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老崔或是老莫，去向常重汇报工作时，首先关心的不是内容而是关心要穿什么衣服。这些年来，她们把常副院长的喜怒哀乐都摸了个透。她们知道年龄不绕人，打扮最忌花枝招展。但衣着穿戴又要显得年轻时髦。才能引起他的好评价。与他那位走在身边的体态臃肿穿着保守的副院长夫人相区别。
在常重那布置得气派讲究的副院长办公室里，常重与秘书打了个招呼就把老莫带进了内间的小会议室里。小会议室通常是用来继续“谈工作”的。那里还有专门的卫生间，洗澡间。与常重熟的人就可以在里面享受那些待遇。
常重亲自为老莫泡了一杯好茶后，就把门虚掩上了。这里需要强调一点的是外面的大门是真正关上的！而里面的小门却是虚掩上的。常重这个动作中的“潜台词”是：只防君子不防小人！按理说，常重的办公室与姚绍欣的办公室同在三楼的话，办公室崔主任的办公室也应该在三楼，“院办院办”，愿办才办…。老崔在那个位置上为老姚服务了十四年。姚绍欣硬是听了常重的建议，把“院办”放在了行政大楼底楼。姚绍欣一点就开了窍！距离的远近不能替代心灵的远近。下属如果与你隔着心，就是打对门进出又有什么意思呢？所以他嘱咐他的办公室主任离他远点是有道理的。离他远了可靠广大师生近了。院办不只隶属他个人，而是一个时刻在为全校奔波的机构。常重就是这样对外说的。
老崔是专为院长提供服务的。常重一般就很少再去使唤她。常重则喜欢使唤管工会或学生会的老莫。
眼下老莫与常重在屋子里呆了二个小时。常重便获得了学校近一个半月来的详细情况。前段时间常老太女儿失踪的事，常重很容易就将此事与湖里发现的人骨联系了起来。后来据莫主任说，她那疯女儿确又找到了，他才搬掉了心上的一块大石头。
上次，常重腰腿痛的病，并没完全好。所以一般中午这个时候，往他那儿去的人，都会一边与他谈工作，一边帮他揉揉。
当两人神情恍惚地从里间出来时，脸都红彤彤的，尤其老莫，徐娘半老，容光焕发。挺着一个傲人的胸脯。秘书看上去，像刚才两人耳鬓厮磨过…。故窃笑着不好问。看莫主任大口大口地喝水。
老莫在过道里满意地呼足了新鲜空气后，就又钻进另一间屋子去给夏开荣挂了个电话。叮嘱他别老盯着名模史历历，也该去关心关心别的“伤员”。
猴子又一次钻进了学校电视之“校园动态”里，玩起了“猫哭耗子”的伎俩。他虽有些同情夏开荣，但主要还是不想把自己拽进去。他借了豆腐干这么一块媒体阵地来帮自己开脱！也回击那躲在太阳阴影里发“毒箭”的人。人们看见他在电视镜头里正襟危坐，如中央台的邢志斌或罗京，肢体僵硬且眼神严肃。而他那双死鱼眼却死盯着下方的某处。那是一个电视提词器…。他说道，夏科长近二月来，任劳任怨，鞠躬尽瘁。发生这么一次严重的校内事故，我们不能完全责怪夏科长。还要为他的精神喝彩，为他的负担松绑。我们不光要为夏科长松绑，更要为姚院长、常副院长松绑，为一大批任劳任怨的“公仆”们松绑。
画面采用的背景音乐是“智取威虎山”里杨子荣上威虎山前表忠心的那段内心独白，动感极强…。镜头一转，画面上又出现了姚院长等一帮头头们在“论坛”上与师生打成一片的情景：片子的结尾处则用上了姚院长亲手写下的那句话：风生水起，内外矛盾尽荡涤，安定团结，师生情谊大看齐。－－祝本届美术节取得圆满成功！”，画面处理得图文并茂，宣传较果非凡…。
可第二天，院办老崔就把学生会头头丁盛叫去猛训了一顿。斥责道，你那的叫什么玩意的…·猴主持人，他到底想干什么？拿这么严肃的事来出风头！怎么也不跟我们‘院办’打声招呼，就把一些有关领导的声像资料公诸于众？还有没有宣传纪律…。据说当晚“猴子”那段电视画面恰巧被宋义胡看到了，宋副主任有些兴奋，故他打电话给姚绍欣夸奖东医的学生素质好，能与校领导保持高度一致。末尾还感慨道，生活在东医多幸福啊。
