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她女扮男装,除了是想方便做生意,还为了能够保护家人喽。
“啊,你不要一直夸我了。”她害臊地挠着脸,就连玉润的耳垂都泛着红。
七彩微扬起眉。“我说的都是真的。”他蓄意道。
果真如他猜想的,她不只耳根子红了,就连颈间都是一片粉色,直教人想要咬上一口。
“哎呀,你……”她羞得手足无措,正不知道要说什么时,远方传来沉而闷的雷声,她神色一整,忙道:“快,赶快下山,要下雨了。”
“下雨?”他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
今天的天候从一早开始,就闷热得教人有点难受,唯有走在山林间才觉得凉爽一些,要说下雨……这雨势应该也没来得这么快。
“快点,你不知道山里的天候总是变幻莫测的吗?”她抓着他往来时的方向跑。
七彩确实是不太清楚山里的气候怎么变化,只能跟着她跑,然而还没来到山脚,已经开始飘雨,教他惊诧极了。
“来不及了。”卜希临低喃着,边走边左顾右盼,口中念念有词。“我记得这附近应该有山洞的。”
“不过是小雨。”他望着天空,确实是只飘着牛毛般的细雨,但是天空不知何时密布层层浓厚的乌云,而细雨也逐渐转大。
不过是刹那,牛毛细雨变成豆大的雨滴,打在身上还会发疼。
“快!这边!”卜希临像是识途老马,转过弯径,找到山洞,忙抓着他到洞里避雨。
山洞并不大,依七彩的身形是无法直挺挺地站着,庆幸的是山洞颇深,要躲两人再加上一辆推车,绰绰有余。
“你身上都湿透了。”卜希临抹着脸,眼角余光瞧见他身上早湿了一大片。
真怪,明明两人都在雨中奔跑,怎么他快湿透了,她却只有脸上泛着湿意?
“不要紧,天气很热,待会就干了。”他不怎么在意地看向山洞外,雨势滂沱得有点吓人。“没想到刚刚日头正辣着,转眼就下起大雨。”
这山里的天候,果真是变幻莫测,教他开了眼界。
“都是这样的,尤其入夏之后,天候变得更快,一点风吹草动就得要赶紧下山。”她与他肩并肩地坐在山洞口,看着他,她不禁问:“你要不要把衣衫脱下,干得比较快?”
他直睇着她说:“这样好吗?”
“有什么关系?”她反问着。“衣衫湿了,贴在身上不难受吗?”
七彩心想,她这个人心思坦荡、不拘小节,既然她都不介意了,他又何必忸怩?
于是他拉开襟口的系绳,厚实的胸膛随即展露在她面前。
瞧他起身,那宽厚的背脊和窄实的腰……突然间,卜希临强烈意识到男女有别的事实……虽说他们常常处在同个茅屋里,但他至少都穿戴整齐,不像现在孤男寡女躲在荒郊野外,他还裸着上半身……莫名的,她的小脸开始发烫。
“你在干么?”他一回头,瞧她不断地搓着脸,力气大得像是要把脸上的皮都给搓下来。
“我……把水擦干。”垂着眼,她呵呵干笑,不敢看他。
“你这样擦,不会……”话未完,突地听到远处传来古怪的呜呜声,他下意识地看向洞外,还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时,卜希临已经将他扑倒在地,下一刻,洞口随即有东西砸落。
没有防备的七彩被撞得七荤八素,耳边听到的是外头有东西不断地倾落,发出巨大的声响,像是山快要崩塌一般。
他张开眼,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他先是顿了下,而后心头剧烈地颤跳,猛得像是要把体内的血给疯狂挤压出来,教他不能呼吸,霎时浑身冰冷。
“呼……总算过去了,不过没关系,山里头总是这样,有时候雨下得太大,是会东崩一块西崩一块,不过崩落的通常都是一些山边瘠地,所以崩落的山石不会太大,你……”卜希临解说着,要他放宽心,却突地发觉自己身下压着的这副躯体,冰冷得可怕,心头一窒,黑暗中,她的手从胸口摸索到他的脸上,不停地轻拍着。
“七彩、七彩!你没事吧!我有扑这么大力吗?”卜希临快哭了。
本来只是怕他被洞口的落石砸到,才会将他往里扑倒,岂料他这会却浑身冰冷,还僵硬得像是尸体。
七彩一双异瞳大张着,整个人像是抽搐一般,身子拉得直长,像是没了意识亦没了呼吸,只有瞳子不断地紧缩着。
“七彩,你不要吓我!”眼泛泪光,她拚命地拍打着他,在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才惊觉他一双眼瞪得直直的,尤其是那只深蓝的左眼,像是在黑暗中不断地绽放光芒。“七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要不吭声!”
她急得眼泪直落,手不断地在他身上游移,只为了确定他身上是否因为她的推扑而造成伤口。
“黑……”许是她不断地轻抚他的身体,像是将梗在喉口的一口气推开,让他能够发出单音。
一听到他的声音,卜希临不禁大喜,耳朵贴近他。“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太……黑……”
“太黑?”她拧起眉,看向四周,没多细想,起身走向洞口,想要将堵在那里的落石给推开,无奈她力气太小,怎么也推不开。“七彩,我推不动!”
她又赶紧回到他身边,发现他浑身紧绷得好可怕,好像随时都会死去,不敢再多犹豫,她抽出腰间的锯刀,直往洞口的落石劈着。
她一刀砍过一刀,黑暗中,她看不见缝隙在哪,只能胡乱地劈着,再用手沿着堵满洞口的落石摸索,一摸到较软的土层,她就干脆用双手挖,也不管夹杂在其中的尖锐利石会割伤她的指头。
她拚命的挖,直到被她挖出一个腕宽的小洞,外头透入淡淡微光,她欣喜地回头。“七彩,看得见光了,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外头大雨滂沱,尽管透着光线,却十分微弱,然而就算是细微的光芒,在这一瞬间,看在七彩的眼里,犹如逼退黑暗的黎明曙光。
冰冷从指间逐渐退去,僵硬的身体开始放松,空气可以进到他的肺里,教他不断地咳着,却又贪婪地呼吸着。
“七彩、七彩,你好一点了吗?”她跑回他身边,小脸布满担忧。
她看起来惊恐又无措,和平日的她大相迳庭……他想,他吓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