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市的时候,你奶奶以死相逼,不准我们将你带走。我能怎么办?有哪个做儿子的会将自己的母亲亲手逼死呢?只好将你留下来。但是现在,你说这些话是要逼死你妈妈吗?”薛锐第一次看见爸爸的泪水,一样的绝望。
“你说我要逼死她,那也是她活该!为什么在n市的七年,她从来没有看过我,一次都没有,难道这也是她爱的表示吗?”
“那是因为你奶奶说,如果我愿意将你给她抚养七年,其间我不能去看你一眼,她绝对不会再来纠缠,放我们一家好好过日子。如果我不愿意,她就一头撞死在我面前,叫我一辈子不得安生!小郁,你不会不了解你吧,她是说到做到的人啊!”林月华悔不当初。女儿七年后回来还是自己的女儿吗?婆婆将对自己的恨悉数浇灌在自己的女儿身上,薛锐对她的刻薄与敌视完全就是婆婆的翻版。如果现在要她选择,她宁愿选择当年将女儿抢回来,与其叫一个死去的魂魄缠绕自己一生,也好过活在身边的女儿的仇视让自己永不安宁。
薛锐摇头,“你们骗我!事实要真是这样的话,你们为什么不说,?为什么?”她的声音低下来,捂着脸无力啜泣。
“你从小就是奶奶带大的,接受她的思想灌输,我们能说些什么,她人已经死了,为了我们这一代的恩怨,我们难道要毁掉你对她感情吗?记忆不可扭转,我们只想着给你最好的,化解你心中的恨,可是十三年了,你从来没有一刻放下心中的恨!”
薛锐跪在地上哭,她的世界观被彻底颠覆。奶奶告诉自己世界上不要相信别人,包括自己的亲生父母,可是她没有告诉薛锐,这个“别人”原来也包括抚养她长到七岁的血亲。她对奶奶谈不上喜爱,但是全部身心的敬重,因为奶奶不计前嫌,尽管厌恶自己的儿媳,仍旧抚养被抛下的孙女,因为她的宽宏大量,自己避免了被抛弃进入孤儿院的命运,她对这份恩情永感于心。
薛锐从没想到自己只是奶奶一手培养用以报复妈妈的工具,奶奶临终前拉着薛锐的手说:“我死了,你的路还长。”是啊,奶奶只能折磨林月华一时,但是她的年岁还长,长到足够折磨到林月华死去,薛锐是她这辈子算得最精细的一笔账,不是么?奶奶还说每个人心中都住有心魔,知道今天她才发现,所谓心魔,原来就是生死不息的执念。
猛然直起身体的时候,她眼前一阵晕眩,她推开林月华欲搀扶的双手,跌跌撞撞地冲出门。
从一开始的迟疑到后来的坚决,她的脚步越来越快。她听见身后追逐的零碎的脚步,她不想听见,她想回家,可是她不知道哪里才是真正的家。
社区位于市中,今天又是周末,车流格外多。小区门口的路灯总是会灭,今天也不例外,黑黢黢的一片,只有来往刺眼的车大灯忽明忽灭。不远处有个接触不良的红绿灯,有时人行道刚走过半,它会突然跳成绿灯。可是这次难不倒薛锐,因为她是用跑的,她快跑到马路对面的时候,绿灯突然变色。
她心中解脱,终于将他们甩在身后了,然后她听见“砰砰”两声撞击声。
回头,看不见光。
作者有话要说:
、第30章归属
第三十章归属
新学期开学就是大四了,学校又召开了一次全校性的考验动员大会,绝大都数学生都已经确定了未来的发展方向,薛锐决定考研,但原先她准备跨专业考研,现在却准备依旧考本专业的研究生,学科是数学教学论。郭焕成准备工作,对于他们专业来说,工地上的实践更重要一些。他寒假一般都是去建筑公司当实习生,暑假前一个月在云南支教,后一个月就在老家的建筑公司实习。只是他有点好奇为什么薛锐会突然转变考研方向,问:“不是不想当老师吗,为什么还要考教学论呢?”
薛锐正出神,听见这话似乎反应了一下,然后笑笑:“爸爸说女孩子做教师工作压力比较小,而且我脾气又不好,不适合在职场摸爬滚打,还是教书的好,跟学生打交道容易些。”
郭焕成开玩笑:“以后你要是成了硕士,可不能嫌弃我这个本科学历呀!”薛锐也不回话,只是拖着腮出神。他隐约觉得自暑假结束,薛锐精神好像不太好,经常一个人静坐着发呆,脸色也憔悴的许多。他有点担心,问:“这是怎么啦,为什么总是这样没精打采的?”
“失眠,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郭焕成捧起她的脸,果真看见她眼下乌青一片,心疼得不行,“怎么会失眠,复习压力很大吗?”
“还好,压力不大,就是睡不着。”
郭焕成相信她说的是实话,凭薛锐的实力,任何专业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都是手到擒来。可是看着黑眼圈的情形,失眠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他到底不放心,硬拽着她去了医院全面检查了一番。一切指标正常,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压力过大,开了几盒安神补脑口服液。
显然口服液并不见效果,薛锐依旧憔悴,看书也很难集中精神,不经意就会托着腮走神,好似梦游一般。坐在她对面看书的郭焕成看不下去,将书一推,说:“这样不行,我们去看中医。”
黑乎乎的包装在塑料袋里的半成品中药喝下去没有一缸也有一桶,薛锐仍旧不见好转。郭焕成趁着周末离开了两天,只是两天,再回来时薛锐拖着他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尽管郭焕成说自己只是回家给她买些瑶医的草药。
在薛锐的房子里熬药时,她就挨在他身边,看着他忙着清洗砂锅,煎药,闻上去略有腥味细碎像满天星一样的枯草,被郭焕成视若珍宝一般,小心放进砂锅里煎熬。
“单这一味草药吗?中药不是很多种草药一起熬制的吗?”薛锐问。
“草药不贵多,贵疗效。”
“瑶医和中医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