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星皓悄然坐在床边,俯身凝视沉睡的娇颜,她卷在他灰色的被单下,一双玉臂露在外面,肤色柔和洁白若夜里的夜光,他有点恋恋不舍地把她一双玉臂藏于被单下,长而卷的扇形睫毛轻轻地遮住了他灵活闪亮的黑眸,也遮住了她灵眸转动时蠢蠢欲动的不安跳跃神色,取而代之的是恬静安娴,又略带孩子气的神光。
他瞧着瞧着,竟有些痴了,一丝淡淡的不安在冰冷又略带暖意的心房一闪而过。
张晓瑶在睡梦中依然感觉到自己被一道灼热的眼光牢牢锁住,她个性有严重的双重性,别人给她翅膀,她都懒得飞翔,但若折断了她飞翔的羽翼,她反而有奋力飞奔自由的欲望,强烈且不可低档。
但奇妙的是,她却忽然没有了想飞的渴望,似乎希望这道霸道又柔和的眼光永远不要离开,任由安心的快乐包围自己。
来古金陵已经一个多月,她的生物钟完全被颠倒,夜里无法休息,白天虽然颁下‘休息时刻,万莫打侥’的令旨,但依然无法睡得安稳,毕竟在那种地方,睡得防卫,哪能安睡,唉,在充满责任的地方,梦里她都想着飞翔。
梦里有一双大手柔柔地轻抚她的发丝,她忍不住睁开朦胧的眼睛,即迎上了一双柔和的眼眸,隐隐透出近似怜惜的信息,谢天谢地,他不再是一片冷漠或怒火冲天。
她微微一笑,“你回来了?”
“恩。”
“出去办的事情顺利吗?”她迷迷糊糊地问着,根本记不起他出去干什么的。
“不顺利,张君涛那帮人好象凭空消失似的,唉,太久没在江湖中走动,不中用了。”
“啊,”张晓瑶一下子清醒,“找张大哥?你不是出去找解药?张大哥是位大夫?”
“星雨中的是昆仑派的毒,而张君涛是昆仑派的首徒。”
咦,张晓瑶大奇,聪明的脑瓜急转。
“她那么美,我只是个小混混,我只会利用他的纯真和善良保护自己,为什么爱我,为什么还要爱我……”是张君涛的话语。
“君涛,不要走……”是萧星雨的梦语。
昆仑派的首徒?
昆仑派的奇毒?不会这么巧吧!
“现在星雨已经没事了,那你打算怎么做,就此算了,还是继续找他们报仇出气?”武侠小说的江湖人都是这样解决事端的,没错吧?
萧星皓寒眸闪动,刹间像换了个人,似是地狱里的撒旦,闪着令人心寒的杀气,但也是一闪而过。
张晓瑶却觉查到了,他怒了,而且不是面对她大吼时的大怒,而是令人心寒的杀气,的确,如果晓若与星雨易地而处,她不把昆仑派的屋顶也掀了才怪。
但若他跟张君涛发生冲突,对星雨和张君涛的未来百害而无一利。
唉,莫非老天包她弄到这里来,是为了让她当全职月老的,刚忙完一件另一宗又来了,这世间怎么那么多的有情人难成眷属的怪事呀!
最重要的是,她非常不愿意看见他先前那一刹的眼神,那是一种毁灭的神光,毁灭别人,毁灭一切,也毁灭自己,让她的心莫名地涌起隐隐的痛楚。
萧星皓叹了口气,“晓瑶,我真的很感激你,你救了小雨,比救我性命更让我感激,昆仑派的人忽然在金陵撤走,如果再过两天,再过两天…..”他的内力只能护住小雨两天,他深吸了口气,“那我如何面对小雨,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父母,又何以为生呢?”
张晓瑶的心忽然剧痛起来,有点受不了他的这种带着恐慌的语气,伸手握住她的大手,柔声道,“现在已经没事了,不是吗?”
“是呀,已经没事了,辛好已经没事了,”他有些恍惚,一天来苦苦隐藏的恐惧一下子蹦堤而出,他从来没有此刻的脆弱,因为他是没资格恐惧的,他必须无所不能,掌起天地,为小雨,为萧家上百口人,也为楼兰的上万军民,只是不能为自己。
他反手握住放于他手背上的柔夷,柔柔软软的,却能轻易地安抚住他烦躁的心。
“记得,那天刚好是我七岁的生日,雪下得很大……”