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了柳棉令那张不清楚的脸,他坐在我的床边,神色古怪地看着我,起身的时候对我说了句“把脸上的眼泪擦一擦”。
卷二音乐酒吧
我一摸,果然,湿嗒嗒的一片,连枕头上的都是,我起身换了干净的枕头套,简单梳洗了一下。
他坐在外面,眼睛盯着电视机,眼珠却一动不动,我过去拿手在他面前晃晃,他回过神来,往旁边挪了个地方跟我说:“我打算不去英国了。”
我看了他好久,想看出他是一时意气用事还是真的不想去了,结果我很遗憾,我并不知晓,我只知道他很认真,很认真地在跟我说这件事,与其说商量,不如说就是知会一声。
“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除非你跟我一起走,不然,我就留在这里。”
我知道因为之前坐牢阴影的影响,即便他无罪释放了,要像在p市做得很成功也是不可能了,p市最大的一个平台给他造成的污点导致没有哪家大型的软件公司会重用他。
无论如何,我都是把他的前途放在第一位的,我劝他:“如果是因为我,你大可以放心,p市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不觉得英国会比这里更适合我。”
“英国的一切,你不用担心,你只要人过去,我会给你打点好,包括找个好的医院,把你的眼睛治好。”他的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心痛,我了然,握住他的手:“眼睛没事,还瞎不了,这里也有菲菲,再不济我可以请个人来照顾我,你只管去,别总是惦记我。”
他抽回自己的手,恨声道:“柳棉絮,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狠心的,你眼睛不好,还让我不管你,你觉得我做得到吗?”
我苦笑,恐怕这不是唯一的原因:“你是不是担心我还会跟他有瓜葛?”
他被我戳中心事,停了一会儿才烦躁道:“左右,我都不想你留在这里。”我对于他这种不正面的回答很不满意,于是我向他坦白:“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我是不会离开的,至于我和他,两条人命隔在中间,是跨不过去的。”
最后我们都没有达成一致,他没有勉强我,但也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我就想着能和他多呆一天也是好的,就没深问。
关于父亲死因那个案子,我不想管太多,全是柳棉令在着手办,但我还是能从新闻里和菲菲口中得知一些。
嬴锦廷当然不可能被关进去,他有国际知名的律师团在后方支援,而且,这件案子跟小令的那件,同样证据不足,48小时后警方没有充足的证据,还是拿他没办法。
我想我是真的不孝,菲菲这么跟我说得时候,我竟然舒了口气,打心眼里轻松了点。
“你是不是还不相信是他拔了你爸爸的氧气罩的?”自从菲菲被齐濬伤了以后,她就没有再去“绯色”和“景园”,而是带着我来到跆拳道馆附近的一家音乐酒吧。
说是音乐酒吧,还真的有点安静,播放的都是轻音乐,里面的布置和格调都有种古典的气息,许多年轻人甚至抱着笔记本在这里办公,我没有见过这家店的主人,但看布置应该是个女的,不禁有点羡慕起她来,在街角开这么一家小店或许也不错。
卷二活人招牌
“问你话呢,发什么呆?”她放下手里的漫画书,用手肘碰了下我的手臂,我才从周围的布局中抽出神来:“你想听我说什么,说不相信,我过不去自己那一关,说相信,又觉得是场噩梦,总之,我很累,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想我要怎么养活自己。”
毕竟,离了他,对于社会经验不足的我来说,还真是一大难事。
“诶,要不,你给我介绍个工作。”我打趣道,随口一提,视力每况愈下,我怎么还会想到要出去工作。
“你确定?”她显然当真了,嬉笑地看着我,“那来我这里当陪练如何?”
我白了她一眼:“大姐,我对你们这些武人动手动脚的玩意儿一点兴趣也没有,而且,我骨头硬得很,练不了跆拳道。”笑话,当陪练,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她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圈,说:“你这么养眼,要不就给我们馆子当活招牌好了,省得我还得去做宣传,多省事儿,省下的经费给你当小费哈。”
“你还可以更无良一点吗,逼良为chang就是你现在这副嘴脸。”
她撇撇嘴,继续纠结于手里的日本纯爱漫画,一副她很心安理得的样子。
晚上的时候,她请我吃饭,顺便还叫上了金霖。
那两人,似乎已经从我爱你你不爱我的纠结关系里脱身而出,直接升级成同穿一条裤子的死党身份,整个饭桌上,一个嘻哈闹着,一个含笑听着,我仿佛成了外人。
我听着他们你一眼我一语的话,顿觉岁月静好,这几天的阴郁心情似也扫除了点。
有什么能比身边的人在你面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更让人欣慰的呢。
我就这么笑着,看着窗外,夏季的夜晚,街上还是人头攒动,约会的男女大晚上了还腻在一起,你侬我侬,分也分不开。
斜对面的街旁,一辆惹眼的白色名车停在那里,车旁的男女拉扯着,男子要进车里,女子似乎不让,死守着车门,离得有点远,我视力又时好时坏,这下只觉那两人眼熟,却看不清是谁。
金霖见我盯着外面,顺势一看,低喊了一声:“亦哥?”
我明白,应该是邹亦和裴婕。
“亦哥,裴小姐,你们?”
两人一看我们三人,马上停止了拉扯,裴婕对着他狠狠地说了句:“这次真的是我最好一次管你了,反正你不稀罕,我也不自作多情,你自己的病,自己看着办。”
最后一句,她显然是说给我们几人听的,特别是其中的我,不管她再怎么嘴硬,终究是放不下邹亦,放下狠话之后,还不忘提醒我们旁观的人邹亦的病情。
“亦哥,你生病了?”金霖显然并不清楚,但他看邹亦脸色惨白,蜷着身子,忙去扶他,“什么病,严不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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