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中摸黑前行,官墨儿心里庆,幸好险这位精英师兄很厉害,只要她说出方位,他就像看得到似的领着路,让他们很顺利地找到西山的那间小屋。
进了小屋,她因为屋内沉窒的秽气而嗓子发痒,直想咳嗽,接着,她感觉师兄大手一扬,屋里便瞬间弥漫着一股清凉的味道,她的喉咙也不痒了。
「师兄,你好厉害!」她发自内心赞叹道,一双墨瞳闪亮亮的,充满了崇拜之意。
不是没有被崇拜的眼神看过,也接收过许多妒恨相交的目光,纪无眠从来不在意这些,可是,面对小女娃真心的赞叹,他不由得失笑,觉得她挺可爱的。
「师兄,这里没有铺盖,也没有被子,要我去抱我的来吗?」官墨儿担心,这里什么都没有,他要怎么疗伤啊?
「嗯,妳回去抱铺盖来,顺便把其它人也一起引过来吧。」纪无眠知道她是一片好心,但还是忍不住想逗逗她。
不过,说完之后,他自己也愣了下。他不是一直觉得和人打交道很麻烦吗?所以他在宫中才以冷漠闻名,但现在怎么……
习武之人眼力极佳,周遭虽然黑暗,他还是看到她窘然地低下头。
「对不起,师兄,我没想到这个。」官墨儿感觉自己脸上直发烫。
她只是想,师兄受了伤,若再睡在冰冷的地上,要是着凉就更不好了,却忽略她回去抱来铺盖,不就暴露了他的行踪?
「妳怎么这么老实啊?」纪无眠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觉得她这种自觉做错事,像小动物般单纯的神情十分可爱。
他常常觉得,比起一肚子阴谋算计的人,很多飞禽走兽可爱多了。
「我有真气护体,妳不用担心我会冷。倒是墨儿,妳能帮我个忙吗?」他开口问。
「当然可以!师兄要我帮忙做什么?」她很喜欢这个对她态度很和善的师兄。
刚刚被他揉着头时,她胸口突然涨得满满的,有种被疼爱的感觉。她眨了眨眼,鼻头不禁有些发酸。
「有种药草叫离若草,只生长在北山山坳的阴湿之处,可能不太好找,因为那一带还有许多得很像的药草……对了,妳闻闻这个。」纪无眠边说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拔开瓶塞后递给她。
官墨儿接过瓷瓶闻了闻,皱了下眉头。瓶里有股很特殊的味道,闻起来苦苦腥腥的。
「离若草就是这种味道。」他又补充了些离若草的特色,包含叶片大小、植株的高矮等可供辨认的各种特征,接着,他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问道:「怎样,妳能帮我找找看吗?若有这药草,我就能疗伤了。」
「嗯,天亮后我就去找,一定帮师兄找回来。」她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帮他采回这种药草。
「不用一定,找不到就算了,妳要注意自身的安危。」
看到她小脸上坚定认真的神情,纪无眠觉得心里的某处好像微微发烫,所以也难得的啰唆了起来,再三交代她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
「北山山坳一带土质松软,若采不到也不要勉强。」他看得出她未曾习武,再想到离若草多半生长在潮湿之处,真怕她会出什么意外。
「谢谢师兄提醒,我一定会小心注意的。」官墨儿脸上露出明灿的笑容。她觉得师兄真的好好喔,从没有人这样关心她的安危。
精英师兄果然是个好人!官墨儿默默在心里这么想着。
往后,她此生都没有再改变过这个看法。
纪无眠暂时留在西山的小屋疗伤。
第二天夜里,官墨儿再度出现。她左肩上背了个包袱,手里提着灯笼,一拐一拐地朝小屋走来。
「妳怎么了?」见状,他的语气有些凌厉。
官墨儿喘着气。在暮春时节仍带着些凉意的夜晚,她额头上却渗着汗,脸色苍白,右脸还红肿了一大片,显得十分狼狈。
「到底怎么了?」纪无眠的嗓音已带着一丝寒意。
官墨儿摇摇头,一时仍喘不过气来。然后,她把灯笼挂起,又将包袱递给他,脸上满是急切,「师兄,你看看,我采来的到底对不对?」
「管它对不对!我问妳,妳的脚和脸是怎么了?」他只觉得心头涌起不悦。
他是冷情冷心惯了的人,很少有情绪波动,可是,见到这小女娃狼狈的模样,他心里竟充满颇不舒服的感觉。
官墨儿没想到她费尽心力采回来的药草,师兄竟不屑一顾。
她脸上掠过一丝受伤的神情,虽然马上又换上若无其事的笑脸,但在纪无眠眼中,那张笑脸比哭脸还难看。
「坐下。」他拉着她进屋去,语气仍旧冷厉,动作却轻缓许多。
刚刚看到她脸上闪过的受伤神情时,他确实感到一丝愧疚。
她是为了他才去北山采药,他还这么严厉,这么小的女娃应该被他吓着了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让她坐在屋里唯一的破木凳上,纪无眠顺手便撩起她的裙襬,并一把脱去她的鞋袜。
官墨儿一时傻住了,还来不及反应,一只冰凉的大掌已经触上她的肌肤,她不禁惊呼出声,「啊!」
「这里痛吗?」他连头也没抬,只是顺着那纤细的小腿抚压着,直到脚踝,察看她的筋脉和骨头。
「不、不痛……」她觉得自己的心莫名的狂跳起来。
她从没和男人这么亲近过,而且,一般来说,就算是师兄,撩人家裙襬,脱人家鞋袜,都不用先告知一声吗?她也会害羞的呀。
官墨儿有点手足无措,举起双手想捂住小脸,却猛然触碰到右颊上的伤处,忍不住又痛呼一声,「呜……」
「是这里会痛吗?」纪无眠边和她确认边抬头看着她。
官墨儿猛摇头,但他已看清她脸上的肿毒。
「伸出手。」他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