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基本上能推出之前谋杀案的来龙去脉了,”我说,“但我首先还要证实一个事情――叶子,就是旅馆里谋杀案里受害者的继母,是属于‘玫瑰’这个组织,而不是‘蝴蝶’。”
“我就知道你会需要,已经帮你调查过了。”猴子说,“我见你之前就去四季红镇找了那女人,她确实是属于‘玫瑰’的成员。”
“那她有没有解释为什么她也会跟着来洞庭市?她是派来调查‘蝴蝶’的间谍?”
“不,两个组织虽然分裂了,但事实上关系一直是很友好的,像雨雨的两个母亲,就都在‘玫瑰’那边生活。她们中大部分都是成双配对的,组织分裂时肯定是一对对地在一起,而我之前就对你说过,她们都通过‘开天计划’有了一对女儿,这些后代被两边平分了,在另一边有自己的女儿,两边的关系哪能不友好呢?”
“那叶子――?”
“她是少有的几个‘中立者’,她两边辗转生活,因为她在组织内没有配偶。后来在一九九四年,她遇到了跳湖自杀的那个慧慧....”
“这就对了,”我打断猴子的话,“她想将这件事情平息,但是‘玫瑰’组织认为那些迫害她的人所做的事情一种罪恶,她们决定替叶子复仇。”
“是的,不过这事情起先叶子并没有告诉任何一边。她向组织提出独居的申请,从此在另一个地方隐居。这件事情最终被传到了‘玫瑰’那边,所以....”
“所以复仇开始了,事隔多年之后,牵连其中的张老头一家最终没能逃过她们愤怒的审判,接二连三地被杀害了。”
“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复仇者还要杀死叶子的女儿?我的结论是因为叶子退出了组织,并和一个男人结了婚。但是,她们干嘛不杀叶子本人?”
“不不,猴子,你不了解。”我望向薇,感慨着说,“同性恋本身是一种弱势群体,在社会中屡受伤害的,尤其是女同性恋,这使得她们对同类的感情更为深厚,她们绝不会伤及同类。叶子即使和男子结婚,组织也不会怪罪她,更何况伤害她的女儿,对吧,薇?”
薇眼眶里闪着泪花,我这句话触动了她正在愈合的心,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头,“嗯”了一声。
“那她们为什么要杀盈盈?(也就是夏早)”。薇显然脑袋不够用了。
我想了大约有一分钟之久,每一条线索都在脑海里理了一遍,仍然不能推断,只能做假想了,假设....一张女孩照片....我脑海里灵光一闪,顿时做出假设:“我觉得,那个夏早是她死去的情人慧慧的女儿。”
“慧慧十七八岁就跳湖自杀了,哪有可能有女儿?”猴子也被我惊住了,先于薇发出疑问。
“很简单,复制啊。你想,她们都是纯同性恋,怎么会愿意和一个男人结婚呢,是为了女儿!叶子忘不了自己深爱的女人,带着慧慧的基因回北京去请‘玫瑰’通过组织的某些边缘力量(也许她们还认识其他的科学家,下文会继续提到)复制了一个女儿出来,当时组织并不知道她的悲剧――这个复仇事件是几年前才开始的,这一点就可以说明。叶子经历的遭遇刺痛了她,所以她决定让自己的女儿做个正常人,这才找个男人结婚。可能试管婴儿成长的速度不同于普通人,所以夏早看起来不像叶子的亲女儿,这更让她需要一个男人来掩护。我在团山镇的档案室里见过慧慧的照片,和夏早几乎一模一样。”
“天....”猴子啧啧地感慨。
“随着新生儿的长大,两边的关系就没原来那么友好了――因为从小受的教育不同,到雨雨她们这一批人正式接管自己母亲工作时,两个组织就真正地,完全地断绝关系了。‘玫瑰’组织回来寻找那位姐妹(夏早)她们默认为这个复制的婴儿应该属于她们组织的一员。结果调查到了那起悲剧――复仇开始,一个家族被逐一诛杀一――而夏早难以幸免的真正原因,正是她母亲叶子的失误造成的。在复仇者眼里,夏早不仅仅是一个背叛者,还流淌着她们仇人的血液,所以....”
