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觉得窝心,抱住她们说:不会的,你们很乖地,所以就听晴姨的话,不要这样小心翼翼了好不好?
两个孩子立刻甜甜的回:好!
我又说:以后到外面千万不要对别人说晴姨会说话,知道吗?
顺平乖巧的点头,圣平却侧头问:为什么?
兰若笑说:因为啊,晴姨和大家打了个赌,要一年不说话才算赢!
我知道了,就像我和姐姐玩的游戏,可是,晴姨赢了会得到什么糖果,到时候可不可以分给圣平一点。
我一笑:当然可以,以后晴姨有什么,你们就有什么!
过了年,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冰雪逐渐化成清澈的水滴,又汇成蜿蜒的小河在曲径回廊脚下潺潺的流淌着。
这一年的开端发生了三件事。
第一件是那日宁远来我宫里。他清瘦了许多,想是被孩子的真相所折磨,这些天我也一直在反复寻思那些尘封的往事,不禁为宁广那般痛苦的爱动容,似乎也不再恨他从来不曾争取过就把我拱手让人了;同时也深深的觉得那个失去的孩子似乎让我对宁远有了异样的情怀,仿佛贴近了许多。
我窝心的抱住宁远,用嘴形说:近来消瘦了。
我与宁远似乎有种默契,无论多么复杂的话只要我用嘴形说出,他都能看懂。他笑笑:所以来你这让你好好慰劳我。今个就宿在这了。
我忽然摇摇头:不好。
为什么?
我在纸上写:祖宗遗训,皇上是不能留宿在妃嫔宫里的,妃嫔们也都要去养心殿侍候皇上的。
都留宿在你这儿一年了,怎么突然间想起祖宗遗训了?
我嘟着嘴写:臣妾以前不懂事,又荣获圣宠自然要任性些,可如今臣妾也该转型变成贤妃了吧!
宁远哈哈大笑:晴儿,也只有你能逗朕开心了。可是朕却不想答应你!
我用寻问的眼神看着他,他说:但凡妃嫔去了养心殿就变的无趣了,不如在这自己的宫里随意放松时的真性情可爱,所以朕不能答应你。不过朕可以拟个诏书,就改了这祖宗遗训吧!
我淡笑不语,心中却开始怀疑宁远地用意,果然诏书下达后,宁远不停的在各个宫中留宿,我心里知道他是听了宁广的话,在四处寻找婉莹。我不敢相信宁远会相信宁广那看似荒唐的话,更不敢相信宁远会真的这样费尽心思寻找。
外面忽然谣传,皇上沉溺于声色,举止荒唐等等,我只能苦笑,那些散布谣言的人又怎能理解宁远的爱和痛苦?
第二件事,宁广作为使者带着迎亲队伍到番邦为皇室迎娶西藏公主云硕辽。
我无法想象云硕辽被自己心爱的男人亲自迎娶却嫁给他人的痛苦心情,以她番邦公主强悍的性情势必要引起很多风波,而宁广呢,未必对云硕辽没有真情,再次把一个女人,一个像婉莹的女人亲手送到别人那充满残酷与阴谋的后宫中,又是何等的心情?是压抑、还是对自己又辜负了一个爱他的女人而感到自责?
果然,迎亲过程中出了大岔子,云硕辽公主竟然挟持了宁广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去。是宁广被刀架在脖子上无能为力,还是故意上演这样一出戏,掩护两人私奔?
前两件事我已没有力气追求结果了,倒是这第三件事情让我震撼不已。
那日我问早安回来,与兰若结伴去倚春园看迎春花,那些空空的树枝上还未曾发出新的绿叶,却已缀满了黄色的小花朵,簇拥在一起,繁华而不庸俗,煞是好看。
兰若童心未泯,把这些花朵摘下来插在头发上,还用扇子手娟半遮住脸妖娆的问我:小姐,我美吗?
我伸手点她的额头:鬼丫头,美极了。
可巧一阵风出来,把我的手绢吹到假山后面的藤蔓上。全儿忙过去为我捡手帕。我和兰若好整以暇的坐在石凳上歇息。
只听全儿“啊”的一声惊叫,后退几步,连滚带爬的跪到我面前:娘娘,娘娘,有死人。
我和兰若一惊,却又不敢上前,只好叫上守卫们一起过去看。那死者趴在地上,一身上等丫头的打扮,想是哪个宫里娘娘的贴身丫鬟。侍卫缓缓的翻过那尸体,我鼓起胆子一看,竟然是兰贵妃生前的贴身丫头宝婷。
全儿红了眼眶:昨个晚上我们还一起说笑的,谁知………
话没说完,便已哽噎起来。
兰若叹气:一个没了主子的丫头,谁会替她伸冤?只望皇后还有这个空闲帮忙办办后事了!
全儿慌忙跪在地上:娘娘,宝婷与奴婢向来关系不错,如今枉死,总要替她找到凶手
兰若扶她起来:不是我们不愿,这后宫但凡死个丫头太监的必然是作了牺牲品和替死鬼,宝婷的主子已经仙逝,如今好不容易大家都平复下来,还有谁原意为了一个丫头把旧事翻出来?全儿,你是个明白的丫头,还是好生给宝婷置办后事吧!
我遣散侍卫,才对全儿说:即便报仇也不能明着进行,你放心,我会查到底的,你稍安毋躁,免得把自己拖累进去。
全儿这才点点头。我环顾着倚春园,忽然觉得这里不再有一点美感,反而四处都有种耀眼的杀气,让人不寒而立。我说:咱们回去吧!
回到德秀宫,我才单独对兰若说:你有什么想法?
兰若摇头:理不出头绪。小姐有所不知,我却知道主子没了的丫鬟的处境,定是四处受排挤和委屈,死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未必就是有人故意害的。
所以你当年才会甘愿出宫做教引嬷嬷?
兰若点点头:若是为了主子死也算死得其所,就怕只是成了别的奴才们随手捉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