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京受伤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公司,继而又传到了供货商那里,于是公司总部里挤满了前来打探消息的人。供应商们一是关心王小京的身体情况,更主要的是紧张自己的账期货款。
在北京南城总部,王小京的北兆服装市场早些年除了面向全国批发外还兼顾了零售,在北京各个城区都有连锁分支,由于北兆始终坚持了平价策略,同类产品比同行业的价格低很多,同时率先提出无条件退换,终身免费修复等一系列惠民政策,使得北兆品牌在偌大的京城家喻户晓,深入人心。
火爆的生意自是引得各类供应商纷涌而至,根本不在乎北兆的结款账期有多长,只要能和北兆合作,便认为自己是中了彩票一般,纷纷打出免费铺货的牌,而且要多少给多少。王小京看准了机会,迅速将棋子布到了全国十一个省的省会城市。
北兆每进入一个城市之前,先是由市场开发部对当地商圈出具缜密的调查报告,再由物业取得部专门挑选当地经营不善的商业物业,向对方伸出合作的橄榄枝后,再用自身的品牌优势压迫面临经营困局的合作方,迫使对方接受较低扣点的联营形式,这样北兆就全面掌握主动,上游是不需先期资金投入的大量厂家铺货,下游是同样也不需占用资金的销售终端物业,物业产权方只是按约定的比例计提销售分成,这样北兆只需先期承担装修改造费用,而开店成本则趋于无限小,此等局面在很短的时间内造就了北兆连锁在零售行业里终端市场的领袖地位。
而这次王小京的出事着实让供应商们出了一身的汗,北京的供应商大多为总代级别,货品的铺货量非常大,如果王小京有个三长两短,北兆就一定会出问题,那时给各供应商们带来的后果是毁灭性的。面对越来越多的找到门上来的供应商,北兆公司行政部启动了危机应急预案,联合部分媒体分批组织了几场供应商联席会议,通告王小京的康复进展,公布结款计划,做到让每一个供应商满意,这场风波才总算是渐渐平息了。
王小京昏睡了几天后终于醒了,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人是余令,余令就兴奋的大叫:“王哥,你醒啦!你快把我们吓死了。”说了眼泪就往下掉。
王小京浑身上下都是器械,只有眼珠能动,嘴角轻轻了咧了一下,呼吸困难的说:“我这是怎么啦,你怎么会在这里?”护士就奔了过来拦住说:“你不能多说话,好好休息。”又嘱咐余令说:“病人不能激动,需要安静。你到门外等一会儿吧,顺便告诉外边的同事这个好消息。”看余令不情愿的出去了,就又给王小京换上新的液体。
余令出的门来对坐着的几个北兆的陪侍人员说:“王总醒啦!”外边的人就要蹦起来欢呼,余令赶紧使了眼色制止,又急忙掏出电话给美丽猪打了,说:“姗姗,你刚走王哥就醒了,你这会儿到哪儿啦?你赶紧回来吧。”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一个没有力气的声音:“我先不过去了。你辛苦替我照顾一下,我想还是先别让他看到我,你也别告诉他我去过。”余令还要说什么,美丽猪却把电话挂断了。余令拿着电话琢磨不过味儿来,自言自语的说:“真是莫名其妙,这人都是怎么啦?!”
