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_一望破城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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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1 / 2)

席正修抱住她,将她抱得双脚几乎离地。他把她抱离天台,直到楼梯口处,将她重重地推到墙上。她愣愣地无所反应。一切发生得太快,就是一瞬间的事,他突然出现,将她抱下天台。此刻,她被他箍紧双臂,用力抵在身后的墙上,她整个人被他的双手控制得无法动弹。他紧抓着她的肩臂,仍未缓过神来,像是怕她会突然从他眼前消失一样,盯着她的眼睛里满是忧惧。

她也看着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他怎么会到楼顶上来找她?她顾不上问,也顾不上抹去脸上的泪痕。她就那样怔怔地望着他。他如此紧张地把她从天台上拖下来,是以为她想寻短见?

她呆望着他,漆黑的眸子里盛满了惊恐与不知所措,心底却生起一股释然的柔情。这些天来疯狂思念的痛苦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胸膛起伏着,片刻后,情绪才慢慢平定下来,然后松开了她。他没说什么,只有目光流露出后怕,还有轻微的愤怒与责备。

她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他是在生她的气吗?

相处数月,她从未见他为什么事高兴或者生气过。而此刻,一贯冷静淡漠的他,竟流露了情绪。

他这样反常,是因为真的在乎她、担心她吗?

她感到一丝愧疚,轻轻地说:“我没事。”

他已冷静,看着她,意识到自己鲁莽了。她或许只想在这里独自待会儿,而他反应过激,反而吓到了她。他只是不敢想象那个万一。

天台上的夜风大起来,从楼梯口直灌进来。她的长发被风吹起,一丝丝抚到他脸上。他感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温柔地跳跃了一下。

他什么都没说,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她身上。外套上带着他的体温,还有一股淡淡的青草香。

她的心被触动,几乎落泪,但她克制着,什么都不流露。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地,却坚决地说:“我已经决定要走了。”

他看着她,略有惊讶,但并不说话。

她兀自说下去:“我不是一个好演员。导演需要的是一个更聪明、更专业的演员。我不够聪明,也不专业,有太多的弱点,已无法胜任这项工作。我明天就走。”

她说完,看着他。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期待他说:“不要走,留下来。”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演员,将军也好,公主也好,都是虚拟的人物。由谁来扮演公主,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两样。

他望着远处深黑色的天空,沉默片刻,“你跟我来。”

4

黑色越野车奔驰在小镇通往海边的公路上。

他把车开得很快。路很黑,几乎看不清周围。他要带她去哪里?她没有问,只是安静地坐在他身边,信任他对她的引领。

出于巧合,他提前一天回到《破城》剧组。又是出于某种奇特的直觉,他在楼顶找到了她。

车在飞驰,风在窗外呼啸。

她忽然开口问他:“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楼顶的?”

一阵安静。他回答她的,只有一张沉郁的、甚至有些伤感的脸。她从这张脸上看到了往事的某些阴影。

她觉得自己在一点一点逼近他心中秘密的核心。

这是梦非第一次在夜间来到海边。荒凉的沙滩与狂躁的海浪似乎比任何时刻都更暴戾地宣扬着大自然的磅礴力量。

他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是要她体会海阔天空的意思吗?让她知道世界很大,个人的烦恼与委屈不值一提吗?

黑暗的风在他们身边呼啸。好像就快有暴风雨。

他静默地站着。她站在他身旁,等待着,知道他有话想说。

他是否会说“非儿,你太让我失望了”,像个教训被惯坏的女儿的父亲?他是否会说“有我在呢,有什么委屈统统告诉我”,像个事事护着她的大哥哥?

她幻想着、等待着,可他一直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她少些城府,先开了口,“其实,并不是我娇气。”她低下头,轻轻踢着脚下的沙子,“我本来就不是演员,也不想当演员。是你们非要我来的,现在又来苛责我。”不知为何,她在他面前总是能够不设防地变回那个小女孩,轻易地流露心中委屈。白天在其他人面前做出的坚强而无谓的样子,在他面前全然瓦解。

他并不看她,只望着一波高过一波的海浪,轻轻地说:“每个人都是演员。在这世界上,没有人可以不做演员。”

是。莎士比亚说过,世界是个大舞台,男男女女都是演员,有人一生扮演着多个角色。她怔怔地看着他,他在她面前也是演员吗?

静默片刻,她颓然道:“我讨厌做演员。”

他顿了顿,轻声说道:“是不是名义上的演员无甚区别,因为你总得演。在这世间,每个人都要确认自己的身份。这个身份或许是你自己选择的,也可能是命运交给你的。然后你就在这个身份之下,做该做的事情。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表演?人生如戏,每个人都是自己和他人的观众。”

她静静地看着他。海风扑打在他们脸上。

他说:“我们在生活中,进入某些场景,遇到某些人,被问到某些问题,总有一套固定的回应程式、一些约定俗成的得体回答,就像剧本上的台词。”

她说:“那是你们,你们成年人的世界,虚伪透了。碰到所有问题都拿出心中背熟了的标准答案。每个人都在表演。我不屑这样去做。”

她倔强地看着他,“我不要做演员。我不演。我只做我自己。”

他什么都不说,只是温和地看着她,等她的情绪稳定下来。他知道她心里其实是明白的。他理解她的委屈、她的感受,但也知道她需要成长,也总有一天会长大。有些道理既然早晚需要懂得,不如早些懂得。

过了片刻,她心境渐渐平复,不再说话。

于是他轻轻地说:“那你就得想清楚,是否一生都不表演,一生都逃离在外。这世上并非没有隐士,但隐士不易做。若有一天你想归队,仍是要一切从头学。很多人最终发现,最易演易看的,还是人生这出大戏。”

她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他在说什么,垂首无言地听着。

正文第22章待章君醉时花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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