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被送到了军区总医院，被确诊为癌症。他的癌细胞已从肺部扩散到肝部。

雷诺和林若水马不停蹄，立即赶往军区总医院去看望秦怀扬。

在秦怀扬的床头，仍摆着盆兰花，雷诺认识，这就是他一直放在办公室里的那盆兰草，想必是让乔红给他搬过来了。

乔红守在他的身边，面容憔悴，仿佛几天之内就老了许多。

秦怀扬还是没病时的那个样子，嗬嗬地笑着说，你们真以为我要死了？马上死不了的。

雷诺决定，他和林若水一定要在医院好好陪陪秦怀扬。

秦怀扬一听就不高兴了。他说，林若水的病情已排除了，听到这个消息比听到什么都高兴，我心里的这块石头也就落了地了。说句实话，就目前状况来看，咱们这个部队可以没有秦怀扬，但不能没有林若水。好了，有些项目该上的你们要尽快上了，你们要是真对我还有点儿感情，就尽快把那个新项目搞出来，我还想把部队拉上去试一试呢。

秦怀扬坚决不认为自己就会这样倒下，就这样结束了。

林若水知道秦怀扬说的那个新项目是哪个项目。

自当上司令后，秦怀扬就对林若水的研究项目进行过几次实验，他认为，在此基础上，还有较大的潜力可挖掘，他想让她做到极致。这一点，林若水跟他十分相通。

秦怀扬几乎是把雷诺和林若水轰走的。回到北京，雷诺便会同林若水全力投入到秦怀扬所说的科研项目中去了。他们要赶在秦怀扬尚能带领部队发射试验的情况下，尽快将这个项目搞出来。他们恨不得把时间掰开了用，每天几乎仅能休息三四个小时了。

即使如此，他们好像也有些来不及了，秦怀扬的病情一天天恶化了下去。

就在两个月后的一天，他们的研究终于有了眉目了，按这个预想，他们完全可以让秦怀扬看到他们的成果了。

可就在这天夜里，林若水被一个噩梦惊醒。听到她的尖叫，雷诺慌忙叫醒她抱住她，问她怎么了，她说她好像梦见了一个远古的战场，那里火光四起硝烟弥漫。她看见了她自己，看见了雷诺，还看见了秦怀扬。他们身披铠甲，被黑压压的敌人围困在中间，浑身沾满了鲜血。结果，敌人就把秦怀扬杀了。

他们竟然把他杀了。林若水说着竟哭出声来。

雷诺摇晃着她的身子，生怕她还在梦呓里。说别怕，梦里被人杀了，说明现实中就会长命百岁，说不定奇迹真出现了，首长的病情可能是有转机了。

这天清晨一上班，雷诺就赶忙把电话打到了前方基地，询问秦怀扬的病情，接电话的人悲哀地告诉他，就在头天夜里，秦司令已经去世了。

听到这个消息，雷诺如同五雷轰顶，趴在桌子上便落泪了。

雷诺和林若水带着他们的成果去参加了秦怀扬的追悼会。

秦怀扬没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语静静地走了，让许多人都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追悼会在基地大院举行，沉沉的音乐呈颗粒状在大院上空飘浮着，碰得人脸皮生疼。官兵的哭泣如同雾霾，浓浓地弥散着，让人感到连喘息都十分困难。

这些天里，林若水却一直哭不出来，本来她是想好好地大哭一场的，可那泪水仿佛都憋在了胸腔里面，倒也倒不出来，让她痛苦难当。

她碰到了田玲玲，她已瘦弱得如一把枯柴了。她两眼红肿，紧紧抱住林若水不停地摇晃着她的身子哭道，人这一辈子真是太没意思了，太没意思了。

雷诺和林若水作为秦怀扬的亲属参加了遗体告别仪式，他们把那份成果样本压在他的身子底下，一起送进了那熊熊燃烧的火炉，随他的身躯羽化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