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靠在门框上,闭着眼睛,听见我声音,才睁眼,“我想我发烧了,家里有没有药?”
我看了下他的样子,不像开玩笑。
不怪自我多疑,而是今晚他的表现有这个嫌疑。
“药箱在楼下,就在客厅的电视柜左边最下面那个抽屉里,里面有一般的退烧成药,白加黑应该还有,体温针也有。”见他还站着不动,“还有事吗?”
他大概是烧恍惚了,这才回神,“哦,我知道了。”
“嘭。”门合上,继续睡觉。
我想我上辈子是欠了他的,听着楼下的动静,他还在找。都找了多久了。
我扦了被子,烦躁坐起来,穿了棉拖,下楼,果真看到他开着小灯弯腰正找东西。
我站在楼梯上,靠着墙,“你在找什么?”
他歉意地说,“把你吵醒了!”
“你在找什么?”
“药,刚才打翻了箱子,全掉下来,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走过去,帮他找,为了今晚能睡个好觉,我是这么跟自己说的。
走近一看,发现他额头正冒着虚汗,莫不是真烧了吧?
我找出体温针,“张嘴。”
他老实了。
我让他坐沙发上,一看茶几,上面全都是药,他把它们都倒出来了。
真是个天才。四处都找了,我麻利的把茶几移开,果然看到下面有两个盒子,探手拿出来,又把茶几移回去。
然后去厨房,把烧水的水壶装了一半水,然后靠在墙上等。
大冷天的,屋里暖气开着,只穿了见睡袍,还是有些凉意。两千多bsp;三十八度六,高烧。
我把药片抠出来,把连水一起递给他,“你吃了药,等下好好睡一觉,明天记得去医院看一下。”
第二天,也就是元旦假期第三天,我赖床赖到10点,起来一看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哀嚎一声,懊恼地揪着头发。
“饿啊!”
在客厅找到一筒吃了一半的薯片,无意间发现他的外套还挂在玄关的架子上。
心一惊,不会还在睡吧!上楼敲门,没人应,再敲,还是没人应,我跑到卧室拿钥匙,门开了,他果然还在。躺在床上,伸手探他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再摸自己的。烧得不轻啊。
把他叫起来,换衣服,拿钱包,他还在睡,把他拖起来,换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的。
我把车开到附近的诊所(没有大医院的设备,但是五脏齐全),不用排队,从手机把他的医疗卡号调出来,量体温的时候,那个老医生眼镜戴的低低的很有威严地问,“烧多久了?”
我哪里知道他烧多久了,“他昨晚12点多的时候我量他的体温是三十八度六。我给他吃了一粒白加黑的黑片,早上发现还烧,就把他送过来了。”
“我说烧多久了?”
我被老医生问得极尴尬,却又发作不得,生病的又不是我,问我做什么?
还好厉晟睿脑子没烧糊涂,还知道答话,“反反复复烧了一个礼拜。这个是反复。”他说这话眼睛一直看着我。
我听了心里酸酸的。
老医生严肃地看着我,我装作没看到,他开了方子,叫他打完点滴,回去多休息,多喝水,吃点清淡的,还烧的话记得上医院。
我们从诊室出来,让他去输液去等,我去拿药,交钱。
一瓶两袋,还有两天的药。有他受的。
他静静地输液,我又去给他取开水,看他头一仰就把药吞了,我把水给他,吃完药,我让他先睡会儿。
他看起来真累垮了,果真闭上眼,手里抱着我的抱抱(我刚给他拿水,给他先拿着的)。
他生病,我们都很少说话,往往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要做的,这样同在一个屋檐下也相安无事。
病了三天,头两天天下班后我回来车他去输液,医生说,“他烧太久了,要补充体内水分。”是我有求于他,如果他好了能答应我,真能一劳永逸的话,这点麻烦又算得了什么。
他没有要谈的离婚的意思,还似乎有意避开这个话题,这也是我担心的,只要他不配合,那么单凭我个人的力量跟本就不可能。我一直小心留意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又使出什么烂招数,但是他好像没什么动静,又好像已经开始行动了,我知道海南那边已经电话频频催他过去了。他在这边呆不了多久,这就是我有恃无恐让他住着,没有赶他的原因,也没有搬出去的打算,他耗不起。
他那能干的秘书已经把电话打到家里来了。
然而我错了,一个星期过去了,他似乎没有走的打算,他把办公的地方从楼上的书房搬到了客厅,似乎打算远程办公。
他有一部功能很强大的手机,决策,会议,这些似乎只需要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就可以完成了。
是不是男人都是这样,失去后才知道要珍惜,仿佛感觉到他的留恋,他开始频繁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站在门外,刚想插钥匙,门自动开了。我皱了皱眉头,进去换了鞋子上楼,屋里开着灯,电视开着,是一个播放了很多遍的电视,我看到上面的台词,就能顺口说出下一句。
他以前最不屑这种东西,如今却——
这不得不猜测,他心里已经又决定了。而且,他这些天反常的迹象表明这个决定不是想要的。
我拿着包上楼,他主动打破沉默,“你吃饭了没有,我们叫饭吃。”
他竟没吃饭,我看了天色,应该有8点了吧。
“我吃过了,你以后不要等我的。”
他抬眼望着我不做声。
我觉得我有必要一次性说完,不然以后很难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