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对外国人来说是一个令人恐惧和可怕的日子,而对于赛榴花却永远是一个吉利和值得纪念的日子。她是星期五出生的,是星期五考上的学校,是星期五参加的工作。今天,又是星期五,她要进行人生旅途的一次重大搏击。她坚信命运将会偏向于她这个对星期五有特殊缘分和特殊感情的人。她相信她一定能够取得成功。
一早起来,她就感到自己的精神状态无比的好。思维能力,竞技状态、精力都处在从未有过的最佳状态。
连日来,她为投标进行了大量的准备工作,系统地学习了市场管理学,经济信息学,又对金源商店进行了深入细致的调查研究,掌握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找出了亏损的原因,制定了扭亏增盈的几条过硬措施,写出了长达万余言的答辩演说。
这些天,她夜以继日,呕心沥血,四处奔波,按说是疲倦了;然而只要一想到答辩会,一想到搏击,仿佛体内注入了一支兴奋剂,顿时精神为之一振,一切疲惫与委靡都一扫而光。拼搏的乐趣在吸引着她,成功的希望在激励着她,胜利的喜悦在鼓舞着她,她仿佛看到了命运的女神在向她招手。
今天,她特意穿上了那身时髦的米黄色西装。这件花了她两个月工资买来的珍贵时装,笔挺、雅致,穿在她身上,既不乏女性的魅力,又不失事业家的庄重,两全其美,恰倒好处。
“榴姐,还磨蹭什么,时间快到了!”身着鲜艳裙装的余莉按着悦耳的摩托车喇叭,已经着急地催了三遍了。
“急什么?”赛榴花仍不慌不忙地整理着讲话稿、钢笔与笔记本,说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来得及的。”
“嚯――都火烧眉毛尖了,还不急,”余莉笑说道,“真他妈有点大酱风度!”
“不是大将是元帅!”赛榴花朝余莉妩媚地一笑。
“我的个大元帅,只怕等你驾到,连黄花菜都凉了!”余莉说道。
“余莉,这个嘛,你还太嫩,不在行。我就是要故意挨到撞点,让大家都到齐了,坐好了,突然昂首阔步走进去,凭我优雅潇洒的风度和女性的特殊魅力,一定能使与会人员倾倒。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知道吗?第一印象很重要呀!”
“又不是看对象,奢谈什么第一印象,第二印象!”余莉不屑地说道。
“在我看来,”赛榴花笑说道,“这比看对象还对象!”
“好好好,”余莉又催道,“别磨嘴皮子了,我的小祖宗,上路吧!”
赛榴花与余莉骑着崭新的摩托车,朝矿办公楼飞去……
※※※
八点刚敲完最后一响,矿办公楼四楼会议室已经人头攒动,济济一堂,创造了该会议室自使用以来第一次爆满的空前景象。这充分表现出这一古老矿山的干部职工对招标这一新生事物的关注,好奇与热心。
会场主席台的左边,端坐着多种经营处的领导。处长、科长几乎无一缺席。右边是五名自命不凡的内行的评委。中间空着一个位子,桌上放着一个银光闪烁的麦克风,那无疑是投标者发表演说的专座。头头们的脸上挂着轻松平静的微笑,仿佛谁投标都不关他们的痛痒,不会影响他们现在的既定位置;又仿佛他们早已成竹在胸,人选早已内定,这招标只是一种形式,一种应付,抑惑只是一种赶时髦遮阳人耳目的过场。
唯有五名评委,表情各一:有的面带微笑,莫测高深;有的一脸严肃,正气凛然;有的闭目养神,超尘脱俗;有的左顾右盼,心怀鬼胎;如此种种,各具形态。只有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列席会议的人员与面色木然的投标者,都千篇一律的表情;前者是千篇一律的好奇,后者是千篇一律的紧张。仅只是头头们盘踞的主席台与遥相呼应的笔立在大门口的黑制服联防队员给会场带来了一些严肃的气氛,除投标者鼻尖上微微泌出的汗珠透漏出些许紧张气息之外,整个会场的气氛是轻松的,和谐的。
两位姑娘下车后,“噔噔噔……”小跑着爬上四楼的时候,两名乌鸦将象门板一样挡在他们前面。
赛榴花是投标者,没费多少口舌就开了绿灯,而余莉好说歹说也还是吃了闭门羹。
“警官先生,让我进去吧!”余莉妩媚地瞟了一眼乌鸦将,甜甜地说道。
“女同志,你来晚了一步,实在对不起,已经没位子了!”乌鸦将遗憾地说道。
“我站着也行呀!”余莉仍不死心,仍纠缠着。
“非常抱歉,”联防队员说道,“这是制度所不允许的!”
“咳,人是活的……制度是死的嘛,你就破次例吧!”余莉脸一红,该死的,差点说漏了嘴,说了句妹子不能启齿的粗话。
把门将军没有介意,更没有脸红,仍然一本正经地说道:
“实在抱歉得很,过去咱们从未破过例,今天也照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