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镐从西门出城之后,一路紧赶慢赶向西陵城郭开元中军营帐方向赶去。行了两日,终于到了军营外。
“不要射箭!不要射箭!我是扬武将军李镐!我是扬武将军李镐!”
塔楼上的兵卒见他一身赤衣,以为是平江国的兵卒,齐刷刷地把弓弩对着他,李镐急得一头冷汗,挥舞双手大声吼着。
果然,营寨守兵听见他这么喊,便有人跑上前去问话,李镐把自己逃跑之事简要说了,可是那守兵并不认识李镐,李镐只得求他带着自己去见郭开元。那守兵略一思忖,便叫上几个兄弟,将他围在当中,带往郭开元的营帐。
“秦将军,最近几日,好像程刚这个老家伙,一直都没有前来叫阵啊?”一个生得有些痴肥,长着张圆圆的、白白的脸的将军,漫不经心地对秦恭说道。“真安静,安静的有些让人不耐烦呢。”
秦恭五十几岁,又高又壮,一张黑脸上连着一片络腮胡子,让他本来已经不帅的脸越发的显得杂乱。
“郭将军的意思,是程刚又在耍把戏?”他对那说话的将领反问道。原来这白胖将领,就是安江国名将郭开元。
郭开元轻轻摇着头,看着面前的地图,微笑不语,乃是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态。
这郭开元虽然貌不惊人,但是却是极为善战的一员将领。当年安江崔氏一门还未平定国内时,郭开元便已经是崔氏的家将。曾经多次设计击败领内的其他土豪,最终铲除了安江国的敌对势力,使崔家得到朝廷的正式任命,成为安江守。不仅如此,他还曾挫败了三十几次周围领国对于安江国的入侵。可以说,郭开元也可以被认为是安江国最善战的将军,否则这次崔律也不会派他来对付程刚。
“他动不了。只怕我军有天门山两万新军的加入的事,程刚是知道了的。”郭开元用那肥而短的手指指着地图,对秦恭说:“现在,看来老家伙已经知道,攻守的态势,已经变了啊!”
秦恭稍一思索,道:“应该是了。那我军下一步,应当如何?”
郭开元顺手一指,正是立石城所在。
“立石城?”秦恭有点疑惑,道:“李镐的败军已经回来了一些,说是中了伏兵计,却搞不清敌人道理有多少人……打立石,难道不会有麻烦?”
郭开元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冷冷道:“李镐这个草寇,连这么简单的伏兵计都看不出来,实在是该死!敌军在立石的部队,早已经侦知,只有三千人。程刚这边被我们缠得死死的,根本动不了,那些跑回来说敌军有几万几万的废物,根本是不动脑子!”
秦恭脸色变幻,默默不语。因为他,也是相信立石城有几万几万敌军的“废物”之一。
郭开元见他脸上作色,便缓了缓口气,道:“秦将军不必担心。主公已经作了万全之策,恐怕此时,平江守正心急火燎地往北、往东增兵呢。所以立石城乃是程刚永远的软肋,只要孙舜武一日不能从真武山突围,程刚就一日无法动弹。不为别的,只为如今兵力的优势在我方。这几月的消耗战,虽说打的规模都不大,但是天门山的这帮江湖人武艺颇高,每战总是能多杀那么一些人,三个月下来,数目也不小啊……”
说到此节,他端起旁边案几上的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又道:“算来算去,老家伙现在绝对没办法抽出兵力回援立石――除非他不想要立石以东的土地了。他只要胆敢抽出一万人马,我就直接冲阵破了他犄角砦,到时候,兵、粮、地,老家伙什么也别想剩下,都得完蛋。”
秦恭听着连连点头,道:“果然如郭将军所言,那我们便速速派兵攻取立石城不就万事大吉了?”
“嗯……攻是要攻的,”郭开元打开案几上一封被卷成细细的一根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些字。“只是我不知道,这位设下伏兵计的叶未然小友,又有什么阴损的招数等着本将呢!哼哼……”
郭开元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其实也没把叶未然当做是什么大阻碍,毕竟,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不管用的。而现在,郭开元就拥有这种绝对实力。
除了原本带来的两万八千人,还有西陵城守军一万六千余人,加上天门山群盗两万余人,那么,出发时安江国军足足有六万五千人左右;而平江国中央军,却只有四万人,加上各城地方军,总兵力不超过四万五千万。经过长达三个月的作战,安江国军的兵力优势逐渐显现出来。而这时,孙舜武的八千人遭袭营之后困于真武山,则成了改变攻守形态的最重要原因。
所以,这使得郭开元有一种极度的自信。并且,这种自信开始膨胀开来。他现在只是在等一个消息,等着藏匿在立石城的探子带来的准确消息――那个叫叶未然的小友,还会有怎样的把戏呢?等这些弄清楚了,他就将堂堂正正地开赴立石,打败一切阴谋诡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郭开元是个军事上的完美主义者,他希望自己在立石城的失败,通过一个完美的成功来补救。
就在两人谈论着的时候,门外突然有传令来报:扬武将军李镐,平安归来了。
程刚的营寨,设在西陵城西三十里处的华盖岭。除了中军主砦,还有两个犄角辅砦。三个砦保持一定的距离,即使得能够相互救援,又不至于被敌军火攻攻击时祸及他砦。这三个砦经过三个月的加固,已经由木石结构完成,是一道坚固的堡垒。
“敌军防守真严密!”一个安江国军的校尉心中道。他负责的是领着两千人,试探性地攻击南辅砦。他从清晨开始攻击,打到了午间,冲了几次砦,只是被一同箭雨射回来,于是又开始弓箭对射。午间用饭时间,他便将这个情况向郭开元说了。郭开元捧着饭碗,用怪异的眼光看了一眼西边,显然搞不清程刚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其他两砦都没有派兵前来支援?”郭开元问。
“回将军的话,其他两砦确实没有派兵救援。”那校尉很肯定的说道。
郭开元扒了一口饭,自言自语道:“这倒是怪了……莫非李镐所言是实情……”
他说罢,放下碗筷,叫上秦恭一道出门骑马来到一处营中,从此处刚刚好能看见程刚营寨的袅袅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