“这样看来,旅馆谋杀案的真相是清楚了,那雨雨又是怎么....?”猴子又发问了。
“两年前,我和雨雨去找过叶子。”薇接过我的话说,“当时雨雨就注意到了张老头一家连续死人的怪异之处,通过打听之后了解到了这个案件。”
我这才想起来,叶子对我说过,雨雨是和一个女警察一起去找她的。当我提起她女儿的死时,她那种冷漠....大概只是因为不清楚我的身份,忍去了震惊和悲伤....其实她早在雨雨和“另一个雨雨”去找她时就已经担心过即将发生的事情,却无能为力,只好任由事情发展....我心中闪过一丝不对的感觉,但又判断不准,这中间肯定还发生了些什么。
我的犹豫只是霎那间的,转瞬即逝,点着一支烟后,我接着薇的话说:“‘另一个雨雨’在和叶子交谈的过程中,无意中获得了自己另一半的消息,所以就设下这样一个一举多得的局――杀了夏早,杀了雨雨,让组织以为死去的是自己,同时偷取夏早的卵巢,做个正常的女人。”
猴子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又问:“但是她没道理这么做啊,你不是说同性恋都情同手足的吗?更何况是‘这么亲’的‘双胞胎’姐妹,她哪能下得了手呢?”
“我起先也想不通,刚才突然记起你曾经对我说过――雨雨在一九九四年曾经去过北京一趟。”
“是的,回来后她就变了个人似的――啊,你的意思是她回到了‘玫瑰’组织,她们对她做了什么?”
我尽力摆出一副失望的面孔,学着雨雨的口气说:“我的朋友,你什么时候这么没想象力了?我的猜测是,她们把两个‘雨雨’掉包了。雨雨说过,‘人的灵魂里有一部分是与生俱来的,不可以轻而易举地被改变’,与其猜测别人对她做了什么,不如假设那不是她,而是她的姐妹。”
“我被你搞昏了。”
“我们现在认识的雨雨,以前叫方书。一九九四年以前是在宣扬极端思想的环境下长大的那位,从小肯定受着高强度的封闭式训练,心理阴暗思想阴郁是自然的。而若若她们这个组织虽然也是封闭式的,但充满了欢乐,我不知道在哪见过她们群体作乐的画面,总之对被调换的两姐妹来说,一开始都是不适应的,其实回来后的那个孤僻方书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快乐活波的方书了。”
“我明白了。”猴子恍然大悟地说,“另一个被强行留在那边,原本快乐的生活一去不复返,她不喜欢那种生活,连续十几年一直压抑着情感,直到后来变成杀手。当她见到现在的雨雨时,就起了杀心,将对人生的愤怒全部发泄在雨雨身上....”
薇接过猴子的话,说:“但她也不可能代替雨雨生活下去,她根本不知道这些年雨雨身边都发生了什么――比如我,她不可能瞒过我。我觉得她杀雨雨纯粹是为了泄愤。”
猴子又问:“那卵巢又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说她是纯种的同性恋吗?她难道想结婚生子?”
“拜托你有点常识好吧,你不知道女人的生理特征需要卵巢分泌的雌性激素么?”薇一点都不介意我们两个男人在场,悠悠地说,“雨雨她们这一批人根本没有女性特征,更谈不上恋了,若若她们给自己注射雌激素,不然连月经也没有,同时她们还注射一些脑垂体素用来维持情感。”
我点点头说:“这就对了,我在雨雨的抽屉里发现了雌性激素,她就是靠药物来维持生理特征的,”我说,“另一边边肯定也是这样,而这位雨雨的复制品,厌倦了这种生活,所以才想到顺便偷走卵巢。我记得她死之前对我们说过‘手术不成功’,想必就是这个意思吧。”
猴子显然有点兴奋,一只敲着桌子,半立起来,向前倾着说:“好拉,所有的真相都大白了....”
“不――”我摇头。虽然大部分的事情都已经被解答了,可是还有一些谜团――我总觉得有些地方有那么一丁点儿不妥,比如――我开口说:“还有些疑问没有解决:第一,我为什么能找到叶子?第二,我们调查团山镇的命案时,那老头说雨雨也在调查我,我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另一个雨雨’死之前对我说‘原来你是’是什么意思?我是什么?”
“拜托,这些问题都很玄的好吧,是你多想了。老头年纪那么大,十有八九是记错了,那女人死之前摆明了是故弄玄虚,至于你找到叶子――也有可能是巧合啊。”
“世上无巧合。”我说,“肯定还有什么原因。对了,你们说这和cdcc有关系,是什么意思?”
“我们在雨雨的一本笔记本(作者玩笑:雨雨的笔记本似乎到处都是啊)里发现了一篇论文,发表于二零零零年,论文主要内容是关于基因改造,乍一看全是些不切实际的设想,但是,全文多次提到了以前的‘开天计划’,论文中阐述的改造性染色体的实验和刚刚我们说过的一模一样。”
“那作者现在在哪?”我有点惊讶,照薇(若若)的说法,二十多年前的世人从未听过的秘密项目,参与者全部死亡,怎么会被人重新提起呢。
“论文是两个人合写的,薇通过国内甚至国际上的多方的关系才打听到,其中有一个叫李恩树博士,在cdcc工作,而另一个是一名医学教授,现在好像在南华大学,叫江长川。”
“南华大学....!”我惊叫起来,我不正是从南华出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