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台湾靠近赤道附近,所以气候炎热,下午四点左右天气还是很闷热,憋得人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新生南路附近的一个废旧工地里挤满了上千名手持砍刀、钢管的狂牛的手下,为了避免一会打起来后误伤自己人,所以每一个人的右臂上都缠了一块白布条。
“大哥,会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啊?”狂牛手下一个叫“肥广”的堂主有些担心的跑过来问道。
狂牛没有回答他,只是挥手擦了一下额头渗出的汗水,嘴里诅咒了一句:“这该死的鬼天气!”。
其实他心里也有些感到不安了,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可不但牛埔帮的人没有出现,就连刀疤的人也没有出现。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手下,由于天气炎热这么多人挤在一起更加难熬,有些人已经开始鼓噪了,要是牛埔帮的人再晚点来恐怕自己的人就要先乱了。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肥广”有些急促的声音响起:“老大,他们来了。”
陆海晨虽然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大规模的帮派械斗,不过心里倒不怎么紧张,毕竟比这规模大的多的枪林弹雨的军事演习都不知参加了多少了。
只是置身于这种上千人的氛围里,听着耳边“叮当”作响的刀棍碰击声,只觉得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不过那不是害怕,而是兴奋,是一种战士对战斗的渴望,对血与火的激情。
他看了一眼几米外的犀牛,那家伙今天又把他的特大号消防斧拿了出来,因此他身边几米范围内形成了一个真空的圆,都知道他打架爱拚命、疯起来不分敌我的,要是不小心被他一斧子砍到那就赔大了,到时连个“公伤”都算不上。
狂牛皱着眉头仔细打量着迎面过来的牛埔帮的队伍,发现他们老大叶明财并没有出现在队伍里,领头的却是牛埔帮有名的悍将“大飞”。
他心里一沉,知道对方并没有和他们谈判的意思,低声吩咐身旁的“肥广”:“叫弟兄们做好动手的准备。”
话音未落就见走到几十米外的“大飞”高举双手然后用力向前一挥,身后牛埔帮的人呐喊着如同潮水般向着竹联帮的人冲了过来。
狂牛伸手拔出砍刀大吼一声:“弟兄们,跟我冲!”,说完后奋勇当先冲在了最前头。“跟我冲”和“给我冲”只见只有一字之差,却体现出不同的人品态度,这也是狂牛为什么能得到所有兄弟真心拥护的原因。
两拨人呐喊着卷起了漫天的杀气,象两股巨浪般狠狠地拍在了一起。一瞬间刀棍的交击声、怒骂声、痛呼声交织在一起,将每一个置身其中的人内心深处最原始的嗜血兽性都诱发出来。每个人的头脑里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挥刀、挥刀再挥刀!杀死自己面前每一个敌人,或者被敌人杀死!在几千人的大混战当中,个人的力量是那么的渺小,前后左右都是刀。
犀牛左右开弓,每挥出一斧嘴里都下意识的低吼一声,于是便会有一名牛埔帮的人嚎叫着倒在地上,不是开膛破肚就是缺胳膊断腿的,有时甚至是整个人被犀牛巨大的力量一斧子砍飞出去。几分钟之后犀牛周围已经躺下了几十名牛埔帮的人,他的周围形成了一个无人地带,无论是牛埔帮还是竹联帮的人都绕着他走,没人愿意靠近这个人形怪物。
经验丰富的狂牛一看,立刻组织陆海晨在左自己在右,跟在犀牛身后组成一个三角形的进攻箭头。这三个人悍勇异常手下基本没有一个回合之敌,竹联帮的人在这三个人的率领下如手术刀般轻松的划进牛埔帮的腹地。
一直远远的躲在战场外边观察的大飞有些担忧的皱着眉头:“他妈的,想不到竹联帮的人还真是能打啊。我们两千多人打他们一千多人还是打不过。”
这时他旁边的一个手下焦急的说:“大飞哥,先别等四海帮的人了,赶紧叫预备队上吧,前面的弟兄们快要顶不住了!”
大飞拧着眉看了一眼远处,四海帮约好的援兵还没有到。自己身后还有五百名手下,可那是自己最后的王牌了,万一派上这五百人还是挡不住竹联帮凶猛的进攻,恐怕今天就得死在这里了。
就在他犹豫之时,战场上的局面发生了一些变化。随着时间的缓慢推移,牛埔帮人数上的优势开始慢慢显现出来,而竹联帮的人因为体力的下降则逐渐停下了进攻的脚步,双方开始进入了白热化的胶着状态。
犀牛的身上沾满了滑腻的血液,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似乎又找到了那天一斧子劈开汽车的感觉,脑子里充满了愤怒狂暴的负面情绪,浑身上下似乎又使不完的力气,他的眼里没有自己人也没有敌人,只有那两把划出优美死亡弧线的消防斧,及斧子带起的一朵朵绚烂绽放的血花。
那血花是那么妖艳那么迷人,以至于他开始认为自己是为了看见它而一次又一次的挥斧,他已经进入了一种无意识的狂化状态。
“啊!”随着犀牛的一斧挥过,一个牛埔帮的人大叫了一声,奇怪的是斧刃划过脖子的一瞬间他没有感到任何痛疼,只是有一丝丝的凉意。然后他就觉得突然间天旋地转了,自己似乎飞到了半空中。他看到猩红的鲜血如水枪般从一具没有头的尸体脖子喷涌而出,在尸体倒下的一瞬间他突然发觉那个身体似乎很眼熟,于是他在这世上最后一个想法就是:原来我死了!
而犀牛则丝毫没有理会这个被自己砍下脑袋后轰然倒下的尸体,只是手持双斧环视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与其他人失去了联系,陷入了牛埔帮的重重包围之中。
“来呀,兔崽子们!来呀!”犀牛挥舞着消防斧,狂暴的怒吼着。他的目光转向哪里,哪里的牛埔帮的人就下意识的向后躲去,一时竟无人敢上前。
陆海晨和狂牛已经被几十个敌人包围着,正背靠背的拼命抵抗,眼看着十几米远的犀牛,虽然屡次想向他靠拢,却死活无法冲出包围圈。
陆海晨一刀砍倒了一个人,趁机观察了下四周,发现几乎每一个竹联帮的人身边都有两三个牛埔帮的人在缠斗,很显然对方是想用人数优势慢慢拖死他们。
“狂牛哥,这样不行啊,我们必须集中起来,否则会被个个击破的!”陆海晨对背靠着自己的狂牛说。
狂牛点了点头,作为一个刀尖上讨生活的老江湖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犀牛,你小子赶快给我滚过来!弟兄们,向我靠拢!”
对于正处于血腥暴力的快感中的犀牛来说,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让他清醒,那就是从小到大像兄长又像父亲一样照顾他的狂牛。于是他回应了一声,扭头就向狂牛的方向走来,周围的牛埔帮的人居然没有一个敢上前拦截的,只是护送似的跟在他身后。
其他竹联帮的人听到狂牛的命令,一边招呼没有听到的兄弟一边纷纷向狂牛的方向集结。早已等待多时的大飞一见竹联帮的人又重新集结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终于下了狠心将手里最后五百人投入了战场,于是胜利的天平终于开始慢慢的倾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