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发甩动着酸麻的手臂,缓缓道:“额~~这手帕是昨日在门口捡到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粗心大意的家伙这么不小心。”
古兰知道阿发是在说自已粗心大意,也不生气:“这是我掉的。”但见阿发眼望别处,知道他对自己刚才的所为不满,连忙补上:“这东西对我来说实在太重要,刚才我太心急,没伤着你吧?”
阿发见古兰已经道欠,再也找不到生气的理由,如果自己对此事放不下,岂不是让人让笑没肚量,便道:“没,没什么大碍,你看~~活动自如。”还开始了‘武术’表演,马步一站,双掌平放小腹,自下而上作运气样,“嘿!”,化掌为拳,击向旁边的木桌。
石家客栈内,阿发的手上裹着一层白布,艰难的举着筷子夹菜。大家都低着头,谁也没说话。一阵凉风吹来,去掉些许烦躁,众人精神也为之一震。阿发在这时候打破了话匣子:“古姑娘,多吃一点,别客气,就当是在自己家里好了。”
“是啊,是啊。”三刀也附和着说,从阿发将古兰叫出来吃饭到现在,三刀的眼睛一直就粘在古兰的身上。而古兰始终是一副平静的表情,她轻轻的放下碗筷,“我吃饱了,谢谢。”
阿发寻思:“吃这么少的东西,手上居然能有那样的气力,真是奇了。”
古兰询问道:“我出去走一走,可以吗?”其实她若是要出去走,根本不用打招呼,但想想自己受人恩惠,有必要征得主人同意。
阿发打着小算盘:“当然可以。不过这里你人生地不熟的,不如由我陪你去吧。”
古兰略微思考了一下便答应了。
古兰在前,想着心事。阿发在后,也想着心事。
二人默默走了一柱香光景,阿发终究沉不住气:“古姑娘,可否……”古兰停住脚步,似看穿阿发的心思,找了干净之处席地而坐,漠然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阿发便心中所疑惑的关于青木岭上的人为何全部死去,而古兰为何又牵涉到其中的问题说了。
古兰拔弄着手中的毛草:“这些还是不了解的好。”
阿发摸了摸脑袋:“我没别的意思,主要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不可思议了,不弄明白我总觉得心里少了些什么。”
古兰道:“你要知道,好奇会害死人的。”
相顾无言,阿发便拾起一粒石头,使劲地向远处抛去,石头划着弧线,落进了一束草众中,惊起几只飞鸟。阿发突发感慨:“世界真大。我从小就在这石家垭口长大,还没出去过哩。”
古兰道:“世界并不大,人心最大。想不想听故事?”
阿发从小就爱听戏听说书,但石家垭口戏班子与说书人一年也就只能来得个一两次,现在有人免费说书,他岂有不听不理,便连忙应‘好’,盘腿坐下,拣一根草根,剔起牙来。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你我那时候都还没有出世。”古兰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道,“有一位叫扑野鸣的前辈高人,文才武艺当世一流,流芳剑法剑挑各路高手,一曲《将军令》更是无人能敌。他生性狂傲,忌恶如仇,因此得罪了不少江湖中人。成名之后,他的妻儿,父母却在一场大火中丧生,后来查出真相是奸人所为,便从中原追到东赢扶桑,再从扶商追到高丽,最终手刃仇人,之后便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有传言说他看破世俗,隐居深山,避世而终了。遗憾的是,这位前辈好独来独往,少有朋友,也无弟子。他的剑法与琴技也就因此失传。”
阿发大略猜到最近发生的事情可能与这位前辈高人有关。果不其然,古兰继续道:“随着时间的流逝,扑野鸣渐渐地被武林淡忘。可就在十几年前,一对行走江湖历练的夫妇因避雨走进一山洞,在里面发现了扑野鸣的遗书。从遗书中得知,扑野鸣将自己一生的武学和财物藏在一处隐密的地方,并留下一张锦帕作为线索。但也提到,开启宝藏还需要一关建之物,但倒底是什么,却不得而知了,遗书有一半已经损毁了。那对夫妇按照遗书上面的提示在洞里找到了那张锦帕。”
说书先生说书的时候,最喜的就是听众发问,阿发便问道:“你那张锦帕就是藏宝图?”
“嗯,这就是扑野鸣留下的手帕。”古兰接着说下去,“那两位夫妇得到藏宝图的消息不胫而走,引来不少武学爱好者的觊觎。他们意识到这锦帕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杀生之祸,于是复制了一份,将原帕放在刚满周岁的女儿身上。行至龙岩坡的时候被一干武林人士包围,他们以为,交出锦帕之后什么事都没有了。可是人人都想将锦帕据为已有,一场撕杀开始了,前来争夺锦帕的人死伤大半,夫妇二人在混乱都未能逃过此难。最终锦帕被无风殿宗主钟龙峰夺得。而那小女孩却躲在母亲的尸体下侥幸逃生。”古兰的眼角沁出泪水,声音开始哽咽。
阿发也算不笨,猜出古兰就是那死里逃生的小女孩,便安慰道:“去了的已经去了,活着的还要活着。”
古兰拭去泪水,故作镇静,拾起块小石子,道:“教我扔石子吧,看你虽不懂武功,但扔石子的准头到也不差。如果再学点法门,说不准能成为一代暗器高手。”
无风殿坐落于泯州断刀山上,泯州有三山,青门山,无间山,断刀山。三座山呈三角形分布,泯州城就处在这三山之中,独特的盆地地貌使这里江水滔滔终年不息,葱郁的山林、翠碧的田野,使这里的居民生活安定而详和。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文人名士此处就不提了,在泯州,出了不少武学大家。无风殿的创始人张无风,自创无风刀法,在五年一度的昆仓大会上连败当世十二大高手,一战成名;三山帮前任帮主史如虹,以及现任虎扑门的门主许良栋,都是当时称雄一方的英雄人物。泯州这三大势力各据一个山头,支撑着泯州武学的发展。
这三大势力多多少少有利盈冲突发生,但一旦有外部势力入侵,便会自发的结成一气,同仇敌忾,因此在当地流传这么一句话,“泯州有三虎,豺狼切莫入”。近十年来,青门山的三山帮现任帮主史无例,将家传武学渤海刀法与东洋的血吟刀法揉合,创出龙腾十三式,在上届昆仓大会上拔得头畴,三山帮如日中天,泯州儿女的梦想就是拜入三山帮,习得龙腾十三式,在江湖上出名。虎扑门在许良栋,自身武学并不高,但他调教出来的弟子却尤为出色,猛虎掌以刚猛的路数,强悍的实战能力在昆仓大会上吸引了丛多武术爱好者的眼球,许良栋江湖人士被誉称为“许伯乐”。相比之下,无风殿就暗淡许多,自张无风去世后,门人弟子虽努力研习无风刀法,无奈人才凋零,几代门人最高成就也不及当年张无风的十之三四,开始慢慢地淡出了三大势力的舞台,而正在飞速发展中的三山帮,也起了吞并无风殿之心,处处针对无风殿。
无风殿眼看着祖师爷留下的武学实在难有成就,丛多弟子纷纷另僻蹊径,置门规于不顾,借荐其他门派的武学,来填补自身的不足,但不同的武学,所走的路数不一样,运气法门更是天差地别。所谓从头学起,既使有恒心有毅力,同样十分艰难。十几年前,钟龙峰就任宗主,看着日益没落的无风殿,无计可施,当江湖传言扑野鸣的藏宝图出现时,便发誓一定要弄到手,得到流芳剑法,以挽救无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