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甫一坐定,孙舜武便将昨晚在程府的种种说与岚月听了。他将故事说得跌宕起伏,引得岚月听得津津有味,。正说到叶未然起身吟诗那一段,却听见门外走进来一位姑娘,生的小巧玲珑,双眼晶莹如星,正是紫星姑娘。
紫星姑娘告了个罪,便挨着叶未然坐下了。孙舜武便又接着将那诗念了,二女一听,都是一脸崇拜看着叶未然。
叶未然心里面实在是觉得对不住李商隐,只得连连说这明这诗乃是他人所做。他本是无心和这些名优过多接触,便敷衍了几句,牵过话题问孙舜武道:“孙兄,小弟初来月见城,有许多事情还不曾了解,还望孙兄多多指教……”
此时酒菜已经上齐,孙舜武见他问起这个,不禁莞尔一笑,道:“叶兄,先喝酒,一会儿与你细说。”
叶未然今天体力消耗不小,胃口是出奇的好,照着桌上的菜便是一通风卷残云,弄得紫星姑娘好不寂寞。孙舜武倒是不怎么吃菜,光是和旁边的岚月说话喝酒。过了一会儿,孙舜武看叶未然吃得差不多了,便对叶未然道:“叶兄昨晚和那位程小姐琴箫合奏,今天不如来见识一下岚月紫星二位的琵琶笛子合奏。”便吩咐二女到一旁演奏,自己取了酒杯,坐到叶未然身边,道:“叶兄,我今天请你来,本意便是和你说说这些地。”
叶未然连忙停下筷子,道:“有劳孙兄了。”
孙舜武点点头,道:“叶兄可知道‘勋旧派’和‘少壮派’之分?”
“勋旧派,少壮派?却不曾听闻……”
“简单的说,就是大公子江正风和二公子江正云两派人……”
叶未然眨眨眼,心里道:又是二龙夺嫡的好戏。
“大公子江正风老成持重,颇受老臣的敬重,所以着力拉拢的对象便是老一辈。文官中如那位淡泊公子的爹爹徐承植、以及兵备佥事和瑾春;武将中如今天那位横江将军窦德威,都是大公子一党。
二公子江正云英明仁厚、礼贤下士,曾经提携过不少青年官员,故而在青年官员中人望深厚。文官中韩钟鸣韩佥事,便是二公子的良助……”
孙舜武一边说,一边看着叶未然,见他神色有异,便要再说些的时候,叶未然却叫住了他。
“孙兄……”
“嗯?”
叶未然吃了一口笋丝,道:“莫非孙兄是受人所托,前来试探我的立场的?”
孙舜武一听,哈哈大笑道:“叶兄猜对一半,今天我是受人所托,但是不是来试探叶兄的。”
“那……?”
孙舜武压了压声音,道:“二公子对叶兄在西陵城的表现赞叹有加,多次对在下提起,希望能够和叶兄见上一面……”
叶未然笑道:“孙兄,我在西陵城那点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凭这一点能得到二公子的垂青,实在令我有些不好意思呢……”
“诶,叶兄这话就有些过谦了。程老将军回来后可是把你当时的策战书信给大家看过了的,对你是赞不绝口,说你比他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的评价到现在为止,可是只有你一人哦!”
叶未然沉默片刻,道:“老将军这是过奖了。”
孙舜武见他神情颇为踟蹰,索性摊开一切,对叶未然道:“叶兄,不管怎么说,二公子对叶兄的赏识是一定的,如果叶兄愿意和二公子见上一面,相信二公子一定会十分高兴――说来也是凑巧,叶公子才来三天,便得罪了不少大公子的人,结交了不少二公子的人。只怕有心人看了,觉得叶兄的立场已经很明了了……”
叶未然一想,确实如此。自己没来几天,就把大公子的人得罪了个遍,只怕若是今日拂了二公子的好意,自己在月见的日子会十分困窘。
孙舜武见叶未然有了意动之色,便从袖筒中取出一叠银票,放到桌上,轻轻推到叶未然面前,道:“叶兄初到月见,二公子听说叶兄至今尚未安顿好居所,便让我将这五千两送到叶兄手中,聊表寸心。”
叶未然看着这一叠厚厚的银票,道:“二公子一片好意,未然感激不已,日后二公子若是有用得着叶某的地方,叶某自当尽力而为。只不过无功不受禄,这银子我确是不能收。”
孙舜武摆摆手,道:“叶兄,你还不明白嘛,只要你站在我们这一边,便是最大的功劳。这银子你若是不受,只怕二公子也未能尽信你。”
叶未然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觉得这更像是一种交易,让人觉得自己像货物,可以明码标价出售的。这种感觉很不好,但是叶未然知道,想要走的更远,对于这些东西,就不能计较太多。于是受了银票,谢过了孙舜武。
“贤弟不需谢我,这都是二公子的意思。对了,二公子还要我向你问问,这次宋都国进犯,叶兄有什么看法。”
“看法?”叶未然笑了笑,道:“自然是我军得胜,敌军失败了。”
“嗯……可说说原因?”
叶未然喝了一口酒,道:“今日在中军都督府,我听了听前线的传令报告。有这么几点最值得注意:
第一,宋都国骑兵不少,但在我国水网密布之地难以发挥效力;相比之下,我国的步军弓箭和火器效力则更能得到发挥此为地利;
第二,敌军兵力本就不多,从传令的回报上看,敌军在梁平、延元、神府三城都派驻了相当数量的兵力进行防备,如此,机动兵力减少,势必造成后续进攻乏力,而我军没有后顾之忧,此为人和;
第三,敌军的进攻,缺乏有力的支援。从当时缴获的安江国文书上来看,若是猜得不错,只怕安江国和宋都国早有勾结,只不过宋都国不知为何,没有如约同时进攻,而是选择了安江国战败之后再来进攻,错失了良机,此为天时。
现在我军可谓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如此再若不胜,只能说是前线将军太过无能……”
孙舜武听了,一一记下,笑笑地对叶未然道:“未然兄,相信二公子听到这些,一定会更加欣赏你的!日后若是飞黄腾达,可不要忘了兄弟我哦!呵呵呵……”
叶未然摇头笑着,取了酒杯满上,望着楼外漫天的繁星,饮尽了杯中酒。
喝了这几天,今天叶未然实在不敢再多喝了,孙舜武也不勉强他,两人聊了些月见城的风土人情,不知为何,谈着谈着便谈到女人身上了。叶未然以为孙舜武尚未婚配,便问了他这是为何。孙舜武一笑,道:“兄弟我和你可不同,我家中有三房小妾,只不过是没有正妻罢了。倒是叶兄,你二十几岁仍是孑然一身,却让人有些奇怪呢。”
叶未然尴尬一笑,只得道:“缘分未到。”
“呵呵呵……昨日和程小姐相谈得如何?我正想问问呢!”
“这个……”叶未然想了想,道:“不过是说些音乐的事情罢了。”
“嘿嘿……叶兄啊,你那一日表现太过风流,我只怕程小姐是对你有了心思了。”孙舜武乃是情场老手,对于这些事情,敏感地很。
两人正聊得开心,却听见楼下一阵吵杂,闯进来来一个传令,单膝跪倒,对着二人道:“两位将军!大事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