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讲到罗怜风与典通在密林中相斗,一个半斤,一个八两打得不相上下,典通突然赶到密林中有人前来,以为是罗怜风的帮手前来,卖了个便宜便回了营盘。屠金等人这边嫁祸罗怜风的事情也是办得妥当,听闻典通这话,更是引得众人一番讨论,最后却是不得知晓那帮人的来历和目的。计量权衡之下,屠金等人暂且放下了对那伙不素客的猜想,休养生息,以待明日的恶战。
次日,天色依旧阴暗,屠金睡了不足两个时辰便醒了。
出得帐篷,屠金见得除了营盘之外,周遭竟起了大雾。昨夜被金刀岭众人扰营多时,此时竟也没多少人起来,只见得偶尔几个人在营盘中走动,但很快又都进了帐篷内,猜得只是放水而已。
四下里静悄悄的,几个哨岗也在篝火旁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这时屠金发现叶林正自营盘外走来,屠金连忙走了过去。这时叶林也是见得屠金,冲着屠金一笑,本想回营帐去再睡会儿,不想却被屠金叫住了道:“你去哪儿了?”
叶林望了望屠金道:“什么事你都要管啊?”
说完便欲挣脱屠金的手走开,不想屠金却没有放他走的意思,正了颜色道:“不是我什么事都要管,我只是想知道你去了什么地方而已。”
叶林听得屠金这般说了,却故意和屠金开起了玩笑道:“我偏不告诉你。”
屠金见得叶林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却也没有像以前那般轻易的将他放过去,道:“你是不是去见什么人了?”
叶林一听屠金这话,初时还摸不着头脑,可在见到屠金那凌厉的眼神之后才明白,怒气冲冲的说道:“你怀疑我?!”
屠金见得叶林生气,心中过意不去,但还是道:“我不是怀疑你,但是我总得知道你一大清早去干什么了吧?”
叶林一听,更是怒气冲冲的问道:“凭什么?”
屠金和叶林的争吵声虽小,但在这静寂的早晨,却是惊扰了不少人。首先是围着篝火熟睡的哨岗醒来,朝屠金、叶林二人处望来,接着龚虎、况宣、典通等人也出来了,见得屠金和叶林两个在争吵,也是过来问是什么事。屠金见人都围了过来,却也没有丝毫为叶林护短的意思,把自己起来便见得叶林一个人自营盘外进来的事情说了。听得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了叶林身上,叶林更是用恨恨的目光瞪着屠金,而屠金则故意不去瞧他。
若在平日,这等小事本不足道,但今日与金刀岭众人大战在即,加之昨夜最后出现的那几个神秘人来历不明,所以众人在想问题的时候不禁便将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牵连到了一起来思考。况宣见得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到叶林身上,而且眼神中带着怀疑之色,若叶林不是屠金的兄弟,也算是这一趟行程的首脑之一,此时也不知道多少双拳脚落在叶林身上了,又想及叶林对自己的关切,不禁开解叶林道:“说吧。”
叶林听了况宣的话,转过头来盯着况宣道:“连你也怀疑我?”
况宣连忙道:“不是。只要你说清楚。”
叶林望了望况宣和一直扭过头去不敢看他的屠金,随后目光又在龚虎等人身上扫过,不禁大声道:“你们都想知道?”一众人等没有言语,但是叶林却自他们眼中看出了答案。憋了一会儿,叶林大声道:“出恭!我刚才去出恭了。你们这下子满足了吧?”说完叶林狠狠的瞪了屠金一眼,奔自己的帐篷去了。
况宣听得叶林如是说了,也是没好气的对众人奚道:“没好戏看了吧。”说完便追叶林去了。
这时屠金才望了望叶林的背影,随后与龚虎交会了一下眼神,龚虎有些难为情的说道:“这就不必要了吧?”
屠金却道:“龚兄不必担心小林子,我会给他解释的。”说到这里,屠金环视了一下众人道:“现在大家都捆在了一起,眼看大战在即,相信大家都不希望发生什么枝节。我也不是怀疑小林子,但是我要对大家有个交代,我和龚兄要对咱们这数百人的身家性命负责,更要对得起沈兄的一番托付,出不得半点差池,不能因为说叶林是我兄弟我便可以包庇他。我们大家都是兄弟。我屠金虽小各位几年,但这批粮食和这一众人等,沈兄是交付与我的,出了什么纰漏都是我一人担着,所以我有些话想对大家说:志同道合是朋友、是兄弟,心生二志便是敌人。既然大家一道走到这里,相信我们都是怀着同样的想法,好生将这批粮食运到江陵渡。”
说到这里,屠金望了望龚虎道:“龚兄,咱们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可是‘信、义’二字?”龚虎听后点了点头,屠金便接着道:“我们按时将这批粮食安全运到江陵渡便是信,我们同心协力共渡难关便是义。龚兄,此时大战在即,未免误会,小弟认为你还是派人去查看一下妥当,免得日后会受人口舌。”
听了屠金的话,龚虎和雷恭几个均是明白屠金的意图,不禁心中佩服此子心计了得,龚虎也是依言吩咐下去,屠金冲着龚虎等人抱拳道:“谢谢!”
