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怜爱地看着傅熙说道:“父兄尚在水火,世民怎么能安心在这里躲藏呢,离别洛阳时,夫君将家交与我,我自当承担,世民能为夫君尽点力也好”
傅熙跪下叩首说道:“儿子不孝,还要让母亲劳累”,崔谅叹气说道:“阿姐既然这么说了,我自然没异议”
崔钦在一旁说道:“再拨给世民七百步骑兵,这样阿姐也省得担心”,崔谅点头说道:“世民初次领兵也不能过多,这样安排极好,三百骑兵就从原来护卫里选,也跟世民熟些”
崔氏笑道:“世民还不谢过两个舅舅”,傅熙心里一喜,七百人加上自己的一百不少了,舅舅够大方的,连忙向崔谅、崔钦谢过。
崔谅又对傅熙叮嘱道:“叔宝是个有大才的,你虽然有些名声,但免不了有些浮躁,多向叔宝学着些”,卫谦虚了几句。
崔谅继续说道:“我再书信一封带给大将军,不过大将军向来执法甚严,阿弟跟大将军帐下从事中郎明预相熟,也可书信一封,托为照顾”
崔钦点头说道:“正当如此”,傅熙又是一番拜谢,崔谅语重心长说道:“时值乱世,你不在阿姐身边尽孝也便罢了。须知‘体发受之父母’,你自当保重,不然又是不孝”
傅熙点了点头,向崔氏叩首说道:“儿子此去多则一年,少则几月,自当回来拜见母亲”,转身又对崔谅、崔钦郑重地说道:“阿母就托给舅舅了”
崔谅将傅熙扶起说道:“这个不用吩咐,你自己保重才是”,崔氏也说道:“有你两位舅舅在,三郎不必担心,安心去吧”
本来难于解决的崔谅被母亲三言两语就给解决了,让傅熙振奋不已,何况崔氏又拨了七百军士供自己调配。
崔氏拨的七百人,都是从坞众遴选的精壮,既无童子也无苍头。三百骑兵是前几日去接自己的那队人马,程勋、张鸣柯早得了傅熙令他们混熟了。
卫怕路上再有什么变故,催促开拔,傅熙顾不上训练所拨军士,领到军士,直接离开清河。
傅熙在路上直接将四百人打散,让程勋从原百名护卫中遴选原先领兵的混入,由程勋统领。骑兵则有张鸣柯率领。
自己跟卫又遴选了三十余名做护卫亲兵,每人配二十人亲兵。傅熙亲兵由周小史统领,卫那边由他的家将统领,郑系原本就带着家丁倒不用再添。
离开清河,犹如龙入大海,傅熙领着队伍向荀郗治所疾驰。傅熙走着都想撒欢,终于有了底子,七百人不多不少,正好在荀郗跟前有话语权。
傅熙边行军边由卫、郑系负责操练军士,傅熙心知自己的道行,若是操练军阵自己比起卫、郑系差得远。
坞堡所用兵器大多是弓箭长兵器,傅熙跟卫商量一番,又将步兵中分出一百名长戟士,由袁通统领。分出一百名充当弓箭手由傅祗老部下孟秋培率领。
骑兵则只用臂张弩和马刀,其余步兵皆是手持斩马剑和大盾。至此大小头目基本换成傅熙的老人。
傅熙也随着程勋、张鸣柯一起操练,自己美其名曰跟军士一起吃苦,其实是想学几手,跟军士一起摸爬滚打,倒是收获了不少军心。程勋、张鸣柯也是久带兵的人,傅熙旦有疑问,自然言无不尽,也学了不少东西。
仓垣离清河不远,没了家眷,傅熙一行人很快到了仓垣。荀郗曾经上表迁都仓垣,所以荀郗此时也在仓垣。
荀郗为人自傲,以为中原能打仗的只有自己军队了,上表迁都必能得到恩准,所以早早的便开始营建仓垣,预备接驾。