他还告诉姚绍欣说他近期会抽空来看看广大同学们。姚绍欣从中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那是要来抢他办“节”的头功。安全稳定是田功向下布置的…这个老狐狸想利用这向田功争表现。姚绍欣只有将不满向下属老崔发了…老崔是明白人，知道老姚的火不是真冲着她发的，心里却反而盘算着宋义胡一来就有机会与他再跳舞，再接触了。老崔欲擒故纵，明贬暗褒，姚绍欣那里嗅得出？老崔是宋义胡和姚绍欣共同的舞蹈老师和舞伴。
…老崔除了说下属荒唐，还认为下属欠专业！她点拨道，谁都看得出来，他在对着稿子念！念得脸红脖子粗…。宋义胡真看不出来？还夸你素质好…。还有，试问把区区夏科长与堂堂姚院长、常副院长“绑”在一起合适吗？谁“绑”了他们？你又是松了谁的绑…猴子他有什么政治目的？
丁盛则将训斥原封不动地“传骂”到“猴子”那里，同样声情并茂！猴子听着听着眼泪就出来了，心里十分委屈！…有人戏称，他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为了挽回一些影响，也盘点一下社会效果。校方在礼堂里又搞了个“平安”总结会。崔主任莫主任杨主任都到场了。三个女人站在会场的三个位置上，象三只美丽的蝴蝶停在孤独的树枝上，引起了不少异性的好奇心！会上崔主任闭口不谈“坠画”伤人的事！也不谈夏开荣遭贬的事！只是代表领导来总结稳定局势的成绩，她说成功属于集体，失败属于个别人！画展结束后，原先这里的桌子凳子大都被人搬回了教室，灯光装饰也简单了许多，故对重开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会是有些仓促。三位女将都将学生会、办公室、医务室里的闲人们拖了来充数！像在为某“歌星”扎场子，稀稀拉拉不必说。说到“失败属于个别人！”这句话时，会场秩序还一度分崩离析！人们不服。医务室来的人听得最认真，他们穿着干净的白大褂，手都插在下端的口袋里，与办公室的人比起来他们也最显教养，台上不管谁发言他们都报以鼓掌。学生会的人则是最不会装的一干人！也最没教养！只有老崔讲话他们整齐地鼓掌。他们名义上的领导老莫讲话他们都没放在眼里，东张西望不说，鼓掌也三三二二。
见下面的人听得不集中，莫主任拿出教捧敲起了桌沿！才把一颗颗奔跑的心拽了回来。在学生面前，三个女人的穿着还算朴素，不象在有领导在场的会议上争穿紧身衣，把胸脯胀得鼓鼓的，举止也庄重了许多。趁学生还来不及多想，崔主任又公布了一个实质性的好消息：她说宋主任发话了，这种提升凝聚力的暑期活动，今后还要搞，还要搞大！同学们一听要“搞大”，不少人就想入非非，认为是一句黄话！许多人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笑开了。老莫不知内情，以为学生拥护会议，便开了句玩笑：你们认为这种热闹加胡闹的机会又来了！是不是！学生整齐地用脚蹬着地面算是回答。崔主任的女中音继续说，宋主任要我们总结经验，成功经验！向校外推广！一听推广！同学们理解成是一种出校门去搞传销活动！“呜拉”声四起，矿泉水满天飞！学校通过这着妙棋，既平息了因‘处理’夏开荣带来的不公，又扭转了校内的混乱局面。可借宋义胡的金口封住师生的不满，正了名，定了调，一举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