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头愤怒的小狮子在餐馆里大叫:“我允许你走进我的世界,但不容许你在我的世界里走来走去!”
她歪头笑的可爱,说不如我们去逛窑子;她又能正经严肃地宣布,顾松林你很优秀,跟其他人没有关系……
记忆里,念想里,全是她。
、第一百四十五章回家
我蹲坐在荒伯家门前,看着太阳渐渐消隐在天际的另一头,云彩由赤金变为鲜红最终消弭成一片空洞的黑色。我试图动了动僵硬的手脚,背起自己的背包。
该走了,天黑了,天黑才属于我。
我惨然一笑,深深看了一眼这座高大的宅子——我来到和最终告别的地方。正准备开拔的时候,忽然有人叫了我一声:“沫儿!”
我回头,居然是阿荒。
几个月不见,他的头发变短了,身上一身整齐的水蓝色布褂子因为赶路变得有些灰扑扑的,但是他眼睛里却闪现着以前从来没有的精气神,连同他整张脸都变得生动。
我勉强笑了笑:“你回来了?”
阿荒兴奋地上来猛拍我肩膀:“我回来了!沫儿,师傅他真的收下我了!我是他最后一个入室弟子了!沫儿,谢谢你!”
明显清瘦不少的年轻人,因为兴奋而显得神采奕奕,我弯起嘴角,冲他比出一个v字。
阿荒这才发现我身上背着包,赶紧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要去哪?”
我语塞,眼泪涌上来,我赶紧低下头,默不作声。
阿荒脸上的笑容消失,他弯下身子看着我的脸:“沫儿,出什么事了?你要走?”
我哑然,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点点头。
他握住我的肩膀,焦急地问:“我出去一趟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沫儿,到底怎么了?你要去哪里啊?”
我摇头,拼命忍住眼泪。
他放开我,冷静了一下:“出事了,这是肯定的。天意镇有人容不下你?”
我轻轻嗯了一声,说:“别问了,阿荒,你能回来我很高兴,好好待你父亲,我——别管我了,我……”
阿荒挠挠头:“一定要逃?顾松林呢?”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跟别人没关系,”我回答,“希望阿荒你,拜托,不要告诉惜艾和阿林哥,我这就走了,你,你回家吧,求你。”
阿荒忽然问:“我问你一定要逃?没有别的办法?”
我点头。
“那,如果可以送你回家呢?”
我豁然抬头。
阿荒把包袱往我怀里一塞:“等着!”他随即蹬蹬蹬跑到家门口,一把推开冲了进去。
我咬着嘴唇紧张地站在门口。
“你这个孽子,你还敢回来?”随着阿荒的脚步声,苍老的声音响起,明显地带着颤抖和激动。房间里随即陷入寂静,不知多久,忽然严生老爹大叫:“阿荒,你干什么,你疯了!”
“爹!她已经给要逼走了!她一个姑娘能去哪?把魄石给她,送她走吧!”
“你这个混账!”
我闭上眼睛。
“你给我拿回来,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爹!”
我跑到门口,无奈地推开门,对屋里喊:“阿荒,别这样,没用的,我走了,你——”
话没说完,忽然屋子里绿光大盛,虚弱的感觉袭来。
“你……”我的头变得很晕很晕,目光随着屋子的绿光变得模糊,那种熟悉的无力感再次袭击我,身体随着我的倒下变得透明……
大结局1
、第一百四十六章大结局1
即使是最卑微的生命,也要经历最伟大的生老病死。每个个体,都是一个关于时光的宏大的故事。
如果说,是时光的错落,带来了这荒诞不经的一切,那么我们除了憎恨、除了痛惜,还应该感谢些什么?比如说,在时光的尽头,还有你在等候。是它毫无理由的检验,才让我真的明白,我该去毫无畏惧地,牵谁的手。
纷飞的蜻蜓,低矮的老屋,欢笑和歌唱的女孩,还有那低沉痛苦的呼唤,留下来吧,留下来吧……连同那凄厉的女声的尖叫,你休想!……这些循环往复的噩梦,终于找到了现实的出口。我在这些破碎的画面里拼命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
原来命运早就知道,我会有这样的一番轮回,那么这事先发出的信号,究竟是预警,还是它无所不在的权力的无声暗示?谁能想到,噩梦成真,谁能提前逃脱这命定的结局?
或许有过人隐晦地提示过这一切会发生,比如那个神神叨叨的心理学博士,比如总是神秘出现的荒伯,可是时光错落的一刹那,任何或明或暗的隐喻,都无力阻挡。
我陷入了巨大的惶惑与恐惧之中,像一片厚厚的浓雾包围住我无法逃脱,我全身无力,跪坐在这一片死寂里,看不到出路。
长夜漫漫,只有这恐怖的浓雾,我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林子然——”
然而话出口的一刹那,我忽然看到了一片光亮降临,整个世界清晰起来,我大口大口喘着气,从噩梦中惊醒。
四周很安静,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被褥,混合着淡淡消毒水的味道。这是在医院?是在哪里的医院?我四周打量了一下,忽然间看到我的床边,睡着一张熟悉的脸。
前二十年,我一直在电视里和观众席上仰望的脸;而后的一年,种种的交集终于让我忍不住爱上又无可奈何忘记的脸。睫毛很长,五官清俊,总是露出好看的笑容,对我说着欠扁的话;这张清俊的脸如今已经消瘦,原本就白的肤色甚至可以看得出青色的血管。刘海又有些长了,遮住他沉睡的眼睛。他伏在床边,睡得如此安静,然而眉头却是紧锁的,安静却不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