傅熙来之前,曾打听了荀郗为人,竟然没一个说好的,不过荀郗在山东能以一己之力平了五斗米之乱,将汲桑、王弥、石勒全赶出山东,也不是个无能之辈。
仓垣到处是拖家带口的流民,傅熙对这景象早已开始麻木了,不过仓垣热火朝天地营建工程,倒是来到晋朝后第一次见这么生气勃勃的气象。
傅熙来之前早遣军士前来报备,令程勋、张鸣柯带着部下在城外驻扎,自己跟卫、郑系只带亲兵入城。
傅熙一队人马入城后,只见仓垣城内到处驻扎着卫兵,大量的民夫不停运送木料入城,傅熙拨马来到卫、郑系身边说道:“看样大将军是在营建宫室”
卫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朝中诸公还争议不休呢,大将军这里都建上了”,郑系叹道:“陛下迁都已成定局,只是早晚问题,大将军可是跟陛下亲厚的很啊”
傅熙心想当今天子也聪明不了哪去,东海王擅权时,竟然让荀郗领兵讨伐,败露了消息,自己倒是差点被杀。
“咱们先去拜见从事中郎明大人还是直接去拜见大将军?”,傅熙问道,卫犹豫了下说道:“先拜见明大人为好,再由明大人引见”
傅熙挥手召来一名军士,吩咐道:“去打听下从事中郎明预府上在哪”,军士刚要领命前去,只见前面来了一队人马朝这边奔来。
人马来到跟前,一位中年文士拱手说道:“来人可是太子中庶子、太子洗马、荥阳郑系?”,傅熙疑惑地回礼,介绍说道:“在下正是太子中庶子傅熙,这位是太子洗马卫,那位是荥阳郑系,您是?”
中年文士转身下马,笑道:“在下前辽西郡郡长阎亨,现在大将军帐下效力,大将军早得到两位大人要来的信,派我等在这里等候”
阎亨也是成名已久的名士,傅熙、卫交换了眼色,心想荀郗够礼遇的,竟然派名士等候。傅熙、卫、郑系下了马,向阎亨长揖一礼,傅熙笑道:“没想到是阎大人当面,哪敢劳阎大人在此等候,死罪,死罪!”
阎亨笑道:“闲话少叙,估摸着你们今天就要到了,大将军在府中早已等候”,傅熙按耐下心中疑惑随阎亨来到大将军府。
仓垣是个小城,没什么士族在这里,荀郗挑了一处权当府邸,傅熙、卫、郑系随阎亨亦步亦趋进了大将军府。
四人来到正庭,傅熙只见一中年男子当中居坐,面色黑红,相貌堂堂,颇有威严,心想这应该就是荀郗了。
傅熙、卫、郑系行礼说道:“拜见大将军、大都督”。荀郗官至大将军、大都督、督青徐兖豫荆扬六州诸军事、加黄钺,故而三人以大将军、大都督相称。
荀郗起身快步下座,将三人扶起大笑道:“都是后起之秀、青年才俊呐!请起,请起”,好生打量了三人一番。
荀郗笑道:“哪位是司徒之子傅熙?”傅熙躬身说道:“在下正是”,荀郗一拍傅熙肩膀说道:“我与司徒大人故交,早闻汝之《正气歌》,真乃我辈之写照!子庄兄有此子无忧矣”
傅熙心里不禁腹诽,这人真够自恋的,脸上依旧笑道:“父亲也常言大将军忠心体国、宵旰忧勤,为当世楷模”
荀郗笑道:“怎么当得起司徒大人之赞,国事倾颓,正当与司徒大人共进退”,又跟卫、郑系两人寒暄了几句。
傅熙心想,迁都一事久悬不决,父亲是赞同迁都的,正和了荀郗意,荀郗这么客气恐怕是冲着我来的。一会荀郗要是问起,自己该怎么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