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地方,离这里很远。不要回去,那里。”
赵海珊和郑淑恩几乎是屏住呼吸,她们凝神等待着,直到这个小小的女孩子终于说道:“一个很高很高的塔,红色的铁架子,很荒凉的地方。”
那是不止一次呈现在赵海珊脑海中的景物,郑淑恩也能清晰的回忆起来那个地方。
“上泽区的信号塔。”
两个人会意的互相注视着,眼眸里闪耀着烈火燃烧的兴奋。
“雪莹。”
郑淑恩抱起仍在絮叨的女孩子,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后者漠然的看着她,一双大大的黑色瞳孔天真而茫然。
“走吧,快!”
赵海珊简短有力的说,三人叫了一辆出租车。
这里是如此的空旷,一时间竟让她感到迷失,头顶的是黑漆漆的天,脚下是沉寂的荒野,天地之间的自己显得是如此这般渺小。
天在那里,我看的见,地在这里,我看的见,它们都无始无终,而我呢?
我又算是什么?
视野中,出现一个女孩子,光着脚丫子跑呀跑呀,她红色的裙角像一团火撩动赵海珊的迷茫的心,蓦然,她回过头,对着赵海珊嫣然一笑。
啊——那是——
我在这里呢,在绵延不绝,绝不会消逝的回忆中呢。
我在自己的心里,在爸爸心里,在所有关心我的朋友们心里哪!
“看不到。”
她对身边的郑淑恩和朱雪莹说。
经过半个小时的车程,她们现在站在上泽区的荒野中,这里原本有一片民居,后来地产商看中这里的土地,所有红砖瓦的房子在数日之间消失的丝毫不留痕迹,这片荒野就成了迎接豪华别墅的使者。
“超出你的视力范围了吗?”郑淑恩问。
“不会,”赵海珊肯定的说,“那个信号塔在这里。”
她们身后数百米之外的地方,红色的铁巨人无言的耸立在夜幕之下,他因为忠于自己发射信号的职务,免掉了被地产商拆成铁棒的悲惨命运,或许是感激,或许是天性使然,他至今仍然一如既往的忠于自己从出生之时被赋予的职责,为风华市的通信产业坦然接受风雨的侵蚀。
“那为什么看不到?”
“我也在想。”
郑淑恩看着朱雪莹,若有所思。
“这孩子一定是到过这里,不然不会知道这座信号塔,”她说,“也许是她离开被关的地方之后经过这里呢?我记得那时候她说了,有一条线,从小狗身上伸出的线,这孩子一直紧紧跟着这条线,被它指引着,直到那条线断了。”
“她这样说的吗?”赵海珊说,“那是她的幻觉还是什么?”
“我认为也许是一种隐喻,这线是指什么东西,只有这孩子才能看到的东西。”
朱雪莹拉着郑淑恩的手,眼神迷离的看着前方。
“她是虫使吗?”赵海珊问,她早就意识到朱雪莹对自己和郑淑恩之间的对话一点也不感兴趣,这孩子的意识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自己幻想中的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