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他已经死了。”骆子瑜说这句话时,带着浓浓的恨意和大仇已报的解脱。那是水叔和水仙的仇人,也可能是两个哥哥的仇人。
“所以我要报仇,是鱼泡子杀了他,我会要了鱼泡子那个畜生的命。”李承业恨恨地咬了咬牙。
骆子瑜没有应声,仇人的仇,他当然不愿理睬,虽然马铁也算是他的仇人。
待书晾干,李承业把书收好,两人一起出林来。
李承业若有所思地叹了一口气道:“昨晚你说过,你随你水叔父女出海,遇到了我们那条海盗船。当时可能我也在场,你会把我也当成仇人吗?”
骆子瑜说:“我早知道你在那船上,但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是朱远要打劫,不是你。”就像当初他无法仇恨朱应先一样,现在他也无法憎恨李承业。
李承业肃然道:“二弟,虽然那不是大哥本意,可大哥毕竟在那条船上,这是大哥欠你的,昨晚你又救了大哥的命,这份恩情是大哥一辈子也报答不完的呀。”
骆子瑜摆摆手笑着说:“大哥哪里的话。我们既结义为兄弟,就没有什么谁欠谁的。我们昨晚发的誓是同年同月同日死。”
李承业止住他说:“这是结义誓词,不要天天把它挂在嘴上,这也算是句不吉利的话。如果有一天大哥真的遭遇不测,你还要好好活下去。”
“大哥还说我,大哥的话更不吉利。”
“呵,你反应到快。我说不过你。好吧,我们都不说这些。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不是大哥存心为大王开脱,事实上,大王是不打劫渔船的,在大海上做海盗,过的是刀口添血的日子,每一场海战都是拼命的。海盗为财而战,而渔民没有什么财物,任何有头脑的海盗都不会打劫渔船。”
“不对,明明朱远打劫了水叔的渔船……”
李承业打断他:“不,那不是大王,那是渔泡子。”
“什么?”
“那个时候,我也是刚到海盗船不久,渔泡子在大王面前很吃香,所以大王总愿意让他指挥打劫。只有渔泡子那个恶棍才会见船就打,见人就杀。他根本是一个疯子。”
“什么?这么说渔泡子那个丑八怪才是我的仇人?”自亲眼看到朱远被杀,骆子瑜一直有一种大仇已报的快意,而这种快意,被李承业的话扫荡一空,他整个人都霎时呆住了。过了许久才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说:“大哥,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怎么可以乱说!虽然当时我们打劫了很多的渔船,而我也不能肯定究竟是那一次打劫了你水叔的船,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种打劫渔船的事大王从来没有参与过。他还为鱼泡子这种恶行动过怒,但鱼泡子说他是以朱大胡子的名义打劫的,是为了加深天下人与朱大胡子的怨恨,大王便没有过多责怪他。”
骆子瑜说:“是的,爷爷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他也从来不打劫渔船。这么说那些有关爷爷打劫渔船的传闻,都是那个丑八怪造的谣了?哎呀,我的两个哥哥,肯定也是被那个丑八怪害死的!”骆子瑜狠狠咬了咬牙。
李承业点点头:“很有可能!”
“这个畜牲!”骆子瑜只觉义愤填膺,他再次咬了咬牙:“大哥,我们这就去仙涯岛,找那个恶魔报仇,把爷爷救出来!”说着,他就去寻那只已然开散了的木筏。
李承业拦住他:“别那么激动。我们这样冒然去报仇,只能白白赔上性命。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李承业想了想说:“做海盗,真正的海盗,我们要有自己的海盗船队,漂漂亮亮地把那个畜牲的船击沉,为所有人报仇。”
“海盗?”骆子瑜大吃一惊,想不到李承业和他绕了一大圈,最后是想让他也去当海盗,“不,我不会做海盗的。决不。”
“为了报仇。”
“不,如果做海盗才能报仇,我宁肯不报这个仇。”
骆子瑜的反应在李承业的预料中,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坚决,宁肯放弃仇恨也不做海盗。从昨晚被骆子瑜救出后,他一直在想着怎样才能报仇。他想过加入大明国的水军,可是明国水军的战斗力他是亲眼见过的,在明代长期的海禁政策下,海军发展一直很糟,水军提督都是些酒襄饭袋,士兵则是混日子领军饷,毫无士气,打起战来不是逃跑就是投降。别说无法与装配有西洋大炮的仙涯岛海盗抗衡,或是对抗战术灵活的东洋倭寇,就算和一般的小海盗作战,也没有多少胜算。加上官盗相互勾结,腐败的气息湛透着整个水军上下,根本就没有出海打海盗的可能。他又想过加入其他海盗,可他明白在这片域,只有仙涯岛的海盗是最强悍的,其他海盗只能望风而逃。至于倭寇,或是西洋来的红毛匪类,他连想也没想过。
最后,他想到的,就是自立门户,建立自己的海盗舰队,一支比仙涯岛海盗更强大的舰队。这或许是打败马铁的唯一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