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花,月中月,晚风拂面,不知是何年。
多少春去秋来,飞花雪月,风云子一人独坐磐台,负剑远眺,面庞之上洋溢着时间的痕迹,远处欢声细语,白云如雪,山风如细纱绕劲,带去那淡淡的忧愁。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磐台矗立在此已有一年,而风云子也时常坐在磐台之上体悟剑道,如此一算已有一年之久了,他身上的伤势也在这一年之中愈合完好,只是心中缠绕着淡淡的忧愁,就像西边的夕阳余晖,随日落黄昏,但是眼中久久挥之不去的是曾经的痕迹。
天行健,以君子自强不息。这一年来风云子不断的坚持着,没有放松过半点对自己的松懈,如今他少年的面庞上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那双睿智的眼睛里已经被求知的欲望占据。
百川入海,有容乃大。博览群书,博闻强记,如今的他再也不是无知的旧人了,三才之下,非是德才兼备者不可修炼,这是他一年来所有的收获。
残阳如血,那最后的光芒已经先一步隐藏在风云子归去的道路上了,回身望眼,磐台路上好归处,花圃芬芳常青树,身影惨淡,尽是无情之路。
淡淡的炊烟袅袅升起,田瑶儿吃力的生着柴火,只是此刻手中的烧火棍怎么也不如平时练剑握在手里的百灵挥耍如意,刚刚生着的火,此刻又熄灭了,她懊恼的看着锅里刚刚冒着的热气,一股挫败感在心中挥之不去,别人都说女人是天生的心灵手巧,可惜与她无缘。
“呵呵,师妹,又再生火做饭啊,怎么啦,火没生着吗?”风云子疑惑的看着忙碌的田瑶儿笑道。
“啊,是师兄啊,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没在磐台多呆一会儿吗?”田瑶儿看到风云子站在自己的面前,不知所措的说道,一脸黑漆漆的烟灰,窘迫的面容说不出的小巧可爱。
磐台是一年前风云子让田瑶儿削下一块巨岩打磨而成的,风云子将磐台放在花圃旁边的崖边上,每日在上面苦练剑法,自从见识到卓不群的绝技之后,风云子从未停止过追逐心中的梦想。
“师傅呢?还没有回来吗?”风云子不经意的问道,一面接过田瑶儿手中的烧火棍,轻重适度的吹着柴火,刚刚还要死不活的火苗,立马势头旺盛的着了起来,看的旁边的田瑶儿一脸沮丧。
“师傅又去收集器材了,一年下来师傅准备的修炼材料越来越多,过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摆脱这个小茅草屋了,到那个时候师傅就可以多收些徒弟,省的瑶儿总是最小的。”田瑶儿兴奋的说道。
风云子手中烧火棍微微一顿,“这么晚了,师傅也不知道到哪去忙活去了,要我说还不如随便找些石料,用来建造房子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呵呵,师傅是什么人,依我看啊,师傅怕是在徒弟面前丢不起那个人,前几天皇下师兄当着师傅的面说‘这是整个昆仑山最寒掺的茅草屋’,师兄又不是没看见师傅气的脸色发青,要是师妹我当这个家,也得好好休整一般,省的别人说三道四。”田瑶儿说道。
风云子想起当日的事,心中顿时无语,这一年来四位掌院时常带着弟子上门,久而久之风云子和几人逐渐熟悉了起来,也成为了不多说话的朋友,而且田瑶儿天生丽质,惹人喜欢,她和伯仁、皇下、步青云和天机子打成一片火热。
“恩,也快了,想想时间快一年多了,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师傅的心愿也快要达成了。”风云子眼前闪动着橘红色的火苗,火光跳动的舞姿映射着他有些失神的眼光,声音有些忧虑,但是田瑶儿并没有发现这些。
“师兄,瑶儿饿了,还是师兄技高一筹啊,每次瑶儿都深深的被师兄的厨艺倾倒,连师父也赞不绝口呢?”田瑶儿认真的说道。
风云子听言,忧郁的心事顿时不翼而飞,但是心中却苦笑,只听他道:“贪吃又来敷衍师兄我,我怎么没听师傅说过,好啦、好啦,我用心的做饭就是了。”
田瑶儿眼中狡邪的眼光嫣然一笑,那笑容比之跳动的火焰更加耀眼、动人,而窗外,西边的太阳已经下山了。
是夜,华灯初上,太清殿前一片肃穆,长长的玉石阶梯,闪动着迷人的光彩,悠远的天阶犹如通天的大道,远远看去直通九天。
