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子瑜默然点头。
李承业心细,从二当家这话里听出异样来,上前来轻声道:“二当家,有些话不知当问不当问,我……”
马述也压低声音,确保里面两个少女听不见:“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怎么会知道这事与骆子槐有关,我怎么知道他是骆子槐的弟弟。还有,为什么我来得这样快,是不是?”
李承业点头道:“难道,你们早就安排好……?”
马述道:“不错。也不怕小骆兄弟你知道了,我早知道你和骆子槐的关系,你们长的太像,加上你们名字那么接近,任谁都猜到你们是亲兄弟。昨晚也是我去告诉二哥说你可能是骆子槐的弟弟,他更是早就料到了。其实二哥来找你,又故意说你槐兄弟是他害的,便是想要受你那一刀。他太在意子槐兄弟的死了,为此这两年来,他都没有真正开心过。他觉得只有受你一刀,才能减轻他的罪恶。
“你也许没注意,他的配刀通常是立着挂在腰间的,这回却是冲前放平,那是方便你抽出来的,只不过你没用他的刀,却用了承业兄弟的短刀。这刀伤倒是更好治些。我与他也是事先约好的,早就候在门外,只等有人来叫我。果然等到湘湘出来了。
“事先我也不同意他这样做,这太过冒险,如果一刀刺在要害,我也救不了他了。他却执意如此,连遗书都拟好了。他说如果此次当真遭遇不测,便是上天要他用性命去补偿你和滢滢,他决不怪你。”
“什么?”骆子瑜倒抽一口冷气,心里突然被揪了一下似的,而且感到比看见水叔父女遇害和看到爷爷朱应先负伤被掳走时的心情还要沉痛。他已然说不出话来。
这时,田湘从里面出来,眼圈通红,两颊还有未抹去的泪痕。她指着骆子瑜,冷冷地说:“你,我爹叫你进来。”
怀着一种难以平伏的复杂心情,骆子瑜走进屋内,他只觉全身都在颤抖,无法抑制。
灯光昏暗,正面一张大床,田威平躺其上,两个少女伏在床前,嘤嘤啜泣。骆子瑜进去时,她们谁也没有回头。
“大……大当家。”骆子瑜在门口低声叫了一声,声音小得几乎只他自己才能听见。
田威握着两位少女的手,看着王雪滢,脸上笑容微露。见到骆子瑜,眼里更显出些许兴奋神情,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终究坐不起来。田湘急忙让他躺好不要乱动。
田威用微弱的声音招呼骆子瑜过去:“来,孩子。别怕。”
骆子瑜瑜颤巍巍走到床边。
田威脸上的笑容完全绽放开来:“别怕,孩子,我要感谢你那一刀,让我寻回了我的女儿。”
田湘诧异地抬头看着父亲。
“哦,湘湘,不是说你,我说的是滢滢,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她当你的亲姐姐呀,她是我的另一个女儿。曾经失去,现在又回来了。”他把雪滢的手握得更紧了。
雪滢泪水又出来了,把头埋进田威怀里,声音在啜泣中颤抖:“二叔!”
田威松开握着田湘的手,轻抚雪滢的长发,眼睛却看着骆子瑜:“孩子,我现在还有一个愿望。我已经永远的失去了一个儿子,我想找寻另一个儿子――你可以叫我一声爹吗?”
骆子瑜略有犹豫。
“不愿叫就算了,我不该勉强你。如果你能够原谅我的过错,我就满足了。在我心里,当有你这个儿子,这就够了。”
骆子瑜再无犹豫。许久以来,不曾有人对他如此真情。什么海盗,什么仇恨,又有什么关系。他可为用生命来换取自己的愿谅,这难道还不够吗?
“爹!”骆子瑜叫出来,真心的,毫无保留的,把眼前这个曾经憎恶无比的海盗,当成了他在这世间的又一个亲人,至亲的人。
王雪滢与田湘都吃了一惊,回过头来看着骆子瑜。
“爹!”骆子瑜再次叫了一声,一头扑进田威怀里。
哦,亲人,至亲的人呵!现在,骆子瑜不再感到孤独,他有一个嫂嫂,一个爹,一个大哥,还有一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