠地面的肮脏的水勉强维持着身体的运转,嘴唇早已经发青,两只眼睛深陷着,眼神有些涣散,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有些伤痕是在乞讨的时候被路人打的,有些伤痕则是被那些小混混们打的。小乞丐人小体弱,只能拼命地护住头,根本不敢还手。
如果今天再不能讨点东西,也许就会被饿死了吧,小乞丐悲哀地想着,眼前的世界是多么的灰暗。
终于看到一个行人了,小乞丐强振了一下精神,用尽全身的力气走了过去,“叔叔,您就可怜可怜我吧,给我点吃的,或者给我一枚铜币,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稚气的声音在大街上回荡着,“滚开,小杂种,不要挡老子的路,”行人粗鲁地拒绝了。三天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拒绝了,小乞丐早已经习惯了人们冷漠的眼神和麻木的情感。
可是再不吃东西就真的要饿死了呀,只要有一线希望,小乞丐都不愿意放弃,哭泣着抱住了行人的大腿,大声哀求着施舍,可惜行人心硬如铁,那怕是一个铜币也舍不得,最后行人不耐烦了,一脚把小乞丐踢开,“真是晦气,碰到这种事,”行人边走还边骂着。
小乞丐无助地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如果换了平时,也许还能再站立起来,可是现在浑身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他尝试了好几次,努力地站起来,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嗓子有些冒烟,身上的剧疼让他神智开始有些昏迷。
“水、水。。。。。。”小乞丐不断念叨着,一边奋不顾身地向右边爬去,原来在不远的地方,地面的缝隙有一小摊污水。虽然是脏的不能再脏的水,但那也是水呀,在小乞丐的眼里,这就是绝世的佳酿,是可以救命的灵丹妙药。
只有5米了,小乞丐托着一条腿向前挣扎了一下,喉咙里咽了一口唾沫,事实上,早已经没有唾沫可咽,这不过是条件反射而已。还有4米,他艰难地向前爬着,每前进一步就代表了离生之希望前进了一步,而离死亡之神就远了一步。还有3米,小乞丐感觉自己浑身像抽干了一样,不能再前进了吗?
小乞丐很不甘心,就只有两米了,只有两米了,离希望是如此的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突然大吼一声,不过在他看来是很大的声音,实际上不过是蚊子般的声音罢了,就是这样似乎也给他增加了不少勇气和力量,拼了命地向前爬着,还有0.5米了,坚持、一定要坚持,小乞丐使劲地给自己打着气。
短短的距离,对于这个小乞丐来说,无疑是经历了几个世纪一样漫长,即使用生死时速来形容也并不为过,当小乞丐终于爬到了小缝隙面前,肮脏的小脸绽放着希望的笑容。小心地捧起那浑浊而恶心的水,小乞丐开心地喝着,彷佛那就是世界上最好喝的东西似的。
好不容易把缝隙里的水喝完了,小乞丐感觉全身的力气似乎恢复了一些,于是尝试着站起来,一次、两次、三次,失败了,第四次,依旧是失败,忍着浑身的疼痛,小乞丐进行了第五次的尝试,依旧是失败。
疼呀,浑身都冒着冷汗,小乞丐看着自己周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的,有些无奈地苦笑,就这么一副身体,又能撑多久呢。也许今天自己就会死了吧,他很无助地望着天空,深深地叹息了一下,也许,死亡,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
但是,有一线希望我都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放弃,哪怕是再困难、再难受,我也要坚持下去,直到死亡的那一刻,我才能无愧地告诉这个世界,我并没有白白放弃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我努力了,我挣扎了,只是失败了,小乞丐在心里为自己不断地打气。
第六次,这是第六次了,小乞丐鼓足了全身的力气,努力地挣扎了起来,身躯在颤抖中一点点地站立起来,成功了,竟然成功了,小乞丐喜极而泣,没有人知道这个小乞丐为什么又哭又笑,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又有了生的希望。
能走路的感觉真好,小乞丐又开始艰难地前进,一小段路,往往要走上很长很长的时间,期间还要靠着破旧的墙壁休息下,疼痛,始终折磨着小乞丐的神经。多少次,他也想就这么躺下,然后就可以离开这些痛苦了。可是不甘心呀,他不甘心呀,他还只是个孩子,前面还有大把大把的人生等着他。
于是他继续痛苦地往前走着,又走了很久很久,久得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走了多长时间,脑子早已经开始昏乱。他抬头看见右边似乎有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就像面包一样,也许,那真的是面包,他是这么想的,心里一股生的希望在发芽,这股力量促使着他朝那个方向走去。
果真是一块面包,小乞丐不由两眼放光,虽然那面包已经霉得不能再霉了,不过对于目前的小乞丐来说,那就是绝味美肴呀。不过小乞丐也注意到了黑面包旁边有一个巨大的生物,自己一看,居然是一条饿得两眼直冒绿光的流浪狗。
野狗浑身的毛稀稀疏疏地,不停地低吼着,看到小乞丐居然敢来夺食,不由射出仇恨的目光,两眼的绿芒更加旺盛了。野狗的凶恶模样显然把小乞丐吓着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小身板肯定不是这条狗的对手。
可是,再不吃东西就要被饿死了呀,不抢要被饿死,抢了也许会被咬死,搞不好还会成为这条野狗的食物,小乞丐内心不断挣扎着,最后饥饿的力量占了上风,死就死吧,横竖都是一死,小乞丐下了决心。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地向那块黑面包扑去,野狗被这声巨响吓了一跳,急忙往外跳了两下,后来发现是小乞丐把自己的食物夺了去,野狗暴怒了,疯狂地向小乞丐袭来。
小乞丐眼睛里已经没有这条大街,没有这片天、这片地,更没有扑面而来的野狗,他的眼里只有一块黑乎乎的霉得不能再霉的面包,大口大口吞咽着,吃吧、吃吧,就算是死也要做个饱鬼。
身上猛然剧烈抖动了一下,一种钻心的痛在小乞丐身上蔓延,不过小乞丐依然没有停住嘴里的动作,小手小心地呵护着黑面包,然后使劲全身的力气往嘴里送着,不到一会,面包就吃完了,这让小乞丐心满意足,身上也不知道被这只疯狗咬了几下了,小乞丐已经疼得浑身麻木了。
接下来,也许就是安安静静地等死了,如果还有来世,我会成为什么呢?也许就是眼前的这条野狗,也许依然是个乞丐,小乞丐在这个时候还在胡思乱想着。
“畜生,居然敢咬人,”一个宏大的声音突然钻进了小乞丐的耳朵里。
小乞丐努力地睁了挣眼睛,一张慈祥的面孔映入眼前。
他知道,他碰到好人了,更明白自己得救了,再也坚持不住,陷入了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