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次丁野把卜奇带去杭州的时候,正巧是赶着旅行团去的。两个穿着破洞烂衫、牛仔裤的年青人,在西湖边上闲逛了一天,钱花光了,游人也看烦了,才想到了回家去看看父母。丁野的归来,使父母乐呵呵的钻进厨房忙了大半个时辰,摆了一桌菜…。
可卜奇却对碗里放满的鸡腿,鸡翅,大排,狮子头直摇头,她嗔怪道:“谁还吃这玩意啊,要把我撑死啊,再说,我目前去香山瘦身的计划正在实验阶段,我不吃肉,我憎恨油腻…。”。
一顿饭中,就见她捏着调羹勺桌上的菜汤喝,肉荤全被儿子一个人消灭了…。
在老丁夫妇眼中这位未来的准儿媳,不吃肉只喝汤是会过日子的节俭美德。在餐桌前的时间一久,丁野首先露出了真面目,他掏出一个大烟锅往里加着细细的烟末,而卜奇很乖地在为他点烟。这个烟锅老丁夫妇在早期苏联电影《列宁在十月》里看过,斯大林就带着这种烟锅开会、骂人!…可人家是革命领袖!等儿子把衬衣脱下来,母亲看到儿子手臂上有刺青…,是条小青龙!丁野瞧见父母惊讶得合不拢的嘴,减慢了喝啤酒的速度,他告诉父母那是一种信仰!信仰什么,他答不上来。其实他心里知道,这只是好玩!
卜奇也跟着点了支“莫尔”烟在一边帮腔,她解释道,杭州人更该知道刺字的传统,当年岳飞家不是有人刺字在身,精忠报国的么。
父亲总是相信卜奇的,她有女大学生的身份!光这点就够了!老丁想了想,觉得发生在身边的故事甚至有点感人。他讲不清是因为丁野还是卜奇。他收掉了桌子上的玻璃杯,拿来了三个小酒盅撂在桌子上,他宣布不喝啤酒改喝白洒了。他邀请两个年青人陪他喝一杯!老伴急了,劝道:“…啤酒都快进胃半箱了,还喝白酒,那玩意五十度,像一把火往胃里扔,吃得住吗?”,
老丁第一次当着儿子的面斥责了老伴,说:“把手拿开,今个高兴,一为儿子和女朋友回来看我,二来年青人为我带来了真正的乐趣,包括他们带回来的新鲜事,总之是青春的气息……”
后来酒是没再喝太多,老丁还是醉了,吐了…,这可能是他想要的,丁野和卜奇又是搬老人,又是拿脸盆;母亲在旁边看着,倒像成了多余。丁野的五官长得像父亲,哥哥长得像母亲,母亲看丁野就像在看自已的老伴。大概是酒精的作用,丁野流着眼泪在干这一切的时候,他心里在想,他今天看到了一个真实的父亲,一个未加掩饰的老中医,老知识分子。在离家与卜奇出门的时候母亲抽泣着说:“如果机会允许,你要多来看看你父亲,人老了,看一眼少一眼呢。”。两个年青人都认真地点了点头。
卜奇现在在东医里读大四,将来的理想是主攻妇产科学。她崇拜的也是这一学科的“泰斗”终身未婚的林巧稚教授。从孕育生命到新生命分娩,脱离母体…,再接受洗礼…,最后让他们踏入社会。这是一份上帝都敬慕的工作。其实这门学科又区分为妇科与产科。产科才是有关新生命分娩的…。
卜奇还对达生达摩高僧有关死亡之后的一段“经历”的论述感兴趣。她是他的一位强烈的追随者,尽管初次看见这位高僧时心情有些不悦!主要还是他那怪异的装束。对他那“肮脏”的肤色所造成了一种“心理抗拒”…。可他的课让人越听越有劲,越听越发现自己的无知,他仿佛是唐古拉山高原上盛开的一束雪莲,天上降下来的一尊“活佛”。他的每堂课都让她受益匪浅,深深着迷。
周六的晚上,在那灯火通明的“d6空间”里,卜奇把丁野也拖来听达生达摩高僧的课。课开始后,丁野开始打瞌睡。而卜奇却盯着讲台上那个“怪物”眼睛都不眨。在这里,象她这样如饥似渴的学生有二百人!达生达摩高僧用略带嘶哑的中音连续讲课二个半小时…而从不喝水…。他的课来的领导不多,因为讲的多以“脱俗”为主旨。又要人们多做好事,勿做恶事!有的干部自然更听不进去了…。
后来人们知道这位高僧是为了治一种高原病才长时间留在东海的。现代医学也快治好他那种病了…。
在丁野开小差时,丁盛摸了进来。丁野一看哥哥来了,便拖了他溜了出来。
卜奇仍在里面专心致志。她的正课倒比较马马虎虎,唯独听这堂课她十分认真。每次上课前她都提前到,选定最好的座位,那座位朝前,光线好…,由于她从未缺课,又认真作笔记,所以许多“偷懒”的同学,缺课的同学都借她的笔记来抄…。有时周末丁野生意忙想叫她照看一下,她一概拒绝…。
最近一段时间,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胖子时不时向卜凡借“笔记”来抄…,作为回报他也把自己的摩托罗拉手机借给她使用…,卜奇拿着那手机向自己所有认识的人都打了一遍…,打到丁野这里时,他嫉妒上了…。
丁野在电话里喊:“快把那破玩艺扔掉…。”
卜奇在另一头撒娇:“不嘛,你有吗…”
丁野怒火递增了一层:“老子不希罕!”
中年胖子绰号叫“老黑”,光头,大肚脐,…鼻毛很长,他最喜欢的一个动作便是一边思考一边拔鼻孔里的毛,他与人合作开了一间酒吧,还自己经营着一家小赌场。奇怪的是他竟然也喜欢上了“佛教”…。
上周末晚上这节课最容易让人饥肠漉漉了。他与卜奇混熟之后就经常带点吃的来“贿赂”小同学,丁野不来后,再后来俩人就坐在一起了。课间休息时,别人溜出去换空气,他们则坐在原来的座位上不动。或把头埋下来…吃些鸭脖子、鸡翅膀之类。
---老黑终于邀请卜奇抽空去“他那儿”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