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_冰洁岛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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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1 / 2)

赵渊的婶婶在一家食品小作坊里帮工,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工作都是你前脚走马上就有人来代替你。由于得赶快回去工作和没有多余的钱住院,再加上赵小妹心理上的伤比身体上的伤严重,在她在医院还没呆满两天的情况下他们就回来了。整个家的气氛明显沉闷,谁都不愿讲话,比安纯乐一个人住的地方还死气沉沉。

安纯乐在客厅看书的时候,赵小妹过来看电视,安纯乐马上把打开的散装巧克力豆的袋子递向她。赵小妹伸出小手抓了一把,把她吓着了,她还以为赵小妹会像她一样一颗一颗的拿着吃呢。不过很快她就感到这是好事,起码表示赵小妹已经对别的事有兴趣了。安纯乐看到赵小妹吃进第一颗巧克力豆时绽放了微笑,一直这样看着她。

“原来你也会笑,我还以为你面瘫呢。”赵渊从他的房间出来看到安纯乐。

这话让安纯乐马上收回了笑容,表情僵硬。

“真小气啊,这样就生气了?”他看到她的表情被逗笑了。

每当回想起赵渊的善良、乐观和成熟以及简单时,安纯乐就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的离开他,而且还是在他家庭发生变故的关键时刻。其实她离开的原因说来简单,只是因为她在整理他房间时在抽屉里发现了一盒小东西,盒子外面全是英文,她打开才发现貌似安全套。她当时什么都没想,只感到脑袋像是被炸弹轰炸了一般,马上就收拾东西偷偷跑了,脚疼的时候就踮着脚尖,只给他留了一张字条:谢谢照顾,我走了。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她老是想起他,特别是冬天和夜深人静的时候。有时候她也想联系他,却不知道他的电话。有几次她想去他家找他,可是仔细考虑后又不想去了,心想没准儿他早就忘记她了,也可能他有女朋友了,直接跟他女朋友撞见总归是不好的,该怎么介绍自己呢?又该说些什么呢?最终决定还是把路费省下。

电子邮箱里五十二封未读邮件全部来自赵渊,每封都超过百字,她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才看完。

第一封信是他一直在问她为什么不辞而别,语气很焦急,有些话还重复使用,看起来没怎么经过思考。第二封信是说他花了几天时间找到了她的项链,本来想买条新的给她,可是去了一些动漫周边的店和首饰店都没找到一样的,就动手生平首次修项链,想了很多办法才修好。接下来的信像是周记似的,每封都记录他一周的生活,包括他巡山的时候发现了什么、工作中又遇到了其他什么、他去养老院跟爷爷和其他老人聊了哪些话、他喜欢上了爱伦.坡、他尝试了钻衣柜却弄得浑身酸痛、他妹妹已经转学、他爸过年的时候回来他们说了几句话……

打个电话查询了银行卡里的钱,安纯乐便打点行李决定去一趟天全。

一大清早天气就热得不行,她一直坐在候车厅里扇扇子。虽然报纸的价格高出站外几倍,等得不耐烦的她还是买了一份。报纸用了很大的篇幅去讲昨天晚上发生在乌鲁木齐的暴力事件,标题也很醒目,但是她没关注,觉得不过又是一起群体性事件而已,暴民总是比较多,没什么稀奇的。其他的新闻也极度无聊,譬如哪个女的又被网络交友骗财骗色啦、哪个男的通过亲子鉴定发现孩子不是他的啦,诸如此类。随便翻看几下她就将它叠起来,准备呆会儿用来当坐垫。

车内虽然开了空调,但是由于暑假人多,气温虽比外面缓和不少,但如果长时间不自己动手扇扇子,还是能在静坐的情况下被汗水浸湿衣服。残缺不全的窗帘根本没法完全挡住阳光,玻璃又烫手,坐在窗边的人别提有多悲惨。安纯乐不幸成为其中之一,她拼命想打开窗户好让哪怕一丝微风透进来,结果胳膊都快断了也没弄开,不服气的被迫放弃。

到达这边的时候是阳光正暴晒的下午,天气闷热,她买了瓶装水一路撑着伞去赵渊家。到了楼道口她才想起来恐怕家里没人,暑假赵小妹是要上学的,叔叔和婶婶又没暑假。她没上楼去,怕在狭窄僻静的楼道里遇到流氓什么的,就在楼下找了个阴凉的地方一直站着。看了一下她的电子手表,嘟着嘴叹气,还得等几小时呢。

“小安啊,好久没见了,你怎么不上楼去?”赵渊的叔叔下班回来看见她站在楼下。

“小渊在吗?”