龚虎等人也是抱拳还礼道:“屠兄弟何必这般,反闹得叶兄弟不安。”
屠金笑了笑道:“大家都是明白人,只可惜小林子却做了不明白的事情,咱们把一切都摆在明里岂不更好?”
颜五听了,开玩笑的说道:“难不成叶兄弟出恭你还得找人在一旁盯着不成?”众人听了不禁哈哈大笑,屠金却自龚虎的笑声中听出些许异样。
不多时,龚虎派出去查看的手下回来,果如叶林所言,他是去出恭去了。屠金这时却叹了口气道:“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
龚虎此时拍了屠金的肩膀道:“屠兄弟心计过人,定能想得办法的。”
众人正自叶林出恭引起的小插曲中欢笑,不料颜五脸色一变,跪地附耳去听,龚虎脸色稍变的问道:“来了,这么早?”
颜五却是摆手止住众人发问,仔细听了片刻,站起身来道:“有人来了。四里外,估计不下五十人。骑马来的!”
听得颜五此言,众人皆是心惊,也不急思考太多,不管是不是金刀岭的人,立刻便叫醒众人准备迎战。待众人又是摆出龚虎布下的阵势时,颜五传来话说,来人离营盘只有里许。这时龚虎也是吩咐探子换了颜五回来,屠金在遍寻叶林不着之后发现他正与况宣等人在一起,这才放下心来。一众脚夫则是将粮车推在前沿做遮挡,人则躲在车后,时不时的探头望上几眼。
渐渐的,众人心中似乎已经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仿佛也可以马蹄声响起在树林的另一侧,点燃在粮车外围的篝火虽是驱散了不少雾气,但也只是消淡了一点而已。孟冬时节的清晨,寒意袭人,屠金等人如临大敌,目不转睛的望着来路方向,那里却只是雾拢丛蒿。终于,一阵马蹄声自迷雾中传来,众人的心不禁揪紧,仿佛那马蹄声就是催命鬼嚎一般。渐渐的,一众黑影模糊的出现在屠金等人眼中,飞快的冲了过来。
龚虎粗略的看了一下,见得来人竟有七十余骑,也不待他们冲到近处,更不理会屠金尚未下令迎击,大喝一声便策马冲了上去,随后屠金、典通、颜五也是带着一众人等冲了上去。那边况宣等人见得来人逼近外围篝火,也在屠金等人冲上去的同一时刻策马上前厮杀,雷恭则留守在营中,他远远的看着两拨人马,陡然发现一个怪异的现象,为何来人是一副人疲马倦的样子?
屠金等人冲上前去,隔得近了却也发现了一个不解的现象。来人虽是目中似火,但个个身上沾满鲜血,身上各有伤痕,领头之人更是脸上新添一记刀疤,伤口竟未愈合,显是刚经历了一场大战。那领头之人见得屠金等人策马迎战,更是大喝一声道:“为大当家报仇!”其后众骑均是大呼着“为大当家报仇”冲上前来,屠金等人此时也没空暇去思索众骑为何口出此言,也不及思索金刀寨中发生了什么事,抖擞精神冲上前去厮杀,一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角逐就此展开。
其实这一场厮杀已经是一场变相的屠杀,金刀岭众人根本经不起屠金等人的冲击,几个回合下来,金刀岭众人所剩不足一半,而屠金等人这边虽有受伤却也并无少员。且不说屠金等人以逸待劳,更不说金刀岭众人长途奔袭,但就士气上而言,屠金等人为了活命而去厮杀,然金刀岭众人已是残兵败将,就犹如死人临去时的回光返照,根本就无力回天。这时听得金刀岭众人中一声高呼道:“典通何在?典通何在?!”
典通一听有人唤自己名字,他手里已拿了数个人头,正在兴起,不禁朝那发声之处望去,却是那领头之人,正被几个兄弟围在中间困斗。也是高呼着冲了过去道:“你大爷在此,有胆的报上名来!”
那领头之人也是发现了典通所在,更是集中力量突围,奔典通而来,龚虎在场中乱斗,突然听得二人高呼,不禁冲着典通喊道:“三弟小心!”也是撇开缠斗之人,拍马直追典通。
这时听得那金刀岭来人的领头者大声骂道:“好你个卑鄙无耻、下流猥琐之辈,居然使这般奸计陷害于我。”典通听得领头者这话,心中也猜到来人几分身世,后又觉得此人声音耳熟,更是越加确定此人便是中了屠金离间计的罗怜风。
典通大笑道:“怜风我儿,这叫兵不厌诈!”
