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渔网状的物事追着灰影而来。轻功再高明,总有换气的时候,灰影一口气本就未提得充分,飞至半空已是后劲不足,被那渔网状的东西活生生地罩了下来。
铁丑上前制住那人穴道,敬服道:“公子真是神机妙算,竟然察觉到这贼子潜在厅中,铁丑自叹不如。”
“呵呵,铁丑师傅,我哪有半分功夫。只不过方才我见西首第三根蜡烛的位置似乎被动了,所以猜想这里有人。”朱三公子笑道。
“哼,朱常洵,你高兴得太早了。”那灰影腰间陡然闪过一道银光,罩在周身的网竟被截断。
“什么……”朱三公子惊呼。那可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天孙蚕锁,世间竟有如此锋锐的利器。
杜遇看不清那灰影面貌,只觉那声音有些耳熟,有些想下去一瞧究竟的冲动。
“呆子,不可轻举妄动。”邱晓晓忽在他耳畔低语道。幸而铁丑的注意力现在全部集中在那灰影身上,否则他必能察觉到屋顶异状。
“铁丑师傅,给我将他大卸八块。”朱三公子头一次露出这般狠辣之色,显然对方才宝物被毁很是耿耿于怀。
“公子放心,这小贼不是老夫对手。”铁丑片刻欺至那灰影身前,扬起泛起红光的巨掌,终于使出他的绝学――八步断魂。
灰影显然已没了招架之力,这一掌下去必死无疑。
“不好,那是徐兄!”杜遇惊呼一声,可此时出手已然不及。
在这生死立分的时刻,灰影竟扑哧一笑:“田兄,还不出手,兄弟我可要真的见阎王了。”
话音刚落,铁丑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掌已到了徐骥鼻尖寸许处,但再也进不得分毫,因为对上上了一只蕴含着浩然气劲的肉掌,两只肉掌顿时吸在一块。
铁丑只觉压力陡升,对方的内劲源源不断,丝毫没有枯竭之像。自己堂堂西域第一高手,纵横西域武林数十春秋,怎能在内力上输给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想到此处,铁丑双掌齐出,毕生内力汇聚一处,蓄势待发。
田忆蝶生平第一次遇到内力如此强悍的对手,心中泛起丝丝莫名的兴奋,因为他的竹韧心法也完全被激发出来。高手过招,尤其是比拼内力,谁的后劲越强,谁便会笑到最后。竹韧心法,置之死地而后生,后劲绵绵不息,冠绝天下。除非对手在某一刻以内力强行压过竹韧心法,否则只要持久下去,必不是田忆蝶内力的对手。
铁丑此时苦不堪言,若是示弱,不仅颜面无存,还会有性命危险,是以只能硬着头皮苦苦支撑。田忆蝶也好不到哪里去,铁丑毕竟是当世高手,若他突发猛力将自己内劲冲散,则必败无疑。
果然,铁丑窥出其中门道,心知此战必须速战速决。大厅中蓦地震出一声怪吼,田忆蝶只觉铁丑内劲陡然紊乱,像无数条蛇,无孔不入地冲击着自己的气劲。与此同时,铁丑的身体急剧扭曲,整只身子愈发细长。
“这是什么邪门功夫,怎么变得和蛇一般。田兄,你不要紧吧?”徐骥诧道,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田忆蝶如此认真的神态。
田忆蝶额上汗珠密布,显然压力越来越大,只要能顶住这波怪蛇般诡异内力的攻击,铁丑必定无法蓄力。
邱晓晓奇道:“好怪的内力,这绝不是中原功夫。”
“田兄有危险,我不能不管。”杜遇已察觉出立决生死的时刻快要到了,但始终瞧不出哪一方能笑道最后。
“你疯了,现在就算是天下第一高手也无法分开他们两个。他们两人注定只能留下一个,输得那方不死恐怕一身武功也要废掉。”邱晓晓以为杜遇要下去阻止,慌忙将他的右手紧紧扣住。
“可万一田兄他……”杜遇话音未落,忽然一道银光飞向二人中间。“轰”的一声,杜遇邱晓晓二人能清楚地感觉到大厅在晃动,两位绝顶高手的内力霸道至极。
“徐骥,徐骥!”田忆蝶惊呼。厅内布置散作一团,到处都是七零八落的桌椅茶案碎屑。若不是朱三公子方才被一股神秘的内劲轻轻向后一拖,恐怕内伤在所难免。
铁丑捂着右臂倒地惨叫,不远处的一根梁柱上,一把约莫一尺的短刀牢牢钉着血肉模糊的手臂,方才那银光正是出自这把短刀。
“我徐骥的命果然比蟑螂还硬,哈哈。不过,田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在乎我的死活。”徐骥从一堆碎屑中怕了出来,全身灰白一片,狼狈不堪。
田忆蝶冷哼一声,死死盯着门口的朱三公子。
“呵呵,”折了铁丑,朱三公子竟没有丝毫慌乱,只是轻笑两声:“田家的竹韧心法果然名不虚传,田二少的功夫也着实令本王佩服。不过本王万万没想到的是,岭南徐家的人也会出现在这里。那位朋友,本王说的不错吧?”
“你……你在说什么,我可听不懂。”徐骥支吾道。
“哼,斩龙刃可是徐家的祖传秘宝。不过据本王所知,斩龙刃在二十五年前神秘消失,今日本王有幸一睹斩龙刃的风采,居然就是这把不起眼的短刀。”朱三公子目视徐骥。
“你胡说什么,这刀是我在一处深山中捡来的,绝不是什么斩龙刃。”徐骥道。
朱三公子俯身捡起一片天孙蚕锁的碎片:“世间能破这天孙蚕锁的神兵利器,非斩龙刃莫属,朋友何必如此隐瞒身份?“
徐骥喝道:“废话少说,我们一个朋友被你关在府里,识相的快把他放出来,否则休怪我们手下无情。”
田忆蝶也死死瞪着朱常洵道:“快将鲁通兄弟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