“他今天一直在家看书。”

叔叔随意的一句话让安纯乐直想撞墙,撞完后再大哭一场。不过有别人在她面前这就算了,她只好苦着一张脸跟在叔叔身后,无精打采的,被远远落在后面。

进门后叔叔朝赵渊的房间叫他出来,他出来看见安纯乐整个人都呆在那里,然后傻笑了一会儿,说:“小安安又瘦了哦!”

“没有啊。”突然见到他安纯乐也有点手足无措。

“你每天都面对自己当然不会发现,我可是一年没见到你了。是不是依然一日一餐啊?”

“对啊,生活一成不变。呃……我看到你的信了,所以我来了,我想有些话该跟你讲。”

在椅子上坐端正后安纯乐又不知该从何讲起,一直沉默着。毫无预兆的就见到了她,他也不知该跟她讲什么,便陪她沉默。

“呃……去年我在你抽屉里发现了安全套。”安纯乐最终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啊?!”他很吃惊,半天才缓过神来,接着说,“哦,好像是有,”他站起来朝他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十六岁的时候我爸给的,应该就是那个吧,”到了房间他翻箱倒柜的找起来,“自从我进入青春期,我跟他就不怎么交流了,他不了解我,正如我也发现其实我并不了解他。这个时代的小孩子乱搞的很多,他大概是想通过这个来表示他所谓的开明吧。”

最终在去年安纯乐发现的那个抽屉里找到了它,原封不动的躺在那儿。

“过期了吧,”他笑着拿起来看。

安纯乐同时也笑了。

“你就因为这个离开我了?真是让人伤心啊!”他马上一副难过的样子。

“其实我没有把你想成那样,我想的是---就是什么都没想。回去后很快我就想再联系你的,又怕你不喜欢我找你,因为好像没什么事能把我们联系在一起。直到前天我看到你的信,我一口气把五十二封全看完了。”

“我写了一年你现在才看到?天哪!你的意思是如果你早看到了就会早来找我是吧?那还不赖,总比没看到好。我想去找你,又不知道你具体住哪儿,只能通过我在你笔记本上偷看到的邮箱号联系你,我甚至都不确定那是你的。”

“你生我气了吗?”安纯乐胆怯的问。

“没有。误会源于不了解,说明我们需要加深了解。不管怎么说,看到你总是高兴的事,特别是在今天,你就像天使一样从天而降。昨天深夜的时候我睡不着就起来看电视,看新闻的时候发现了乌鲁木齐的事。我顿时就想到我爸了,我们过年的时候得到了他的新号码,平时叔叔他们就通过那个号码打电话联系他,向他报告妹妹的情况,但是今天我打电话给他没人接。我打算明天回老家一趟,当年我爸就是和村里的一些人一起外出的,他们至今有联系,我想去找找他们的家人,应该联系得上吧。”

对于自己的迟到,安纯乐始终是心怀愧疚。他却是很理解她。在他在森林里捡到她的那天,一直都是他在向她提问,那个时候他就发现了她的被动和内敛,更别提以后相处的时间里。他把这个结果全部归咎于时间,好在这一年他们的生活都变化不大,时间起到的作用仅仅是使他们成熟。

出门时安纯乐想的是跟他解释完就马上去买车票,如果买到当天的就马上回去,大不了到南充后冒着生命危险在夜里打车回家,买不到当天的就歇一个晚上明天去买。现在,她不打算明天回去,更不会今天回去。对于一年前的离开她已是后悔万分,现在这个关键时刻她是不能再拍屁股走人了,她要跟他一起去寻找他父亲的消息。

“谢谢你,现在我什么都不怕了。”得知安纯乐的决定他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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