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启航揉揉太阳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飞扬的病情差不多稳定下来,如果不受到刺激,她看上去就像正常人一样,可是,她在看到别人的小孩子时,便会莫名其妙的发病。杨平,也不知道你是否真的能把念念找回来?念念是飞扬的命根,是她发病的病根,虽然我极力的想用爱情去抚慰她那颗支离破碎的心,但是,我好像越来越力不从心了。嗨——”他抖抖手里的钞票,再一次深深的叹息:“钱啦——你这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公路前方,隐隐约约的有一个人在挥手,楚启航心里一阵高兴,他可以多挣一笔了。他把车开过去,一个瘦长的男子快速上了车。
那个人说:“去福口镇——师傅,麻烦你快点,我有急事——”“福口镇?这么晚了,而且又那么远?”楚启航回头,不经意的问着。
“车钱不是问题——”那个男子说着,顺手递过来两张百元大钞。楚启航通过反光镜悄悄地打量着那个男子。
他是一个身材瘦瘦的,皮肤白皙的男子,年龄大约在三十几岁,鼻梁上架着一个金框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
“这么晚了——”楚启航心里嘀咕着,反手送回来一百元钞票。他说:“一百元足够了。”中年男子急忙说:“这怎么可以呢?那么远,而且又那么晚了——师傅,这一百元,你拿去买烟抽吧。”
说着,他再一次把钱递过来。
楚启航不看钱,而是那车掉转车头,半晌才说:“我不抽烟——”中年男子非得把钱再给楚启航不可。
很快,楚启航便有点生气了,提高声音说:“你快点把钱收起来吧,我不会多要你的钱的,不要坏了我楚启航的名声。”中年男子讪讪的缩回手去,笑着说:“师傅,你真是一个好人。”楚启航豪爽的笑笑:“这句话还真不错——我楚启航跑车,该是多少便是多少,老少无欺,从不宰客。”中年男子笑说:“这个年代,像你这样的人真是太少了。”一缕穿过雾霭的曙光,划破了夜的宁静,汩汩的生命之水沿着千百年的河床,日夜奔腾不息,带着温软,带着鼎沸以永不停息的姿态涤荡着每一个欲亲近的灵魂。顺着江畔,楚启航缓缓的开着车子。
天快要亮了,他感到有些疲乏,开着车子,几乎要睡着了。
忽然,前面拐弯处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凄惨的求饶声。楚启航顺着那声音看去,只见前面两百米处有一辆出租车停在公路中央,而且有几个人正在打架。
看上去像是几个人在打一个人.“抢劫——”楚启航心里一惊,忙把车开过去。在快要到打斗现场的时候,他呼啦一下打开车门,跳了出去,抖声高喊:“住手——”那伙抢劫的人被楚启航突然一声猛喝,吓得愣了一下,几乎要张皇的夺路而逃。可是,很快,他们发现只有楚启航一个人,马上,他们镇定下来,气势汹汹的瞪着楚启航,接着大笑起来。
“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自来,哈哈——找死——”
他们几个发了狠,丢下被他们打得瘫软在地上的出租车司机,全部亮出家伙,扭上了楚启航。一场恶斗,血雨腥风,尽管后来,那伙劫匪被楚启航的气势给压住了,抢了钱和手机便慌忙逃窜——但是,启航也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那个被抢劫的出租车司机倒在了血泊中,浑身都在流血,看上去奄奄一息,而楚启航自己,身上也是多处受伤,他挨了五刀,手臂上两处刀伤,背上两处大腿上一处,都不停的在流血。
他什么都顾不得了,他要在第一时间把受伤的出租车司机送进医院。
他一边开车,一边不停地算计时间。
由于流血太多,他感到自己也是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手臂像是麻木了,越来越不听使唤,方向盘好像变得越来越沉重了、、、、、、一辆车在公路上歪歪斜斜的开着,就像喝醉酒的人。渐渐发白的山顶有点儿亮起来了,紫色的云彩细细的飘横在那里。
荣城—某工地——三三两两上工的男人,在走过用铁皮搭建的工棚时,他们都会面朝里边,笑着冲在里边忙碌着的张云素打趣的说着话。“想想他妈——你老公又寄钱回来了——”
“知道了——”张云素在里面拉开嗓子甜滋滋的回答着。
她刚刚才洗碗完毕,顶着一头乱入稻草的头发,趿着一双破旧的拖鞋啪嗒啪嗒的走出来。楚启航走后,尽管一直无信,却每月必寄钱回来。云素在工地上负责给工地上的民工煮饭,一个月赚几百块钱,再加上楚启航每月寄回来的,她和儿子想想的生活也是无愁了。“巫心素,你老公在外面赚了大钱,可别忘了咱们穷哥儿哦——”张云素扯开嗓子尖尖的笑道:“你才是巫婆呢——去你妈的——我才不会让男人养着呢——出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干嘛要吃嗟来之食——”她的话引得民工们肆无忌惮的大笑开去,有的还叫着,笑着学着她的话语——“巫心素,你老公不在家,你不感到寂寞吗?要不要我们这些兄弟伙献爱心呢?”
“是啊——天这么冷,你一个人陪着你儿子,你不害怕吗?只要你说一声,保证会有很多兄弟都会响应的啊——”“去你妈的王八蛋——”张云素双手叉腰,张开双脚站在那里,真的很像一支圆规。
她似笑似嗔的说着:“你们才寂寞呢——看谁敢来招惹老娘,当心老娘拿剪刀卡擦一下把你们的小弟弟给剪了,让你们变成公公——”
她嚷着,右手高高的举着,做出了一把剪刀状。
紧接着,大家有事放肆的大笑。
民工们大笑,云素也跟着大笑,她脸上犹如蚯蚓般的伤疤变得可憎起来。民工的饭菜很简单,稀饭加馒头。稀饭很稀,能够照出人影来。
馒头是云素半夜蒸出来的,个大,结实,白白的。
民工们把稀饭喝得哗哗直响,一边喝一边不满的骂道:“狗日的巫心素——你他妈的真是太缺德了——把稀饭煮得就跟米汤一样。你存心要让我们这些兄弟伙饿肚子啊——你省下些米,是不是拿去养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