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是农历的五月初五,既是我的生日,也是华夏文化圈内的重要节日――端午节。
端午节,又称端阳节、午日节、五月节、艾节、端五、重五、夏节、诗人节等。端是“开端”、“初”的意思,初五可以称为端五,与春节、清明节、中秋节并称为中国汉族的四大传统节日。农历以地支纪月,正月建寅,二月为卯,顺次至五月为午,因此称五月为午月,“五”与“午”通,“五”又为阳数,所以一些地方又将端午节称之为五月节、艾节、夏节。
从史籍上看,“端午”二字最早见于西晋人周处《风土记》:“仲夏端午,烹鹜角黍”。端午节是我国汉族人民的传统节日,这一天必不可少的活动逐渐演变为吃粽子、赛龙舟、挂菖蒲、蒿草、艾叶、薰苍术、白芷,喝雄黄酒。据说,吃粽子和赛龙舟,是为了纪念屈原,所以解放后曾把端午节定名为“诗人节”,以纪念屈原。至于挂菖蒲、艾叶,薰苍术、白芷,喝雄黄酒,则据说是为了避邪。
据统计端午节的名称在我国所有传统节日中叫法最多,达二十多个,堪称节日别名之最。如有端午节、端五节、端阳节、重五节、重午节、天中节、夏节、五月节、菖节、蒲节、龙舟节、浴兰节、粽子节、午日节、女儿节、地腊节、诗人节、龙日、午日。灯节等等。
五月初五端午节,还在沉睡的我被家里的几位妇孺长辈给唤醒了。刚一睁开蒙胧的双眼,还未等我弄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事。她们就不由分说的抬着浑身赤条条的我朝着后院的浴室而去。
我一边扭动着身躯,一边大声嚷嚷,显示着自己的抗议。可那几位长辈却一脸微笑,不管不顾,依旧抬着我朝着浴室走去。其中一位表婶拧了拧我的小脸蛋微笑道:“小家伙,还害羞呢!!四姑娘吩咐了,今日是端午,要以兰汤沐浴,去污辟邪。”说完,她还伸手拨弄了一下我的小jj,羞得我小脸通红。那几个长辈见此,随即又发出一阵放肆的大笑。四姑娘是乡人给奶奶的尊称,因为奶奶在未出阁的时候,在家中排行第四。
浴室内摆放着一大一小两只浴桶,其中那只大的已经注上半桶热水,水面漂浮着细碎的兰蕙花瓣和草叶,热气腾腾,芬芳满室。
那表婶伸手试了试水,说道:“水温正好,几位大姐,把小炎哥儿放进水里吧。”说完,几位婶娘就将我放进了浴桶里。然后她们一人拿着一块丝瓜瓤子,在上面涂抹着香皂。
我一看这架势,心中开始有点急了,连忙说道:“几位婶婶,我都六岁了,已经会自己洗澡了。平常都是我自己洗的,今天怎么――。”
表婶抬起我的手,使劲的用丝瓜瓤子搓着,一边说道:“小炎哥儿,今日是端午,小孩子一早都要兰汤沐浴,这样就无病无灾,更不会生疖子。更何况,今天四姑娘吩咐了,要我们帮你洗澡。四姑娘的话,谁敢违背啊!!”
表婶一番话,顿时让我无语反对,只好任由她们几人摆布。
“哎呀,呵呵,你们不要哈我的氧氧,呵呵,哈哈………。”
几位婶娘一起发狠,上前将我按在浴桶里,栉发沐身,搓得我浑身通红,浴室内顿时吃吃笑声不绝。
等沐浴完后,已是早上八点左右。我换上洁净精致的衣裳,随着几位婶娘来到堂屋。喝,好家伙!家里的亲人长辈们此时个个神色极其肃穆的分成两列端坐。我这时也不敢再过胡闹,规规矩矩的走到妈妈身边站好。
这时奶奶也走了进来,亲戚们纷纷起身打着招呼。奶奶一脸微笑的向着亲戚们还礼。直到走到堂屋正中,奶奶回身朝着我招了招手,示意我上前去她身边。我见状,连忙走上前去。
奶奶把一缕五色丝挂着的小小的玉坠着挂在我的脖颈上说道:“这是端午索,又称长命缕,可以远刀兵,辟鬼兽、祛除瘟疫,保佑我孩儿无病无灾、长命百岁。”然后,又把一个装有雄黄和其他香料的小锦囊系在了我的裤扣上。
“今日既是端午大节,又是炎儿六岁的生日,对于我云家来说,也算得上是双喜临门。老身召集诸位亲朋前来一聚,就为着这个喜庆的日子,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说完,爸爸走上前来,将一只彩纸剪成的老虎也挂在了我的腰间。然后幺爸则一手持笔,一手端着雄黄酒也走到我身前,在我额头上写下了一个“王”字。做完这一切,奶奶则一把将我拉在怀里,走到一旁站下。然后,全屋的人在爸爸的带领下开始对着堂屋正中的祖宗牌位上香,鞠躬。
这时,太阳出来了。
门外金色的阳光直射进堂屋,晃的我的眼睛有股刺疼的感觉。我使劲的挣了挣,奶奶知道我想出去玩了。她见家中已无什么大事,就松开抱住我的手,并吩咐我今天可以出去尽情的玩耍,但一定要在中午时分赶回来吃午饭。得了这许多希奇玩意儿,我早就想出去在那些童年伙伴面前炫耀,是以嘴上飞快的应道,然后一溜烟似的窜出了大门。