一个身影突然而至,不带起一丝涟漪。
“师弟,你终于来啦。”宇光道人淡淡的对来人说道。
来人一身青衣,背负一把长剑,步伐轻灵而又奇妙,肃穆的面容上,却带有一丝不羁。但是从他身上可以感受到不同常人的沧桑气质,那是时间的积淀和对岁月的感悟。
“呵呵,师弟我可不能和师兄相比,这些日子有太多的事缠身,加上家里还有两个徒弟,很不容易啊。”卓不群无奈的说道。
原来来人正是卓不群,只是不知道昆仑山掌教为何约他深夜相见。
“八百多年了,当初师傅告诉我们,师弟虽是我们七人中天资最差的一个,但是一生处在世外,不染因果,却是最幸运的人。几百年的荒唐,终于到了尽头了,可喜可贺啊。”宇光道人感叹道。
卓不群听言却是不语,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太清殿,夜空下,太清殿闪动着清幽的光芒,那光芒犹如动听的琴弦,在风中传动着迷人的波动。
“多少年了,这一切都没有变动过,曾经我认为沧海桑田,永难改变自己,现在看来,一切都在上天安排的命运轨迹上跨步。”卓不群淡淡的说道。
“是啊,谁也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越是像我们这些身在高位的人,心里越相信命运,呵呵,倒是让师弟见笑了。”宇光道人突然感到有些失言,立即止言。
卓不群叹了一声,他向来思想不容于俗世,虽然昆仑山乃是圣地,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这是人类的天性,他感觉自己的大师兄什么都好,但是太注重于传统。
“不知师兄深夜找师弟有何事?”卓不群终于先开口问道。
“你的事我知道一些,都准备好了吗?”宇光道人突然说道。
卓不群一愣,不过顿时明白过来,笑道:“没想到师兄也知道了,不就是向他们那些老家伙求一些材料吗,有必要四处乱说吗?真是的,这么小气。”
宇光道人摇摇头,道:“狮子大开口的话,也就你能说出来,一伸手就是人家的心头宝贝,那个不心疼。”
宇光道人一下子道出了卓不群的做法,卓不群却道:“几百年的交情了,要点东西而已,再说师弟我八百年第一次想要修修老窝,也好给徒弟一个体面的修行环境,这住处当然得有看过眼的东西了。”
“若不是你前一段时间拿出来的五行仙石和神石,谁能让你这样乱来,还和几位长老和护法大闹,天下的道理都被师弟占尽了。但是师弟的身份好歹也是长老,做事不可不知进退,切莫遭人口舌,须知这个世上最难过的就是世人的口碑。”宇光道人认真的说道。
卓不群虽然不以为然,但是他也不反对自己师兄的一番话,只是点头不语。
这时宇光道人突然拿出一个多彩的乾坤袋,对卓不群道:“这是我留下来的一些东西,里面有些你能用得着,都拿去吧,省的到处得罪人。”
卓不群当然知道自己师兄出手定不会太差,忙接过乾坤袋,面露笑容道:“还是师兄大方,待以后师弟多孝敬师兄,呵呵,这么好东西,比那些吝啬的家伙收藏的宝贝好多了。”卓不群神识一扫,已经知道乾坤袋里面的东西珍贵。
宇光道人看着自己这位师弟的嘴脸,一阵无语。这时月过中天,远处,一道极光划过天宇,在夜空下犹如锋利的剑光,横扫九天。
“你的大徒弟风云子怎么样了?听春机子说剑法练的不错。”宇光道人问道。
卓不群听言,一阵默默无语,将乾坤袋收起来,微微一叹,道:“天意如此,人力不可为,一切只能看他自己的了,若是老天无情,只怪他倒霉。”
“大道三千,总有一条路适合他,我观此子乃非池中之物,总有一天,他会一飞冲天,一切的磨难乃是上天对他的考验。”宇光道人眼中闪动着精光背对着卓不群说道。
卓不群有些微微吃惊,但是也没放在心里去,只当是宇光道人安慰他而已。
只听他道:“但愿如此吧。”
二人都不再说话,各自在心中想着心事。
一阵风吹来,太清殿更加幽静了,宇光道人抬头看着月亮,淡淡道:“时间不早了,师弟先回去吧。
卓不群听言,点点头,架起“长空”,飞身而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身后的宇光道人见此,淡淡的笑道:“多少年了,还是没有变啊。”说罢,他转身朝太清殿飘去,一瞬间身影消失不见,玉石道上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