美丽猪当时正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放下电话,看绿灯亮了就继续往前开了,没有眼泪,眼泪在医院的那几天都流干了,美丽猪只是突然一下子觉得很累,浑身没劲儿。回到公寓,倒在床上拿被子蒙了头,她想好好的睡一觉。
过了一会儿,又掀开被子猛地坐了起来,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多想马上就赶到医院去,多想看看王小京,好好的和他说说话,太久了,离开王小京虽然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美丽猪感觉倒像是过了好几年,美丽猪在脑袋里使劲儿回忆着王小京的音容笑貌,却越是想就越是模糊。就给余令打了电话,问:“他现在怎么样了?”余令说:“醒了一会儿,医生不让多打扰他,现在好像又睡着了,公司的人在陪着呢,我现在也从医院出来了。”美丽猪说:“那你来我这儿吧,也有休息的地方。”余令说:“好啊,我正想好好和你聊聊呢。”美丽猪就告了地址,余令打了出租很快赶到。
进了屋坐下,美丽猪给拿了饮料,余令一口气喝了,顾不上喘口气就问:“你们俩怎么啦,好像有什么有事,我可感觉不对啊。”
美丽猪苦笑了,说:“我们俩能有什么事儿,他的老婆从国外回来了,我还不自动闪人啊。”余令说:“以前张彤不是说他们两个感情不和吗?就算回来了你也用不着玩失踪啊,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了比什么都好,这个世界上多少美好的爱情都是被阴差阳错的给耽误了,要不你就直接和她老婆谈,有些事往往比你想象的要简单的多,都是自己把自己给吓倒了。”
美丽猪说:“你知道什么,他的老婆王月是我的邻居,我们是认识的,人特别好,我很喜欢这个邻家大姐姐。我怎么能伤害自己喜欢的人!更何况她还是个好人。”余令问:“在医院怎么没有看到王月?”美丽猪说:“我问了他们公司的人,人在国外出差呢,看老王没什么危险了,就没有给她打电话,听说快回来了,就等她回来再告诉他吧,省的担心着。”
余令撇撇嘴,说:“都这么些天了,王月就不会给王哥打个电话啊?若是打了,总没人接也该着急了是否出了什么事情吧!所以啊,他们之间看来还真的是出问题了。”美丽猪说:“王月在国外出差,肯定事情很多,忙呗,你别什么事儿都按自己的理解儿瞎说!”余令说:“我才没瞎说呢,这个说法太自然不过了吧。你看人家电影里感情好的两口子,管他什么越洋长途,就是每天都电话里卿卿我我的。”
美丽猪说:“对呀,那不是电影里吗,生活中哪有那样的。”余令就看了美丽猪的眼睛,有些心疼的说:“唉,姐姐,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了。就是看你这样,心里都替你觉得憋屈。”
美丽猪说:“不说这些了,你跟张彤吵完架后跑哪里去了,我们都到处找你,尤其是张彤,都急疯了。”余令心情就沉重了,说:“别跟我提这个人,在我心里他已经死了。”美丽猪说:“能看出来你们是有感情的,张彤就像个大男孩,是男孩就总是贪玩儿的,既然他已经知道错了,何不再给他个机会。像张彤这样帅气又会赚钱的男人可是件精品啊,你就这么撒手了不觉得可惜吗?”
余令没有说话,脸上却是布满了轻蔑,看美丽猪还要帮着张彤说话,就抢着说:“打住啊。他这是第二次了,原来还有一次,被我发现了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我发毒誓说改,还没出两月就又开始了。所以有些男人是天生的,不可能改了,骨子里就这德行。你要原谅了他,马上就还有下一次的。我在医院躺着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心死了。鱼和馊了的熊掌,取鱼而舍熊掌也。”
这时美丽猪的电话响了,是黄之闻打来的,电话里问:“你的朋友怎么样了?”
美丽猪说:“人已经醒了,没什么大事了,就是恢复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吧。”黄之闻说:“那太好啦,看这两天把你急得都不着家了,什么人啊,我认识吗?”
美丽猪忙说:“就是我老家的一个朋友,你不认识的。”黄之闻的声音很大,余令在旁边都能听个大概,黄之闻说:“好几天不见你都想你了,你也不说给我打个电话,晚上我去接你出来吃饭吧?”
美丽猪说:“明天吧,这两天好累,不想动了,连说话都没力气了。”美丽猪挂了电话,余令脸上就露出了坏笑,说:“哦,我说呢,原来是又有白马王子啦?”
美丽猪说:“少来啊,什么白马黑马的,跟你说不清楚,这事不许再问啊,我真的是没心情。”余令就轻轻笑了,说:“没看出来,姐姐感情也是个情种啊。你就是不说我也能猜出个大概。”却又脸色阴沉了,接着说:“何必呢,你以为这样就能让你好受点吗?以后会更疼的。不行,今儿你必须跟我说说这事,毕竟我这个旁观者还是清醒的。”
美丽猪就从沙发上拿了一个靠枕,双手抱了就开始掉眼泪,余令说:“瞧瞧,我说什么来着,我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儿,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美丽猪又想了半天,就把怎么搬出王小京的家,怎么进入jc公司,又怎么见到黄之闻,以及现在的工作情况和后来发生的事通通的说了一遍,余令听了也在旁边陪着落泪,最后抱了美丽猪说:“姐姐,咱们怎么都这么不顺当呢!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了,就是希望你能好,能幸福。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人,老天爷有眼就不会为难你的,不过现在既然已经这样了,可能顺其自然是最好的办法了。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坚决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