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以精通戏曲名震天下，在他的熏陶下，我自幼爱好曲艺，又听他出言赞美我，便满心欢喜地点点头。

李嬷嬷却道：“郡主，我们出来已经很久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木兰瞧出我是极想听的，便替我央告道：“李嬷嬷，那么就听完这一曲再走吧！反正一支曲子又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这时候，老者已经弹拨起琴弦来，奏去江南飞花流水般婉约的曲子来，唱道：“倾城倾国，城倾国倾，他俩，一个是清润俊秀儒雅谦和，一个是清婉如莲纯洁无瑕，相遇在最美的韶华！本以为鸳鸯成双成对，谁知道日后的风吹雨打！他俩，一个是被永乐爷赶走的建文，可怜一代帝王独身走天涯；一个是被永乐爷霸占的孝贤后，可悲绝代红颜深宫是尴尬！”

我倾耳细听，当今的皇上永乐爷朱棣将建文帝朱允炆赶下帝位取而代之的事，是人人都知道的，可那位孝贤后却又是谁呢？记得本朝的史书对于那段历史是语焉不详，在后妃传中只说过建文帝的皇后姓马，是太祖高皇帝孝慈皇后马氏的族孙女，帝后恩爱，生有皇长子即是太子朱文奎，二皇子朱文圭，可惜在靖难之役的时候都死于战火之中。正想细细地问李嬷嬷，却一眼瞧见李嬷嬷的脸色惨白，两个眼珠子直瞪瞪地望着老者。

老者继续唱道：“孝贤后，出身中山王徐家，当年的如铃，可是姣好清嘉，嫁与他东宫的皇太孙殿下，两个啊，如胶似漆，恰似一朵并蒂花——”

如铃，心中只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好熟悉，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人曾经很怅然很怅然地呼唤过这个名字，好像是一遍又一遍地低声呼唤着，然而我却又想不起来。

“别唱了！”李嬷嬷突然声嘶力竭地道，“你不要命！我们还不想牵扯进去呢！”

忽然，崩地一声，琴弦断了，就在同时，老者突然口吐鲜血，直挺挺地往前栽倒过去，然而也就是一瞬间，他突出的鲜血就变成了黑色！他中毒了！我惊得不得了，整个人呆如木鸡，这样的情形只有在戏台上才见过的啊！

“啊——”侍女们尖叫起来。

李嬷嬷还算镇定，一把将我搂在怀里，颤抖地道：“郡主别看！郡主你看不得！”

忽然，有一股奇特的香味飘了过来，我只觉得头立刻变成晕晕沉沉的，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一团雾气，在越来越浓的雾气中，我仿佛看见侍女们都东倒西歪的了。不一会儿，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切皆是如梦一般。

1出自《古诗十九首》，最早见于南朝梁昭明太子编纂的《文选》，作者不详。

2据记载，宁献王朱权博学多才，写有杂剧《卓文君私奔相如》。

3清明上河图，宋代张择端所画，这里用来形容南京的繁华。

4明代制度，郡主的夫君称为仪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