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位高僧和俩位领导在这里走过去后,当然凭添了许多人气。可突然,某人脚下钉铁钉子走路的声音!却来干扰了丁盛的思想。那种声音尖锐、刺耳,甚至有些夸夸其谈。…仿佛一场美奂美轮的音乐被一阵讨厌的呼噜声断送,又像一场刻骨铭心的做爱被沮丧的电话铃声中断…。穿皮鞋钉什么铁钉子嘛?受一旁的丁盛的影响,柳儿也注意起那个“声音”来了,她顾不了琢磨头上的画,低头也在“围剿”那个声音,可她除了看见下半截自己的脚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当人们的脚步静止时那个声音也静止了。这给了柳儿一种观画的启发:…与墙上的画保持一种相对静止,才清楚那些画是活的…。那些画按统一的规格裱上后,装订在相同的橡木板上.板是古铜色的,像乡间的迷信的人赶鬼用的道士符,画与画之间用统一的高度串排起来,挂在粉刷一新的墙上。选择那样一个高度挂画完全是考虑到了“中国国情”!可那样一个高度对于丁盛来说就矮了许多,他在那个高度里可以俯视所有的人,这就是品种的意义。他哈出的气流把自己的眼镜弄得氤氲一片,掠过柳儿的头顶向空气里发散,使它看不清远处人们的脸。他带些磁性的声音似某种次声波搔痒着她的发梢…让她禁不住转过头来,以她的角度来仰视他,端详他。他就像她心中那尊米开朗基诺手捏出来的大卫像!但柳儿很快就厌恶这里的一切了!这里空气混浊,大厅里的油墨味颇浓,而夏季人们身上传出来的汗臭更是难闻。那次,她就是闻不来大街上的沥青味才逃避了上街去游行的。这里,不怀好意的男人在她的身前钻来钻去,像只只冲着腥味来的公猫,人们守着这一点可怜的精神咖啡不肯散去,而眼下她和丁感都成了二个义务端咖啡的仆人。
这时,刘桂又进来了,丁盛躲都躲不及。他问他们怎么不去喝酒,他说的仍是今天的事,他又提到了姚院长和常副院长,说他们都来了,还问起了你们。
丁盛朝那边噜噜嘴,刘桂踮起脚尖,终于看到了姚绍欣半个脊背。
刘桂说:“怪不得,老姚中午只喝了一杯“百威”啤酒就出去了?!”
这样说着,他的眼睛就只盯着柳儿了。他和丁盛有过默契,一周内,他要把柳儿“花”到手!
刘桂是美国式教育的追随者,长期收听’’,接收美国文化。他一直穿得很随意,也不懂修饰.有时脚蹬着拖鞋就去上课了。这体现着他的一句口号:学校是我家,在家无礼节。他趿着拖鞋,穿得不三不四,脖子里挂着龟骨片一样的东西,那堆东西有些份量,他走起来叽哩哗拉响,这让他的颈脖处嵌出了二道痕印。
丁盛从他嘴巴里闻出了酒,就懒得再搭理他了。
“柳儿,你们不是去图书馆了吗?”刘桂把注意力转向了柳儿。
“去过…又离开了!”柳儿在撒谎。
“你除了看专业书,还看别的书吗?比如旅游的书?”
丁盛笑笑,走开了去。
“我喜欢旅游!”柳儿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我就知道你喜欢。”
柳儿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你怎么看出来的!?”
“还用问吗?你长了一双十分修长、美好,很适合到处去走的腿!”
“你小子,嘴今儿抹了蜜啊?”
“真的,你那种比例的腿很适合去九寨沟、卧龙、天池那样的神秘地方。”
“是太想去了,可我那有时间啊?”
“你果真没去过那些‘仙境’?俺不相信?”
刘桂见柳儿真诚地看着自已,知道他的“迷魂汤”起了作用,他又道:“柳儿,明天你有空吗?我知道有一本名山大川图画集,翻翻挺有劲的?”
“可以去看看啊!在那儿?”
“咱们校图书馆!”
“不是说,你不去图书馆吗?”
“谁说的!明天我在图书馆东区等你!”
柳儿本来想换个时间,可刘桂色目炯炯地盯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算确认,就转身走了。
刘桂没走远,与柳儿约了时间后,他转身去寻丁盛了。丁盛也没走远,还在琢磨那些画。
“老兄,你那画到底画的是什么?”见丁盛似乎没理他,他才又问。
想不到人们随着刘桂的问话,整齐地把头扭向了丁盛。他们知道这幅画的作者就在身边。
刘桂的无意让丁盛有些恼怒,他斥责道:“…画的什么,你不会琢磨啦!”
见两个人有些冲,柳儿赶忙拉了丁盛衣角一下,
刘桂似乎被将了一下军,看看柳儿,口角挂着一丝冷笑!对丁盛又说道:“你画的东西可能就叫着‘琢磨’?”
“…你自己好好琢磨吧!”丁盛又甩了一句!
刘桂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态度。说起话来神神秘秘。他最清楚“老丁”和“小史”已经存在的那种关系,而眼睛却向着柳儿。
刘桂又道:”老兄你画了一个骄傲的美国兵!”
“好,丑化得好。”
柳儿当然品不出刘桂眼里打量她的那些内容,她为了让双方踩刹车!许多人好像并没被柳儿这句话塘塞过去,反而被丁盛刚才的话抢白了一回。有人开始唱反调:“实在看不懂!琢磨?琢磨什么呀!”许多人开始冷嘲热讽。
“不就是一张业余作者的画吗?别弄得像真的一样!”
刘桂这下比丁盛急了,他知道是自己点了一把邪火,险些把师兄烧着了。所以他转过身来,再一次对大家说:“…不对,不像人见人厌的美国人。我琢磨出来了,我师兄画的是我们院长!”
他的“救火”行为实属高明,不经意地又把“火”引到了干柴上。
许多人变态地发出了喝彩,继而又开始鼓掌了,丁盛想要不承认也不行,见不少恶毒的目光转为了善意,嘴里奉承着别人,心里却在做无谓的挣扎。有人还在借机发泄:“大师,您老还太含蓄,干脆就在这画一处庙,老姚便成了那庙里的主持了,”
“那帮老衲的东西呢”
“对,让姚主持来看看,”。
“不是说他也参加了吗?”
“那儿,东西在那儿?”
“在那边!”刘桂指着那边几个血气方刚的手背在后面的人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