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是他妈的又收破烂去了!早晚的把钱变堆破烂,砸手里关买卖算……”索巴拉不开抽屉,举起算盘摔地上,哗拉拉珠子撒了一地。范世荣夹了个画包袱轴站在门口:“这是冲谁啊?”
索巴赶紧说:“哟!五爷,跟您没关系,我骂王财呢!”
“该骂!他人在哪儿呢!叫出来我也骂他两句。”
福山赶紧收拾算盘珠子。
索巴说:“没在铺子里……”
“没在你骂他干吗呀!那多没劲啊,要骂就当着面骂……索巴……这么些年了,你可没什么长劲啊!”
“五爷……我没长劲不要紧!你扛住了,别趴下就成……”
范世荣不高兴:“说得好,是我招的……我还拿几辈前你们索家给我们范家当包衣说事呢!这会儿变了,我该叫您一声索爷,索掌柜的。您接着骂吧,我走了。”
索巴张口结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五爷,您喝口水再走。”
“不喝了……”范世荣说完出门去了
索巴怅然若失:“福山啊,收拾了……他妈的,得罪也就得罪了,改朝换代了,福山……这才是爷呢!甭管到什么份上,驴倒架也不能倒了……活的就是那口无缘无故的气势!”
莫荷还是挎了个篮子,来到老邢的小食摊边上:“大叔我坐会儿!”
老邢说:“坐吧,姑娘不卖烟了?”
“不卖了。”莫荷说着从筐里拿出鞋底,把针在头上刮了刮,纳起底子来。老邢把一碗热汤端过来给莫荷。
“谢您了,我不用!”
“喝吧……姑娘你这是等人呢吧!”
“不等。”莫荷话刚说完,看见佟奉全出来了,高兴得刚要喊,又看见佟奉全让茹二奶奶出了门。马拉轿车也过来了。佟奉全让茹二奶奶和冯妈上了轿车,然后他也上了轿车。
莫荷看着心里不是滋味,手也停了。
老邢不时朝对面看着,边干活,边自语:“孤男寡女的,真住一个院子里,他再没事……也有事儿了……”
莫荷回到住处,开门进来,筐子往地上一扔,趴床上哭了起来。房东大婶端着一碗白薯进来:“莫荷,您回来了,刚出锅的快趁热吃了吧,哟!这是怎么了?”
莫荷赶快抹泪,坐起,笑笑:“没事!”
房东大婶关心地问:“谁惹你了……想谁了……”
莫荷掩饰道:“谁也不想……”
“有什么烦心的儿!跟大婶说啊!一个姑娘家家真是怪不容易的。莫荷啊,大婶问你句话,问得不对,你可别怪大婶……一个人孤苦伶仃的,那天带你来租房的是个什么人啊?”
“亲戚!”
“你说下人家了吗?”
莫荷不好意思了:“……没有呢。”
“没有就好啊……一个人挣巴多难啊,咱们女人早晚得嫁人……大婶给你留意着。”
“大婶,不想这事……”
“想不想的单说,早晚得嫁了,不图钱多钱少,人好是第一的,人好了一好百好,人坏了,一坏百坏!”
良子在院子里说:“林婶,林婶……”
“哎!我在西屋呢!等会儿啊……”房东大婶说,“是良子,人怪好的……跟婶出去认识,认识?”
“不了,不了,您忙去吧,我也该做活了。”莫荷说着拿起鞋底纳了起来。
“行!等下回吧……他在我这儿搭火,总能见着,跟你说啊,人好,有力气……你趁热吃啊……”
“谢您了,林婶。”
“谢什么,街里街坊的!”
房东大婶一走,莫荷放下纳着的底子,又伤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