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何哲刚一打开办公室的门,达希闽立即敏捷地跟了进去。何哲很热情地给他倒了杯开水,说:“小达呀!这次辛苦你啦!”
达希闽知道何哲要说什么,站起来接过杯子,却故意装蒜,谦虚地笑道:“应该的,为镇委、镇政府分担一点担子嘛,应该的。”
何哲笑道:“我不是说接待楼的事,这件事也办得好。我是说我房子的事,那天参加庆贺的人没有一个不夸耀的,你确实还有两下子嘛!”
“哦……!那也是应该的嘛!您信任我,我是把它当作自己的事办的,其他工作干脆丢到一边,您的大厦是头等大事,我感到压力太大了,生怕办不好,辜负了你对我的希望。”
“办得好,办得就是好!没有叫我操一点心就把它搞起来了,干脆利索。啥叫本事?这就是本事,不服不行。人长得再好,既不会做人,又不会办事,相公一样,又有什么出息?”何哲背着手,一边踱着步,一边高度评价达希闽。
达听得很认真,也很舒服,同时也知道何在贬斥谁。
何哲转过身来,走到办公桌前坐下。达希闽放下茶杯,即刻起身提着开水瓶,给何哲茶缸的水加上。何哲扶着茶缸亲切点头说:“好,好!”,看着达希闽回到坐位上,笑了笑说:“小达呀!事情做完了,首先是辛苦了,接下来的就是亲兄弟,明算账咯!”
达希闽那双会说话的眼珠迅速的转动着,对何哲今天找他的目的,思想上早有准备。他接过何哲的话说:“何书记,这件事我看今天就不要谈了,或者说以后也不要再谈了,您也忙,我也还有几件小事。”
何哲显得很严肃地说:“简直开玩笑,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要谈了呢?我今天是专门找你扯这个事的,你再忙也得先把这件事扯清楚了再走。”
“何书记,你看……。”达希闽显得很为难的。
何哲伸出手对达希闽压了压,说:“得了得了,你什么也别说了,别给我耍滑头,安安心心给我坐下,现在开始报账。”说完,嘴叼着烟,从抽屉里取出纸笔往桌子上一铺开,准备记录,并说:“先报个总数,然后一项项说。”
达希闽看样子似乎根本没有准备,他勾着脑袋,手肘撑在膝盖上,两手在后脑勺上反复的抓着。
何哲执笔在手等了好一阵子,不见达希闽说话,看了一眼象是犹豫不决的达希闽,放下笔往靠背椅上一仰,很轻松而温和地说:“说嘛!我知道你有些想法,有些事急不得,只能慢慢来。”紧接着他对桌子上一伏,说:“嗨!还是先谈正事吧!说说。说说!”
达希闽抬起头,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何哲,笑笑说:“何书记,真的没啥可说的,最多打发几个工钱完事,这我全都处理好了,你叫我还说什么呢?”说完把两手一摊。
何哲感到有些奇怪,诧异地问:“就这么简单?”
达希闽笑笑说:“那还有什么复杂的?”
何哲笑道:“不可能吧!还有那么多材料费,你都是咋处理的呀!”
达说:“这都是托您的福哪!你叫我兼了这个企业办的主任,连这点小事还指挥不动,那您不就看错人啦!”
“哈哈哈……,你这小子,有你的,真他妈看不出。”何哲边笑,边将钢笔头指点达希闽,停了一下,又说:“嗳!我说那工钱还是要给的呀!”
达希闽认真地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我这企业办主任不就白当了吗?您就放宽心好啦!”
“真的?”何哲兴奋地故意问。
“真的!”达希闽满有握地回答。
何站起来,又来回踱了几步,小声地问:“你约模着——,总共得花多少钱?”
达希闽左手随即端起一杯茶,何哲赶紧拿过开水壶给他加上,达不好意思的说:“嗳嗳,这咋行?还是我自己来吧!”
何哲弯着腰说:“行行!你坐着吧!”
达希闽欠了欠身子,端杯喝了口水说:“我没细算过,家具还没到。”
何哲惊讶地:“什么?还有家具?”
达希闽不在乎地说:“这是别墅呀!人家普通的新房子都用新家具,这还用说吗?我派人到广东的南海市去了,还是那儿家具的品位高。如果加上家具,也就是几十万吧!”说这话时,他很轻松地看着何哲。
“几十万——!”何哲情绪有点紧张了。
达希闽解释说:“管他几十万哩!不过是我的估算,材料、人工工资等都是分散的,并拿不出一个具体的东西出来,我始终只认一个人……。”
“就是那个小鲍——?”
“嗯!就是他,铁哥儿们,从小一起长大,没说的。你给他也不会要,说白了,他也没出一分钱。”
何哲紧张的心情似乎放松了不少,回到椅子上坐了,放在桌上的手指轻轻弹着,自言自语地说:“这可是个天大的人情啊!”
达希闽象是随便地说:“这不好办,接待楼不是又要搞了吗?给点边角活给他,不就得啦!”试探的眼神瞅着何哲。
何哲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窗外,若有所思地说:“边角活能赚几个钱,如果他有这个能力,就让他挑主樑,干脆全给他干算毬。”
达希闽想不到何哲会如此痛快,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他仍不动声色,象不大愿意似的,用犹豫的口气说:“给他一个人干不大好吧?”
何哲肯定地说:“这有啥不好的,队伍多了嘴杂,你不是说他是你铁哥儿吗?就这么着吧!不过,现在不要透风,也不要给他说得过早,别给我捅出去罗,毕竟还没开会研究,到时整不成别怨我。”
达希闽象宣誓一样,说:“书记,您这样信得过我,我就是肝脑涂地,也不敢透露半个字,您就放心吧!”
何哲满意地笑了,说:“好小子,好好干,我老了,将来临江的天下就是你们的了。”何哲从始至终没提阳阳的事。
达希闽见何哲对阳阳的事讳莫如深,但一想起他何哲也并非是钢铁战士,还是上了我达某人的套,哼!一步一步来吧!眼睛带着阴阴的笑,立即想到唐代魏徵《谏太宗十思疏》中的一句话:“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哼!我叫你吃桐油,呕生漆;现在让你提只鸡去,到时给我牵头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