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自大狂!跟他吵架肯定还会浪费大把口水,怎麽算都很亏。
吴悠莫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知道吗?你有病,还病得不轻……」索性神情狼狈地拍了拍他的背,然後一把推开他,「好了,罗哩吧嗦一大堆,你也该滚了。」
「下飞机之後,我再打给你。」
「不用,你最好安安静静地给我滚远点。」
陈英杰抓起钥匙,抬起头来的当下,就看见那两人相互拥抱的一幕,原本还想说些什麽再劝吴悠一道上车,也全数吞回腹内。
他们之间……早已是毋须话别的程度了吗?
陈英杰不得不承认,尽管心里是有些黯然,但更多的却是放下担子似的轻松。这一点心境上的转变,他自己也感到有些意外。
「陆衡,我们该走了。」陈英杰体贴地等他们俩分开後,才出声提醒。
「嗯,出发吧。」陆衡也乾脆地应了声,连挥手一下都不曾,就转开离去。
吴悠则是一句话也没说,几乎是马上回到工作状态,著手替另一只生病的吉娃娃检查起来。
等到陈英杰也走出诊所大门,她才暂时停下机械式的动作,愣愣地看了一眼墙上月历的日期,喃喃自语起来:「少臭美了,白痴才要等你……再见?哼,不见才省心呢……」
蓦然间,她感觉泪腺有些酸涩,却挤不出半滴泪来应景一下。
呵,也对,没有人看得见的眼泪,流了也是白流……她真是太明智了。
另一边,载陆衡前往机场的路上,陈英杰再也按捺不住,乾脆趁这机会挑明了问陆衡:「你什麽时候喜欢上吴悠的?」
陆衡似乎早已料到他会这麽问自己,就只是淡淡地笑了下,「这很重要吗?对现在的你来说。」
「你回答我就是,不用担心我会跟你抢心上人啦。」陈英杰斜睨了他一眼,「不管我再怎麽努力,我这一款就不是她的菜,这点我已经认命了。但我总是有关心自家学姊的权利吧。」
「嗯……该怎麽说呢?确切的时间点我也说不上来,」陆衡望向窗外一幕幕飞逝过的风景,眼角唇畔的笑意是那般温柔,「可能是我第一次见到她为了我而担心得皱眉,也有可能是她为我那些再也不会痛的旧伤口发怒,也或许是她每次嘴上骂得凶,但看著我的眼神却不可思议的柔软……总之,当你亲身体会她那麽多的好之後,等你恍然回神,就知道自己糟糕了,因为你再也没有办法不喜欢……」
陈英杰蓦地叹了口心有戚戚焉的长气,吐出一句听似没头没尾、但对方一定能够理解的话来:「……真是祸水,对吧?」
「是呀,还是威力最强大的那种,不知不觉间就把你的心融蚀得尸骨无存。」陆衡果然笑了,「所以,这麽一个杀无赦的女人,让我做那最後一个牺牲者就好。」
「要是你真那麽委屈的话,就放弃好了。我很乐意──」
「你在说梦话是吧?开车的时候专心点,不要做白日梦。」
「呿!少给我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乾脆一去不回头得了!」
「呵,不好意思,这就无法如你的愿了。……最多半年,吴悠没有我在身边的自由日子也就只有这半年了。等我回来以後,她就算把我的脸看到腻,也别想踢开我。」
「陆衡,你相不相信你再嚣张下去,我立刻就在高速公路上把你踢下车?」
「呵呵……」陆衡识相地不再刺激他,却是胸有成竹地笑著,心中已然有了笃定的计画,指尖在车窗上不停划写著吴悠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路爱拾遗102
一整个上午就在忙碌中不知不觉地过去,直到近午时分,吴悠才有空给自己冲杯咖啡稍事休息。
自从她独立开业以来,其实也不是没有过英杰请假,诊所只有她一人坐镇的时候,可是……有这麽安静吗?
虽然偶尔还是有猫儿狗狗发出叫声,但不知道为什麽,这些零星声响似乎反倒衬得室内的寂静更加分明,而且令她感到些许刺心。
「真是怪了,好不容易可以休息片刻还这样坐立难安,我是不是真的劳碌命啊?」吴悠喃喃自语,摇头失笑,就是拒绝去凝视心湖上隐约浮现的那张脸……
她随手抓起电视遥控器,转到电视新闻台,打算让电视声响填充这片令她突然不大习惯的寂静。
而就在这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是一通陌生的来电号码。
「喂,我是吴悠,请问你是哪位?」
「吴小姐,冒昧打扰,我是何美龄。」电话彼端传来一道声音甜美、语气却十分清冷的女声。
吴悠当下一愣,过了几秒才回应对方:「请问有何贵干?」
「先前佑祥跑去骚扰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在这里代替我未婚夫向你致歉。我也郑重保证,类似情事往後再也不会发生。」态度有礼,但听得出来完全是基於客套的说词。
「嗯,那……谢谢。其实黄先生对我来说早就跟陌生人没两样,已经过去的那些事,我也不是很在意。」这是大实话,吴悠也无须刻意说好听话欺骗她。
至於对方要怎麽解读她的话、会不会心生误会,那也都不关她的事了。
何美龄听到这里,却没有马上结束通话的意思,而是沉吟半晌,又带著几分谨慎和试探地说:「吴小姐,我还想请教你一件事,这也是我为什麽会打电话给你的原因……」
「喔……请说。」吴悠有些讶异。截至目前为止,她对何美龄的认识就只停留在大红喜帖上的新娘姓名,其他再多的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