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一日之计在于晨”。这不,天刚亮陆海晨就在他的新老大犀牛的带领下开始了“熟悉工作环境”。竹联帮自帮主赵尔文以下设四大天王;四大天王以下又设三十一个堂主(台湾人俗称“头家”意为:老板、头领),分别管理一片市区;在市区的若干条街区又设一名小头目,台湾人俗称“角头”。
现在陆海晨就是一个“角头”,而犀牛就是他的直属老大,一个“头家”堂主。
犀牛所负责的市区与中山区相邻,生意很不好做,经常与“牛埔帮”发生摩擦。
牛浦帮的“牛埔”之名,因清朝在台北市中山北路与新生北路一带的荒地进行牧牛开垦而得来。“牛埔帮”可以说是台北市中山区的老字号帮派,也是一个地缘性极强的社区型黑帮,在台北多少年来一直以中山区一带为地盘展开活动,根基很深,凝聚力很强,外来势力很难打入。
“牛埔帮”早期主要是霸占地盘,开设地下歌舞厅、游乐场、旅馆、酒店、应召站等。据警方的资料记载说,“牛埔帮”各地区头目角头在自己的地盘上为非作歹,从事不法活动如投资插股、充当保镖、白吃白喝、敲诈勒索、开设赌场,或成立讨债公司等,以黑道手段替人讨债。对他们来说,黑吃黑的枪杀事件、寻衅滋事和打架斗殴都是家常便饭。
1979年,绰号“牛财”的黑道老大叶明财重新组织牛浦帮各地分散的头目,形成相当严密的帮派,从此“牛埔帮”成为岛内尽人皆知的地方一霸,它与北部各帮派都维持着不错的关系,甚至与日本的“山口组”也很有交情。
据台湾当局不完全统计,遍布岛内各地的黑社会大大小小帮派约1000个,仅台北一地就有100多个。而在台北最有名的几大黑帮中,“牛埔帮”一度排名仅次于令人胆寒的“竹联帮”和“四海帮”,成为台湾黑道的又一中坚力量。只是后来由于天道盟的迅速崛起,“牛埔帮”得排名才有所下降。
牛浦帮虽然近年来受台当局“扫黑”的影响,“牛财”等黑帮老大纷纷将“事业”转向“正途”,朝政界和商界发展。他们成立“合法”公司,诸如兴办“牛埔企业”、经营建筑行业等。由于“牛埔帮”成员众多,又拥有相当雄厚的经济实力,在台北市中山区地面上可谓一呼百应,用台湾流传的闽南话说就是“喊水会结冻”。
此外“牛埔帮”在基层村里长、市议员选举方面也拥有一席之地,对“立委”、市长乃至“总统”选举都有一定影响,自然成为岛内各政党拉拢的对象。在两千年以前台北警局的历次“扫黑”行动中,几乎从来没有“牛埔帮”的大哥被捕,由此可见“牛埔帮”与台当局勾结之深是其他帮派无法比拟的。
由于犀牛的堂口与“牛埔帮”地缘相近,难免有重叠之处,所以经常发生一些小摩擦,所幸双方都很克制,从未发生大规模的械斗。
而今天犀牛交给陆海晨负责的这条街区就是新生南路,与之隔街相望的就是新生北路“牛埔帮”的地盘。新生南路与台北的其他街区类似,平整洁净却很狭窄.以至于犀牛的丰田"凯美瑞"车在街口就停住了,因为怕开进去一会不好掉头。
陆海晨一边随着犀牛下车步行,一边听着他介绍这条新生南路。这条街上除了一些小商店和街道两旁的摆小摊的,共有三家较大型的店铺,分别是“黄鹤楼”饭店,“蓝色妖姬”夜总会,和“恒发”赌场。
其中“蓝色妖姬”夜总会和“恒发”赌场都是竹联帮的产业,而那个“黄鹤楼”饭店虽然不属于竹联帮,不过老板马世旺据说是竹联帮的老前辈,就连“四大天王”之一的狂牛见了他也要恭敬的叫一声“旺哥”。当年他入帮之时正是竹联帮和四海帮疯狂血拼得年代,在一次冲突中他的一条腿被砍断,从此退出江湖在这里开了个饭店糊口。
犀牛一边和陆海晨讲解着一边带他来到了“蓝色妖姬”夜总会,这家新生南路最大的夜总会看上去装修的非常庸俗,暗红色的三层小楼配以蓝色主调的霓虹灯,看得陆海晨心里直摇头,真不知道当初设计者是怎么想的。一楼是舞厅,二楼是ktv歌房,至于三楼吗就是大多数男人来这里的主要目的“炮房”。由于是白天所以客人不多,偶尔有几个进来莫不是心急火燎的找了小姐直奔三楼。
穿过灯光昏暗的一楼,犀牛带着陆海晨直接上了二楼,面积大约是二百来平米,里面设有十几个ktv歌房。
犀牛看上去很着急,直接奔着左侧一间挂着经理室牌子的屋子而去。
他伸手一推,门从里面锁着,他一拧眉立刻“哐”的一脚踹了上去,无论什么时候犀牛都改不了他这个暴脾气。
里面一个女声带着怒意问道:“谁呀?!”,随着声音门被打开了。
犀牛立刻迫不及待的抢了进去,背后的陆海晨只能依稀看到一个红色身影,然后就听到一声不知是谁的嘴唇落到谁的腮帮子上的“滋滋”声。
陆海晨立刻扭过头去尴尬的站到一边假装打量起墙上的油画来,可是耳朵里却仍然不断的传来那令人心跳加快的“滋滋”声。过了片刻才听到那女声说:“你这个死鬼还知道有我这么个人啊?”。虽然是带有嗔意,可那声音却软软腻腻令陆海晨听了浑身发酥连站都快站不稳了,他真想不出会是什么样一个女人能拥有这样让人销魂的声音。
犀牛赶忙表白着:“小娟,我对你的心你还不知道吗?我这两天是太忙了!这不一有空我马上就来看你了。对了给你介绍个兄弟,阿晨过来,见见我马子。”
陆海晨走过去这才看清眼前的女人:三十出头,一身紧身红色裙装很好的勾勒出身材的高挑丰满,一张瓜子脸,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丹凤眼,水汪汪的像是要勾人魂魄。
陆海晨避开对方那妩媚的眼神,有礼貌的点头打招呼:“娟姐好,以后还请娟姐多多照顾指教。”
娟姐似乎这才发现陆海晨,狠狠的用手指点了一下犀牛的额头说:“讨厌!有客人怎么也不说一声?搞得人家多不好意思啊?”虽然嘴里说着不好意思,不过看她的表情泰然自若,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
犀牛的魂魄立刻就不在了,娟姐的一根手指已经离开了,他还傻傻的站在那里发愣。
陆海晨不由得有些好笑,看不出平时粗线条的犀牛还这么痴情啊。唉,看来不光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连狗熊也一样!
