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唯一的一次争执发生在高二，起因直到今天都让程耀觉得匪夷所思。钢琴美少年的花季里不会缺少爱慕者的情书，程耀常常连信封的颜色都没看清就直接丢进垃圾桶，其实颜色的事并不重要，因为信封均为统一的粉红色。

关键是那天小雪来教室找他，亲眼目睹了他在接下女生的情书后扔进垃圾桶的全过程。小雪义正言辞地命令程耀将信从垃圾桶里捡出来，但这在孤高的程耀眼里无疑是种羞辱，他们第一次僵持居然就为了那么一封没什么意义的信。

程耀无法理解小雪的训斥，但他很快被打动了，因为她说，“你不该这么冷酷地对待自己的爱慕者，她们喜欢你并没有错，相反你应该感激她们，她们至少认可了你，不论是出于对外在的迷恋还是对内在的崇拜，她们是你自信的源泉，你会忽视自己的起源吗？”这段与她年龄不相称的说辞被程耀牢牢地记在了心上，直到今天也没有忘记。

他当时惊诧地望着面带愠色的小雪，说：“如果你有自己的宗教，我会是你忠实的狂信者，”他毕生都不会忘记自己曾心甘情愿地从垃圾桶里捡东西。

现在，这个让自己着迷的女生，正积极地开导他走出生命里一次沉重的阴霾。

“我的人生会很不一样吗？”程耀轻轻地问起。

“其实最痛苦的是你的爸妈，他们的人生也要面临巨大的转折，但他们却更愿意由你来决定他们的喜悲，他们早就抛开自己的人生了，因为你的人生才是最重要的。物质上的优越，不过是华而不实的陪衬罢了，你那么有才华，只要努力，你的人生便有不一样的精彩。”小雪一脸认真地盯着程耀，滴水不漏地回答他。

“你太可怕了，你让我有错觉，”程耀淡淡一笑，“你像个七十多岁的哲学家，见识好成熟。”

“你终于笑了，”小雪有些安心，“你忘了？我的梦想就是当个翻译家，专攻外国哲学，呵呵。”

程耀深情地望向小雪，他说：“希望我们都会成功。记得，我是你的第一个狂信者！”

程家三口开始接受并适应新的生活，程彦峰申请破产后，政府接管了程家的公寓与私家车，大部分用于还债。他也有了新职业——的哥，是慕雷托人在一家出租车公司搞了个内部名额；董燕回到工作过的公司，很幸运地继续起曾经的活计；程耀在忙填报志愿的事，他与小雪报了相同的城市——远海。

程耀一度有放弃上大学的打算，他想去酒店弹琴为家里减轻负担，但程彦峰态度决然，他说，“耀儿，你记住，你的手是钢琴家的手，生来就不是为了娱乐那些酒囊饭袋的。”董燕也是坚决反对，她现在变得异常脆弱，动不动眼泪就要下来，程耀别无他法，只在心里暗暗起誓：我一定要成功，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生活有风雨便有彩虹。程耀以绝对的优势被著名的远海音乐学院录取，程家也一扫持续了太久的阴郁，三口人仿佛又看到美好的未来在朝他们挥手。

小雪也顺利地被远海大学英文系录取，程慕两家于是相约庆祝。大人们在酒桌上觥筹交错，程耀与小雪便走到外面，四处闲逛。

走在公园幽僻的小径，程耀突然牵起小雪的手，他深情地望过去，小雪一脸惊诧。他顾不得许多，脱口而出，“我喜欢你！”

小雪轻轻地挣脱了程耀，开玩笑道：“我是你的教主，教徒怎么能喜欢上教主呢？”

程耀对于她的“放手”错愕不已，问她：“只爱一点点也不行吗？”

附：

爱的主题曲之巫启贤《只爱一点点》

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

爱的主题曲之黄立行《狂信者》

对我来说她太过美好

灿烂夺目却触摸不到

走进我的生命

她就像一丝的光明拯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