由于已是端午,大家几乎都在家中过节,是以街面上竟无几个人影。我行走在并无太多行人的大街之上,心中却是有着一丝异样的感觉。今天的气氛跟往日不同,就连空气中都带着一丝不寻常的味道,那是雄黄酒的气味。
往日一同玩耍的小伙伴们此时全都呆在家里过节而没有出来,失去了可以炫耀的对象,我只好一个人无精打采的四处闲逛着。
时间慢慢流逝,已快到正午时分。
家家户户开始在门上粘贴灵符,同时还用硫磺制就手指大的纸香,到处燃熏,据说这样可以祛邪怪及蛇虫鼠蚁等毒。还有些讲究的人家喜欢请人在端午午时用朱砂绘制钟馗画像,以后拿来张挂,据说特别灵异,任何邪鬼都不敢靠近。
乡邻之间最是淳朴,相互送着粽子,鸡鸭等物,以表示祝贺。尤其是在有河的地方,还要竞赛龙舟,国人对此趋之若狂,其实如此,却是跟古人原意大相违背。
本来端午是因为楚国大夫屈原被朝中奸佞之臣所谗言,遭到楚国国君的流放,以至于让他无法施展自己的治国方针。而他因为自己是楚人,见自己无法让祖国实现富国强兵的局面,又不想背离自己的国家去投靠他国。所以他在心情烦闷之际,常常在湖边对着自己的水中倒影吟唱着自己所谱写的诗章。
当他有一天听到自己的家国,心中郁闷更是难以用语言来描述。最终这位绝代才人愤然跳下汨罗,以死明志。后人为屈子一生遭遇所不平,遂互相约定,于每年屈子投江之日,各裹米包投下汨罗江畔,以饵鱼介龙蛇,不使这些水生之物因为没有食物而去破坏屈子遗体。
没想到积久竟成习俗!端午就成了中华的一大节日,但现在的端午与端午的原意却是越去越远。
眼见在街上闲荡无趣,我只好又折返回了家。回到家中,因为家人各自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也没有人搭理。万般无奈之际,我一个人又来到了堂屋。
此时幺爸则在堂屋正中的八仙桌上挥墨绘画钟馗像。我走上前去一看,只见钟馗虬须似戟,豹眼虎头,纱冠半斜,步履踉跄。手持一剑,头上飞着两只蝙蝠,似酒醉刚恬,神态活现。
虽然当时年纪尚小,而且也不懂丹青,但幺爸所画的这幅钟馗像却让在一旁观看的我赞叹不已。等到幺爸画完,这幅画像就被挂在了墙上,家人这时也开始用酒肴祭神。
时至正午,亲朋们纷纷聚集在堂屋左右正等着祭拜祖宗灵位。这时,家中的妇孺开始将一道道美味的佳肴一一摆放在先前幺爸绘画的八仙桌上。
待全家人都到齐之后,爸爸则手持三柱已点燃的香,领着众人一起朝着堂屋正中的祖宗牌位鞠躬。三鞠躬后,爸爸将手中的香插在牌位前的香炉之中,然后回过身来说道:“祖宗已享用过我等的祭品,大家开始入席。”说完,爸爸大步上前搀扶着奶奶走到八仙桌的上席坐下,然后家中亲朋开始一一按照辈分入席就座。
等到吃完了午饭,端午最重要的活动就要开始了――划龙舟。从来就不安生的我吵闹着也要跟着一起去看龙舟。家里人推托不过,只得带上我一起朝着小河走去。
小河不大,但却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名字――磨刀溪。从半山走到河边,不过半个小时左右的路程,但是带上了我,却足足走了一个小时。等我们一行人到达河边后,才发现此时的河边早已是黑压压的挤满了人。
河面上的小艇如梳子似的,一只只密布在河畔,水泻不通。不多时,听见远处河道转弯的地方传来一声炮响,紧接着一只漫空招展的锦旗现了出来。此时岸边围观的人群又是一阵骚动,人群中还隐约有人在高声大喊:“快看,快看,龙船来了。”但这声音实在是太过微小,话才一出口,就被人群骚动引发的声音所淹没。
跟着从山谷那边又现出一斗大的龙形船头,正自破浪穿波,朝着这边驶来。龙船行驶的飞快,晃眼之间就已现出全身。有二丈多之长,船尾高举,船身窄得仅容的下两个人。
船上有十多二十个精壮汉子,尽皆赤着上身,随着船尾的一个大鼓声,撸桨齐飞。船身离水仅数寸,一升一降之间,隐现出金色龙鳞,光华闪闪。两岸观众,早喊声齐起,喝彩不绝。紧跟着后尾,又有多艘龙船驶来,形式大概都差不多,只是旗帜不同,或稍长稍短而已。
只见百桨齐挥,锦旗并举,快如离弦之箭,分波逐浪,拼命争先,鼓声振耳,再一吃岸上观众呐喊助威,早将一切其他声浪掩盖。细点龙船总数,不下二十艘之多,陆续经河面驶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