娟姐用她那双勾魂的丹凤眼上下打量着陆海晨,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你就是犀牛常提起来的陆海晨啊,还是个小帅哥吗?呵呵。”
旁边的犀牛立刻有些吃醋,他开始打岔了:“阿晨啊,那个什么……,我和小娟还有些事要谈,你先自己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中午我们黄鹤楼给你接风。小黑!小黑!你他妈的死哪去了?再不出来老子扒了你的皮!”。
“来了、来了……大哥!”,一个黝黑壮硕的小伙子一连串应合着从隔壁的一个屋里冲了出来,一边跑一边还忙不迭的系着裤腰带,同是男人的陆海晨立刻就明白他刚才正在干什么“伟大事业”了,同时也特别同情他在这紧要关头被人家叫出来后那不甘的心情了。狂牛可一点没有陆海晨那种“阶级兄弟”般的关怀和理解,他瞪了小黑一眼,大声吩咐道:“这是晨哥,以后这条街就归他罩着了。你现在先领着他在街上转转,熟悉一下环境。”。看着架势他是一分钟都不想让陆海晨多待,生怕娟姐对这个“小帅哥”有什么想法。
小黑答应了一声,然后扭头说:“晨哥,咱们走吧?”
陆海晨点头答应了,走前冲犀牛眨了眨眼,犀牛假装没看见。陆海晨立刻冲他一伸中指,犀牛的脸马上红了,陆海晨嘿嘿的得意笑着走了。
随着逐渐融入台湾黑社会的生活环境,陆海晨的性格越来越开放。因为在这个地下世界里拳头就是法则,只要你有能力有实力,你就可以尽情张扬你的个性,做任何你想做的事而不必有太多顾虑,他似乎越来越喜欢这种激情飞扬无拘无束的感觉了。
中午的饭局定在黄鹤楼,这是一座仿古的二层小楼,字画上墙古董入架,布置得精简雅致,令陆海晨感叹之余又想起了“蓝色妖姬”那令他难以忍受的庸俗之感。
同桌吃饭的人不多,只有犀牛、娟姐、“恒发”赌场的经理刘五,饭店老板马世旺听说来了新的“角头”举行接风宴,出于礼貌也出席了。
陆海晨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这个“改邪归正”的黑道前辈:微秃的头顶,圆圆的脸总是带着服务性行业习惯的笑容,待人有礼有度、不卑不亢,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如果不走动看不出他的右腿受过伤。
现在这位马老板正在唠唠叨叨的给犀牛和娟姐上课:“犀牛啊,我和你表哥狂牛都是生在这条街长在这条街,当年是我带着他一起参加的竹联帮,算起来也不是外人。而阿娟这孩子呢,又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早就把她当成了女儿。你们岁数也不小了,老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啊!别嫌我罗嗦,听我句劝,早点结婚吧。”
乍一听到这句话,正在举杯喝酒的犀牛立刻呛了一下,把酒都从鼻孔里喷了出来,然后兴奋得瞪着两只本来就够大的“牛眼”连说:“谢谢旺叔!谢谢旺叔!”说完又充满期待的看着娟姐,嘴里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小……小娟,你看连旺叔他老人家都……都这么说了,我们是不是……?”
娟姐的脸红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她斜瞟了犀牛一眼低声说:“这件事不能太急,你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
犀牛一听盼了多年的事今天终于有点戏了,急忙连连挥舞着两只手说:“没问题!没问题!别着急,千万别着急!小娟,你一定要考虑清楚啊!”,说道最后他的声音都有些颤了。
“恒发”赌场的经理刘五不敢得罪顶头上级,想笑不敢笑,只好扭过头去假装咳嗽,一张马脸憋得通红。
而陆海晨则不管那么多,“嗤嗤”出声的笑了起来,毕竟看到厚脸皮爱吹牛的犀牛这副样子不容易啊,此时不乐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