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轻垂,一轮金色弦月在薄云缝隙里穿行,习习晚风飘然而至,拂去了白天的些许闷热。
万籁俱寂,两旁骑楼的柱子整齐的延伸至尽头,一对极其耐得住冷场的男女正徜徉在这条冷冷清清的小街上。
“当心台阶!”一声低呼出乎意料的成了破冰者。
一只修长苍劲的手牢牢擒住央月纤细的臂膀。
“怎么老心不在焉的。”李豆皱了皱眉,语气虽带有责怪,但眉眼间的担心显而易见。
切,你不也和我一样吗。她嘟着嘴抽出手臂,抬头,望见他灼灼的眸子,良久道:“我……有些话……我……”但话一半还未出口,就已变得吱吱唔唔。低下头,卷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两扇阴影,食指搅弄,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盯着路灯下自己的影子,白色跑鞋有下没下的蹭起水泥地面。
夜色朦朦,天幕疏疏朗朗地闪烁着不可捉摸的稀薄星光,似钻,似珠,似泪。
“我明白。”见她好久也没再续话,李豆叹气,终于平复下绵延了一整晚的潮水,眼眸里思绪沉淀。很多遗憾的情感都由于太快说yes和太快说no造成的。爱情,得到了之后才是主观的,但是再还没有得到之前,它是种客观的东西,有时候你再喜欢也不会属於你,有时候你再留恋也注定要放弃。“你知道我爸和其他公司闹了纠纷。”他吐气雅郁,眉宇沉忧,似乎还参着丝丝犹豫。
央月抬头看他,有些困惑。“对啊。”
李豆轻轻点了点头,眸深神笔仙纸难描绘。“原告是shell。”
“所以?”
李豆没有回答,单单看着她。
央月蹙眉,蓦地瞪了他一眼,有些生闷气,但几番琢磨,突然眼前一闪,随之恍然大悟,心头渐乱。
“shell是导师的公司,现在由他的弟弟程诗澈代为经营。”半晌,李豆沉沉地说。
风起,古槐树叶沙沙。
她突然感到有些凉意。
难怪最近家里多出这么多关于法律的书,回想起他近几天的脸色,一种黑云压城的感觉猛烈袭上央月的心头,那家伙是不是一直在熬夜?
有些东西细细碎碎、丝丝缕缕地顺着衣襟攀上来,盘桓到喉咙,良久,化作一声底怨:让人闹心的家伙。
但究竟是闹心,或是担心?她没有多想。
人说怀才就像怀孕,时间久了才能让人看出来,爱情亦如此,开始的时候迷迷糊糊,懵懵懂懂,兮兮索索,待经一段历程,心中的人才会慢慢变得清晰可见,而真正的到了那个时候……即使理难容,心亦乱,情难回。
“对不起。”李豆表情淡淡,有些失神。
“为什么和我说。”
“案子关系到我爸妈,我不得不查。所以知道了些shell有关人员的私事……”他顿了一下,似有难言之隐。“对不起,其中也包括你和导师的,或许这样有悖你们的意愿。”
“你……”看着他眼中俱增的怆暗,央月不觉抽了口气,低下头,脊背发寒,一股凉意直抵心底。“我……”很久,她鼓足勇气,又一次抬头,然而看向他的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昏暗的路灯,清冷的街道,寂寥的人迹,轻微的蛐鸣,幽幽的心愫。
几许消魂,
几许悲凄,
难解心中点点怨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