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相传,有了小镇时,便已有了大仙,大仙的年纪似乎比村里所有老人的年龄加起来还要大,镇里的疑难杂症,请神占卜连带红白喜事,都由其主持,大仙倒也不厌其烦,亦不求报酬,只求顿酒食.大仙住在北郊蛮荒的一座枯山的山洞里,字号枯洞老人,人们便喊他枯老,大仙的洞府很有些特色,洞口的前方立着两根数十丈的石柱,十几丈间隔,一条横幅扯开,上书"枯洞老人仙府”几个大字,洞里一石桌.三石床,四石凳,外加洞角处的烛台.倒也素洁.诸位看官想必要问,枯洞老人一人,为何要三张石床,莫非他有洁癖或是择床的习性麽你们那里知道,这洞府除了大仙外,还有其座下的两个童儿,粗衣道袍,分别做了两个发髻,一人托了拂尘,另一童儿背了木剑.枯老本不愿收得弟子,只因杜公杜文远提及.方才起了心思.
那日杜公喜得贵子,请了枯老下山为小儿举行盥洗仪式,枯老乐的将本不太舒展的脸皮挤得更加不舒展了.
“枯老,此子还未有的姓名,望仙长怜爱,赐一个下来,日后有的变化,感激涕零.”
“大善"微一沉吟"天连千亩树,风动一紫藤.这紫藤二字大妙,暗含经历风劫亦迄立不倒,经得磨难,日后造化不可估量.不若就以紫藤二字为名如何?"
"妙哉,就以紫藤二字,天连千亩树,风动一紫藤,妙啊.多谢仙长垂爱."做了一稽首.
朱一刀抱了猪蹄,敞了胸怀"大仙,紫藤会不倒麽?"
"会麽?有诗为证的."
"不会麽?"
"会麽?"
"不会麽?"
"为何会?"
"那藤蔓原从未站起过,何来迄立不倒."
枯洞老人无语,只呆呆的说了句受教.便转身向烤乳猪行去.一时觥筹交错,杯著狼藉,热闹自不必多述.
日已转西,人群散去,大仙已要离去.杜公忙留道"仙师何不多盘桓几日,小子也好请教些,若是窥得仙机,岂不是您老的一场功德?"
"我本有意,但我那仙府无人照看,离去多时,若碰得鸡鸣狗盗之辈,前去践踏,岂不堕了本仙的威名麽?"
"仙师之言有理,仙师孤孑一人,何不收的一两童儿,日后也好打发时间,亦可吩咐做些打扫斟茶之事,仙师出游,留在洞府,也好做看守之用."
枯洞老人眼珠急转,暗忖"此事大吉,且不说剩下很多功夫,若是能招的女童,自是大妙"后又一想"蛮荒之地,个个山野村夫,女子多是健硕丑陋,如何使得."
"我本有意,但求仙问道之事多随机缘,强求不得,这姑且不论,若想求得那根骨资质上佳者,谈何容易?"
"仙师,如何看得根骨资质,不知小子是否有的仙缘"
"所谓资质暂且不论,但说根骨一层,奇经八脉,元神穴窍且不论,再说形外一层便未有几个入得本仙发眼.我看杜公外表清秀,资质也有的几分,但与问道一途,机缘不深,但杜公福源深厚,乃是大吉大福之人."
杜公微一沉吟,稽首道:"小子受教,如此小子便不多留仙师了."
枯洞老人还了一礼,随后离去暂且不提.
话说枯洞老人走于路上,秋风萧瑟,衣襟翩散,不胜寂寥,想得此处大生感叹.自求仙以来,不知岁月,如今竟无一门徒.枯老掰其手指,心中默念.叹声道:"如今竟连岁月都记不得了."
杜公一席话时时还在耳边盘旋,不由便又将古镇所居之人细数,忽然拍额道:"我怎如此糊涂,镇内娇娘子倒不是一等一的人物麽?吹弹可破,肤若凝脂,若是收得她做弟子,相处时日,一来二去,情意渐生.下半生双修之事不就解决了吗?"想得乐处,发出几丝沙哑的干笑.
回得洞府,换了新静道袍,梳了发髻,脚蹬道靴.在洞口设了一小型幻阵.手持拂尘,晃晃悠悠下得山来.
此事暂且放下,且说哪娇娘子每日做的豆腐,出摊挣得微弱钱财供给老母,老母身患痰症,虽请的大仙做法,但哪枯洞老人本不善问病诊断,不甚了了.后去得"济世王八"处取了些镇咳消痰的秘方来吃,药效甚微,但总聊胜于无.这豆腐钱便分出一半药钱.
娇娘子年芳二十,天仙似的人物,多少媒婆塌烂门槛.只因老母病重,从未考虑过婚嫁之事,那南坊诸葛红倒是锲而不舍,每日早上定来调侃几句,大送情意.
这日,五更微亮,娇娘子便早早开了房门.
"哟,朱一刀你倒是早的很,今早又有野猪麽?"
"呵呵,你也蛮早,老娘还咳麽?"
"老样子,今日倒是好些,咳的不是很辛苦."
看准了大腿处,一刀划过,用刀又剔了两遍猪身,提着大腿方朝娇娘子处走去,"已剔的干净了,猪骨为底,胡萝卜、梨子、连皮切成块,和木瓜一起煮汤有清肺热、开胃作用.做了给老娘,包好的."
娇娘子倒也不客气,随手接了,复有拿出些豆腐来,"朱母也该吃些清淡的,整天猪肉,谁受得了,上次见她时.怕是已不下几百斤,调节下,总吃油腻的未必是好事."
"哎呦,这不是我们最最敬爱的朱大官人麽?"羽扇纶巾.
不是诸葛红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