罗怜风听到典通此言,更是怒火中烧,怒喝一声,冲上前便是一刀劈来。典通昨夜失了一支铁笔,先前虽用剩余的一支铁笔取了数颗首级,但他也知道罗怜风不是等闲之辈,不敢托大硬拼,弯腰躲避,并用铁笔来挑,只听得当的一声脆响,二马交错而过,典通更是被震得虎口发痛,心中暗道罗怜风了得。周遭的杀戮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在典通与罗怜风纠缠不下的当口,屠金等人已轻松的拿下了金刀岭众人,地上乱七八糟的躺了数十具尸体,鲜血的刺激更是让众人座下马匹不住的打着响鼻。
金刀岭众人七十余骑只余罗怜风一个人还在与典通杀得难解难分,然而却也只是罗怜风攻,典通躲避而已,但看上去却完全是一个猫抓老鼠的游戏。雷恭见大势已定,吩咐了十数个脚夫清理刚才的战场,收拢散落在一旁吃草休息的马匹,也是策马出来与屠金等人汇合,而后直奔罗怜风与典通而去。众人在罗怜风和典通周遭围成一个足有十丈见方的空地来,也不上前助战,看着空地上的典通和罗怜风你来我往。
此时罗怜风已是气喘吁吁,座下战马更是喘着粗气,显是支撑不久。罗怜风与典通又一个错身,罗怜风霸气十足的一刀再度落空,二人又相隔数十步而立。
罗怜风见得周遭围着的均是典通一边的人,心中已知道自己所领一众兄弟损失殆尽,更是仰天一声长啸,而后冲着典通道:“虎落平原被犬欺!有种的便接老子几招,躲躲闪闪算什么好汉?”
典通虽是一直躲闪,但也觉得这般耗下去,罗怜风定是力竭而败,那样胜了也是无趣得很,也是大声道:“好,老子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说完大声对龚虎道:“大哥,拿刀来。”
龚虎听了也是将手一扬,手中虎头精钢刀便飞了出去,只见典通身形在马上一顿,飞身接了龚虎抛来的虎头精钢刀,将手中铁笔往侧里一掷,凝目举刀直指罗怜风,道:“来!”
罗怜风听得典通此言,也不多言语,拍马而上,典通也是策马大喝,举刀砍来。只听得一声刺耳的金属相交之声,空中冒出一点火花,典通与罗怜风二人又是错身而过。只见那罗怜风的战马往前奔了几步,前脚突然一屈,众人只听得一声骨折脆响,便见得罗怜风的战马摔倒在地,罗怜风也算反应敏捷,在战马倒地之前,双脚离镫,手上用力在马背上一拍,轻身稳稳落在一旁,引起众人阵阵喝彩。龚虎和颜五不禁点头称赞,屠金更是佩服罗怜风身手了得,忍不住叫了声“好身手!”
典通见罗怜风战马倒地,也是飞身下马,轻拍马股将其赶出空地之外。罗怜风见得典通也是下马,心中暗自敬佩典通不占自己便宜,但金刀寨一众二百余口的血海深仇却是不能不报。大喝一声,拖刀在地,一招“勇夺三军”,快步杀向典通。典通罗怜风拖刀之势,已在他身后划出一道深深的刀痕,更是不敢掉以轻心,紧盯罗怜风双目,而后双手握刀平举腰际,化笔法为刀法,刀锋朝下,弓背前趋,也向罗怜风杀去。此时阴风鼓来,空地中飘来阵阵薄雾,却都散在罗怜风与典通身侧。
典通与罗怜风二人相隔不到五尺,只见罗怜风猛喝一声,双手提刀,刀锋朝着典通划去,自上而下似要将典通割成两半。而典通也是双手手腕轻拧,平了刀口,横刀砍向罗怜风腰际,也似要将罗怜风砍成两段。只听得“当”的一声脆响,震得围观众人心中烦躁,紧接着典通与罗怜风二人身影在空地上分即合、合即分,更是引出一阵阵兵刀之声。
屠金望着典通与罗怜风二人在空地中时而如蝴蝶翻飞,时而似二虎相争,不禁赞叹二人身手了得,更想何时自己也能有这般能耐,这时屠金突然又想起那日和众人一道营救况宣之事,自己当时虽是只有救出况宣等人一个念头,可是当颜五将短戟送到自己手中的时候,自己何尝不曾热血沸腾过。
正在屠金出神的时候,突然听得空地上传来两声大喝,屠金连忙收回心神朝二人望去。只见典通与罗怜风背对而立,典通脚跨八分步,单手持刀指地,胸前自左到右斜拉着一道血痕,屠金正想惊呼典通受伤时,却见得立在典通背后的罗怜风身子摇晃了几下,手中大刀沉沉的脱手掉了,而后又是“噗”的一声,罗怜风俯身倒地。
罗怜风生死如何,金刀岭众人怎么会这般狼狈,无了僧等人又在何处,金刀岭的其余人等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罗怜风会扬言报仇,难道金刀岭众人已是遭了不测,动手之人是谁,谁人能有这般本事一夜之间荡平金刀岭,屠金等人的前途又将如何,冬日的临近会不会给众人带来新的麻烦,叶林为何因一件小事而闹得不开心?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