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上个月22日开坑,到今天刚好一个月,正文发了三分之一了,想来想去,觉得有必要写一个前言,或是前序。
曾经我一度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写书了,至少有三年的时间,我差点就放弃了这种理想。直到今年二月,我发现当年的一个朋友,仍然在给我一本停更了三年的烂书投票,这使得我原本失落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说实话,我并不是一个适合写文的人,尤其是连载模式的商业化小说,就连这本新书暴风,也没把它当做商业小说来写。
然而我的书――或者说我的创意(许多时候我并没有时间去完成它们)总会有人看,在这里而言,是极少数的人看。三年多过去了,物是人非,当我带着团队再次回来时,发现自己早已经忘记了过去的许许多多。
关于本书的计划说清楚一下,这是我回到起点的第一本书,并没抱太多的期望,我是指稿酬上的,权当是练笔,更确切地说是个人的一种练笔。我们团队计划在今年至少还会出三本新书,这本是不算在内的,这是我个人的心血。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回到本次正题,关于写作的动机――初衷,几年前就写好了的,拿出来发一下,不喜欢感慨之词的读者尽管见笑就是:
一个有理性的人,其一言一行,必定出于心中的计划。我想我最终选择拿起笔来,大致有三个不成并列关系的原因:其一是我的理想,其二是对家乡以及其他落后地区的忧虑,其三是我对角色的投入。
其实我小时候的理想是当一名科学家,探究这世界为我或是为世人所不知的领域,用f的话来说,这是人的原欲,与生俱来的,事实上这是每个人都多多少少都有一点的梦,即对未知的渴望,无穷无尽,无法阻挡,这种渴望我会在序言中详细地阐明。一个渴望知识的人,自然喜欢读书,回想起来,第一次带给我心灵上的震撼的,不是《三国》和《水浒》,不是《科幻365夜》和刘慈欣,也不是金庸与《卫斯理系列》,而是路遥的《平凡的世界》。我第一次看完《平》时刚刚步入中学时代,对书中诸多情节都不能体会,当我看到田晓霞死时,不由自主地哭了,并多次在无人的夜晚将自己的思绪融入那个时代,去尝试体会孙少平的人生,背景,以及他心中的希望,尽管到最后他仍然停留在那一代。怎么说呢,我小时候的家乡是很落后的,这与我在众多的书籍之中产生的内心世界相比远了许多,上个世纪90年代的沅江农村,连失眠为何物都不知道的地方,最夸夸其谈的也不过就是一年收获四次的苎麻,怎么可能想象到数百年前沉没的西班牙舰队里兴许活着美人鱼?或是将太行山挖空用来作燃料?我幸运的出生在一个重视知识的家庭,更幸运的是过早的思索了一个很必要的问题:上个世纪80年代奋斗着的那一代,他们是怎么过的,是怎么在一个更落后的年代里挣扎过来的,感谢路遥,给了我人生的第一次震撼。我唯一失算的一点是,我以为路遥代表着中国本土文学的一般水平,没想到他代表着那个时代最高的水平,甚至多年之后的今天,许多人仍然在重复这个主题。
我很浅薄地认为这是一个悲剧,而且是一种时刻在发生的悲剧,无知。我想无知并非仅仅是对知识的缺乏,十年前西木公司最博学的精英,怎么也不会想象到魔兽3横扫全球的壮景,我想说的是对知识探索的缺乏,以及将这种探索精神流传下去的缺乏。上个世纪80年代的奋斗者,在今天已经可以看出成就,二十年后,在后代的眼中,我们依然无知――兴许是这样一种描叙:21世纪初的中国中小城市,最夸夸其谈的也不过就是外星文明以及异形的入侵,或是1024g的内存条,怎么可能想象得到电脑游戏将发展成为一门义务教育课程?或是女性将作为主流重新占据社会的主导地位?纵古观今,时代变迁,许多却没变,上个世纪80年代的那一代,将真正的希望留给了我们,所谓的80后,而我们,继续将希望留给下一代,2000后?2020后?
小的时候,我喜欢幻想十多年后,我穿梭于无数高耸入云的巨型起重机之间悠然拍照,或是在横跨沅江与岳阳之间的洞庭湖大桥上与朋友谈笑风生,更多的是书柜里陈列着各种各样的划时代的新书,而现在,我却背负着朋友们对我“商业天赋”的厚望,苦心钻研税法之中的漏洞,奔走于各商业街区之间调查花卉销售,并对将来的花卉公司作种种设想,我的原欲?即使将来我中了那70万分之一的渺小机率而成为沅江首富,并衣冠楚楚地算一名风流人物,我圆了谁的理想?我的责任?我想在我们这个时代一个人个人最高的责任莫过于给后代创造一个更优化的环境,这并非改变一个后代的条件所能改变的,也许上一代留下来的财富拯救了我们之中的某某某,可是这是否能拯救被社会所迫害的中国第一对同性恋者?是否能让我们在95年体验到魔兽世界的乐趣?或者说让我们在2000年读到李银河教授的报告,或是我们的后代在20年以后不再被死亡所困恼?
