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人民医院外科二十一号病房里,赛榴花正在匆忙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回矿。
当时从车上跳下来,后脑勺上只碰破了点皮。当时昏迷,一是摔在地上时震动了一下,再者是过度的紧张所引起的。经过三天的治疗与休息,她感觉完全康复了。
三天来,市纪检会严副书记几乎天天来看望她。市委副书记,妇联主任,团委书记也先后来看望她,并送来了许多罐头、水果,她很受感动。然而更使她激动的是,严副书记告诉她,纪检会高书记很重视她提供的情况,当天就组织工作组,并亲自带队到矿里调查去了。这一切使她欢欣鼓舞,使她心里不能平静。她想立即赶回去,和大家一道把那些社会的蛀虫挖出来,那是她的工作,她应尽的职责和义务。
门外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她以为是查病房的医师来了,忙站起身,准备再一次要求出院。
门轻轻地推开了,蓦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王总!”
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赛榴花眼角上漫出了滚烫的眼泪,这眼泪有同志的友情,有同艰共苦的艰辛,有……
“小赛,伤好了吗?”
“好了,全好了!”赛榴花擦着眼泪激动地说。
“我从工作组那里得到你的消息,当天就要来看你的,可工作组刚到那里,要找我了解情况,第二天陆金石等人停职反省,矿里的事更多,就更腾不开身了,今天我是不顾一切赶来的。”
“陆金石反省了?”赛榴花听到这个消息,又惊又喜。
“不刚是陆金石,还有基建科长,耿副科长,而且现在又发现一条狡猾的藏得很深的大鲨鱼。”
“谁?”
“你的顶头上司。”
“杨书记?”赛榴花惊讶得张大了嘴。
“他老婆在生活福利科,去年全矿职工每人分了五十斤鱼,那是用煤炭换来的,他们从中谋取暴利达二十几万。”
“我的天,难怪我总觉得他有点不正常!”
“这是只老狐狸,我还总以为他是正人君子呢!”
“王总,”赛榴花兴奋地说:“听到你谈的这些情况,我在这里更待不下去了。你给我去说说,我要出院,立即赶回去,那里有许多工作要做,我不能在这里坐享清闲。”
“你的身体……”
“王总,你放心吧,没问题了。”
“行啊,现在矿里正需要人。我马上找医师去,办完手续,立即就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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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车“嘎――”地停在办公楼前坪。
王总推开车门跳下来。
“王矿长,”随着喊声,两个人朝他匆忙走过来。
王总一看,原来是刘世民与他老婆,她老婆手上还提着一篮子鸡蛋。
刘世民的老婆提着篮鸡蛋干什么呢?原来,工作组到矿后找刘世民了解情况,刘世民这次没有隐瞒,讲了实情。昨天工作组把一千元钱退给了他们。刘世民高高兴兴拿到那笔钱,马上到商店买了台电视机。夫妻俩一商量又为赛榴花买了篮鸡蛋。
“王矿长,”女人把一篮子鸡蛋递给王总,说道:“听说你要去市里看赛榴花,请帮我把这些鸡蛋捎去,让她补补身子。”
“大嫂,不用费心了,她已经出院了。”
此时,赛榴花走出了车门。
女人就手把鸡蛋塞在刘世民手里,一下子扑上去抱住赛榴花,眼里滚动着热泪,满肚子感激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刘世民也走上去,握住赛榴花的手,激动地说:“谢谢你,谢谢你……”
这时市纪检会高书记与几名正在采访案件的报社记者闻讯大步走来。
头发花白的高书记,一下子握住赛榴花的手,激动地说:“小赛同志,你虽是我们纪检战线的一名新兵,但你的工作做得很出色。我代表市委、市纪委向你表示衷心的感谢……”
这时来看望赛榴花的人越聚越多,记者们的照相机卡卡地响着,气氛十分激烈。
一位年轻的女记者挤到赛榴花面前,拉着她的手,说道:“赛榴花同志,你不畏强暴,不受功利的引诱,敢于检举揭发贪赃枉法的官僚,有人说你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纪检战线的赛青天,对此你有何想法?”
赛榴花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我不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更不敢以青天自居。我是个人,一个女人,一个普通的女人,具有女人的优点,也有女人的缺点,但更多的是缺点。我头脑里的杂念多得很。要说我做了点工作的话,那也是我应尽的职责和义务。”
一名老记者挤到前面来,为她拍了张照,问道:“小赛,现在有许多人,包括一些干部和头头都在向钱看,为功名利禄奋斗,而你一身正气,拒绝利诱,舍身与邪恶作斗争。我问你,你这么做为了什么?在你搏斗的时候,在你负伤仍不屈不挠顽强拼搏的时候,你想到了什么?是不是想到为党和人民,为祖国的四个现代化,为崇高的理想而奋斗,而献身?”
赛榴花瞟了老记者一眼,说道:“老同志,你的启发式提问很好,但是很遗憾,我的回答会使你失望。当时在市委大院门口搏斗的时候,我可没想你那么多,我只想到一点,就是把揭发材料送到纪检会。”
记者们对赛榴花的回答很失望,而她也无心与他们纠缠,她设法脱离记者们的包围,跑回自己的宿舍,迅速将自己的行李打成一个包,准备回机电队去。刚出门,一头碰上王总。
王总惊问道:“你这是到哪里去?”
赛榴花一笑,说:“仍干我的老本行去。”
王总说:“那是他们排挤你乱下的调令,你怎么拿着鸡毛当令箭呢?”
赛榴花说:“尽管调令不是在正常的情况下下的,但他毕竟是代表一级组织做的决定,在组织没有收回成命之前,做为普通一员――我必须无条件服从。”
王总说:“你先别走,我这就去找张矿长反应情况。”
赛榴花苦笑了笑,说:“你不必去,恐怕去也是徒劳。我这样的人,有些人认为是花,而有些人认为是刺,谁愿意与一个浑身带刺的人共事呢!”
王总说:“尽管你的话不无道理,但我还是要做出最大的努力,我就不信他们不正视现实。”说着,快速往办公楼走去。
王总刚出门,赛榴花就背着背包,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