我不能,所以自责。即使是世界首富,他所拥有的资金也无法让这个世界跨越一个时代,任何人都不能,从来就没有过神与先知者指引的人类文明,靠的是无数平凡与不平凡的生命一点一滴堆积起来的,才有了今天这个世界,才有未来。
我所在的群体需要的不是一个科学家,而是一个追求科学的时代,而我个人的能力太有限太渺小,所以,如鲁迅先生,我选择,且只有一个合适的选择。
记得《我的名字叫红》的作者说过这样一段话:我忧伤的起始点是一个小孩透过布满水汽的窗户看外面所感受的情绪.现在我逐渐明白,忧伤的起始点不是某个孤独之人的忧伤,而是在外来信仰与文化的冲击下,整个城市里数百万人共有的阴暗情绪,我想说明的是整个城市的忧伤.
这段话让我感触很深,就我所在的城市而言,正是如此,尽管经济飞速发展,相比大城市,差距还是太大了。然而可怕的并不在此,中国是一个信仰高度自由的国家,准确地说是接近无信仰时代了,在一个不合适的时代失去信仰才是最可怕的事,我们这一代迷惘而杂乱,下一代就更不好说了。无论是追求功利的,还是向往美好的,都在远离当年出生的城市,因为其落后,可是你们可曾想过一些问题?我们的人生可以靠我们现在各式各样的努力而走向成功,可是要保证下一代的未来却是一人之力无法达到的。也许某个人可以拼搏一番,从而远离这个破落的城市,可是每个人都能用离开她么?而且很讽刺的是,下一代可能将重演逃离的一幕,逃离的是我们拼命去追寻的“家乡”。因此我觉得与其逃离,还不如换种想法,就留在这里倾尽毕生精力给她创造出不再逃离的理由。
我想,其实一个人的命运与荣耀是微不足道的,即使是天下第一,比如刘翔,人们对他的荣耀感寄托于“中国”这个名字上,而不是他的速度。那种叫做故乡和祖国的壮美感受,曾让上千万活生生的生命在战场上心甘情愿地死去,让数十亿人疯狂劳动,哪怕付出所有的清楚,这种感受无法描叙,或许是你对别人说起你的城市时能从心底里站在另一个高度俯视对方,或许是你从电视和报纸上看到某个名字或是某段历史时,能发自内心地感动。
因着这种感受,我愿意拿起笔去唤醒有感觉的同胞――尽管效果将微乎其微。
如我的老师所言,我的文字水平确实是很差的,差到令我信心动摇。中国的文学家,无论是作协的还是80后的,个个光芒闪耀,尤其是80后的几位作家,文笔已经超越了许多前辈。这里我插一句题外的话:我们都是踩着前辈们的尸体往上爬,才有了今天,茅盾,巴金的文字在今天固然落后,但是没有他们的基础,当代作家是无法爬上来的,那位评论茅盾的作者,不知道可曾想过多年之后他也被人狠狠地踩下去,并作为别人衡量的砝码,而且,如果出生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他可能就只是一个汉奸。
而我所忧虑的,是我无法扮演好我的新角色。有个朋友问我,为什么你会喜欢玩德鲁伊呢?当时大家一起约定玩魔兽世界,队伍里就缺这个职业,于是就玩了这个职业,既然玩了,就得玩好。翻开历史,文学和许多职业一样,都是一个蕴涵着巨多的技巧,流派和思想阵营的领域,也有阴谋,罪恶与丑陋,在这样一个广袤的世界里,我作为一个渺小的入门者,只能谦卑地行走着,一步一步的前行。想到这里,我开始试着投入这个角色,并想着去做好它。
什么力量是最强大的?在本书的前传中我就作过一番探讨,我一直都信奉内心的力量,即所谓的信念。内心强大的人是无比强大的,比如《达芬奇密码》里那位用铁链束缚自己的教徒,透过他的眼神,背后是极其坚定的信仰,让人感受到一种比他的肌肉更恐怖更强大的压力,仿佛你就知道他不达成目的誓不罢休,相反的,当他杀死主教的那一瞬间(电影版),其眼神里所流露出来的悲哀和绝望,强大的意志世界在一瞬间灰飞烟灭,那个时刻,他已经死了,我想这点观众也应该可以体会。
我是一个性格柔弱的人,然而在许多时候,我往往发现我骨子里是一股无法磨灭的血气,支撑我的信仰,以致坚不可摧。当我认定一个思想时,这种血气强迫我去坚持,直到彻底失败为止,而现在,它倒向了我的新角色。
当我敲动键盘时,时代的幻象在我脑海中飞速流转,几千年来诸多伟大的文学家们似乎就活生生地站在那里,头上顶着他们的作品和年代,站在我视线所能及的地方。我强烈地感觉得到我的血在血管里的冲动,这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折服感和崇敬感搅动着我的心境,无论如何都不能平息,我的灵魂告诉我,我必须拿起笔来,与他们并肩同行,或者超越他们。
出于以上理由,我开始写《暴风》四部曲。
yu.yu
2007/1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